終章

終章

袁檡冷冷的道:「我不想弄髒了我的手!」說世情薄、人情險惡,他竟在至交好友的身上看到了,如此醜陋,如此令人痛心,「你知道嗎,我這一趟來,除了證人,還帶了一個你熟悉的人,我知道你陷害了我的妻子,但我沒想到還有那麼多更可怕的事!」他突然看向大門的後方,「紀雷,可以出來了。」

在大門的樑柱後方,紀雷挽扶著已然虛脫的徐父走出來,旁邊是那天闖入王府抓人的總捕頭葉飛,他神色震驚,難看不已。

徐戴龍一看到父親那張既痛苦又憤恨的臉龐,臉色驟然一變,然後苦笑,在哭着大笑出聲,他看着袁檡,「你的幸福……快沒了,她剛剛……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好消息……」

說完,他用力一咬舌頭,嘴角立即溢出刺目的鮮血,他隨即倒地而亡。

徐父虛軟的跪坐在兒子身邊,老淚縱橫,哭得無法自抑,「怎麼會這樣……」

這一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雪,天色陰霾,冬風蕭瑟,枯黃落葉從枯木上緩緩飄落。

嚴沁亮被關進京城衙門的大牢裏,陰陰暗暗的,僅有一隻小小的鐵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她總是蜷縮在一角,抬頭看着那小小的天,心裏想着袁檡,他還好嗎?她希望他一切都很好,她不停不停的向上蒼祈求。

一夜過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呢,她看着自己以石子劃在牆上的筆畫,但也是她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她整夜未眠,想着過去、現在,還有來不及體現的未來,發燙的淚水刺痛了眼睛,她不懂,老天爺怎麼會對她如此不公平?

「吃最後一餐吧!」

獄卒吆喝聲陡起,接着,擺了飯菜及酒的托盤被摔倒了她面前,一片杯盤狼藉,獄卒對她的態度不佳,她能理解,因為她在他們眼中是個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惡毒女人。

時間一刻刻的過了,她沒食一粒米飯、未飲一口水,直至午時,她被粗魯的拖出衙門遊街,在裝了鐵柵的囚車裏,她銬着手鏈腳鏈、滿臉污垢,看着街道兩旁滿滿的圍觀百姓,他們手上拿着爛菜、雞蛋,有人還拿了碎石,空氣中有股憤怒的氣息在流動着。

小曼也躋身在人群中,淚如雨下的看着這一幕。

怎麼辦?看見主子蜷縮著身子在囚車裏,瘦的如皮包骨,披頭散髮的,好慘好慘,小曼雙手緊握,身子顫抖,看着身邊每個人氣憤的表情,她卻無能為力。

世子和紀雷離城好幾天了,到底去哪裏了?今天聽到主子要被問斬的消息,王妃立刻就暈了過去,王爺此刻已趕赴宮中,不知來不來得及求皇上阻止此事,她焦慮得都快瘋了。

「不要臉!」

「賤人、毒婦!」徐家在京城是樂善好施的富商,百姓都很為他們抱不平。

「不要打,不要打!」小曼哽咽的叫着,看着眾人開始朝嚴沁亮亂扔東西,丟得她身上都見血了,小曼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一張張痛恨的臉、憤怒的眼神,一顆顆碎石子、臭雞蛋不斷扔到嚴沁亮的身上。

蒼天有淚,老天爺又開始下雨了,淅瀝嘩啦的下。

溫熱的血、冰涼的大雨,扎得嚴沁亮疼痛不已,她心口揪緊,快要昏厥。

驀地,一塊大石頭扔了過來,直直敲上她的頭,她的額頓時血淋林的,但更多的石塊隨即扔了過來,還夾雜着眾人的怒吼,「兇手!」

她呼吸越來越虛弱,臉上、身上都是鮮紅的血,她的視線也只剩一片刺目的紅,她甚至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雷雨聲、議論聲,她逐漸聽不見了,身上已然麻痹,隱隱約約間,她似乎聽到小曼凄厲又沙啞的哭聲。

這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滂沱的雨聲一停,疾奔而來的馬蹄聲就顯得更為清晰。

馬蹄嗒嗒的踩踏在路上,由遠而近,街上的人很自然的望向聲音來處,隨即看到消失多日的袁檡竟然策馬疾奔而來,在他身後還有另一匹馬,是一名隨侍載着多日不見的徐老爺。

街上的人滿坑滿谷,袁檡卻吆喝着胯下馬兒繼續朝人群直奔,眾人驚呼閃身,而袁檡在看到囚車后才猛扯韁繩,跨下坐騎人立而起,發出刺耳的嘶鳴,飛蹄未落地,他已跳下馬背,直奔囚車,「快放開她!該死的你們!」

撕心裂肺的暴烈狂吼一聲,押送犯人的衙役這才恍然回神,上前攔阻他靠近,但袁檡不管不顧,火冒三丈的粗暴推開任何一個膽敢阻擋他的人。

紀雷也是拼了命的擠過人群,一手拖着仍喘個不停的徐父,大聲吼他,「你要快點跟大家說,好洗刷我家世子妃的冤屈啊!」

徐戴龍臨死說的那一句話,讓主子驚覺不對,馬上想到世子妃有事了。

所以他們急返京城,連連趕路,才抵達城門,就聽到世子妃將於近日斬首,袁檡目眥盡裂的趕來阻止,和他們同行的葉飛則是立刻飛馬回去向京兆尹稟報案情真相。

在眾人注視下,徐父淚如雨下的開始說齣兒子的惡行,四周驀地靜下來了。

沒人敢阻止,袁檡心疼的將囚車裏的妻子抱出來,手上的鐵鏈已磨破了她的手腕,她全身傷疤累累,到處都是血……

痛!五內俱焚的痛,是他!他沒有保護好她!

「該死的!」他語音瘡啞,心痛得都快要死了。

「爺,我拿到鑰匙了,我替世子妃解開手銬!」紀雷強硬的搶來鑰匙,看着全身幾乎成了血人的她,也很不忍。

她以顫抖的聲音道:「痛……好痛……」

「沒事了,沒事了。」袁檡想緊緊地抱着她,又怕弄痛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她,讓她得以依偎在他懷中。

紀雷小心的打開手鐐腳銬,又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替她蓋上,而小曼已經在旁邊哭慘了。

「我帶你回家了。」袁檡哽咽的看着妻子道。

在另一邊,徐父說完兒子的種種錯事,涕泗縱橫的哭倒在地。

袁檡抱着妻子,憤恨的瞪着那些面露心虛與不安的百姓。

空氣像是凍結了,安安靜靜地,誰也不敢動,而那雙黑眸像是要將他們--撕裂似的,有人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感覺好像連風都靜止了。

然後,袁檡看見葉飛出現,知道他會處理善後,便抱着妻子上了馬背,而她僅是虛弱地抬頭看他一眼,安心一笑后,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醒了!醒了。」

在馬背上昏厥過去的嚴沁亮在昏迷的一天一夜后,終於蘇醒過來。

她躺在床上,全身早已梳洗乾淨,但臉上、頭上都有傷,就連身上也有,她已懷有身孕了,只是沒人知道,就連她自己也不知情。

幸好御醫把了脈,指她身上大多是皮肉傷、氣血虛了些,不礙事,只要好好調養即可。

「不過御醫也說了,有些葯因你懷了孩子不能用,這一身的皮肉傷可能得讓你疼上一陣子了。」袁檡布著血絲的黑眸深深地凝睇著躺在床榻上的妻子,望着她臉上、額上的傷,喉頭不由得緊縮著,眼眶微微泛著淚光,「對不起……我來不及回來保護你……」

她虛弱的搖頭,伸出手,「我們有孩子了?」

「嗯,我們的孩子。」他回以一笑,立即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他們根本無視房裏站了滿滿的人。

小曼跟紀雷也握緊了手,目光看着兩位主子,臉上也是笑意滿滿。

袁謙夫婦更是笑中帶淚,總算是否極泰來啊。

「可是--沒事了嗎?」嚴沁亮這才突然想到自己怎麼會逃過一劫。

「發生很多事,但不急,我會慢慢說給你聽,可是--」袁檡佈滿血絲的黑眸充滿著憤怒,「任何人,只要是昨天對你丟了石頭、丟了任何東西的人,這一生,我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的!」

「完了,也有開始記恨了。」小曼小小聲地說着,「可是這是應該的,我也要向爺看齊,傷了主子的人,就是我的仇人!」

紀雷小小力的拍了她額頭一下,眼神卻是寵溺的。

袁檡深情地凝睇著妻子,目光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接下來的日子,御醫小心用藥,再加上來自各方賠罪的上好補品,嚴沁亮蒼白的臉頰慢慢恢復紅潤,身子也恢復了健康。

但袁檡不放心,老是要她多躺一會兒,多睡一會兒,還親自盯着。

此時,他就坐在床沿,看着乖乖躺卧在床上的妻子,忍不住提起嘴角,「真是奇怪,怎麼我好像在看過去的無言?」她臉上的疤也不少呢。

嚴沁亮噗哧一笑,「我怎麼可能像你那麼慘?」

「也是,真的很慘,至交好友就是買兇的人。」他搖搖頭不想再說。

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后,徐家人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某個夜晚便悄悄人去樓空。

嚴沁亮握住丈夫的手,知道他仍是在意的。

他搖搖頭,伸手輕輕摩挲她紅潤的唇,低頭啄了一下,再將手往下移,放在她仍然平坦的腹部,「這娃兒何時才能出來見爹?」

她揚唇一笑,「應該不會太久的。」她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袁檡卻覺得一個月過得比一個月還要緩慢,簡直是龜速,她等啊盼的,好不容易等到妻子的肚子大一點,再大一點。

每一天,他總愛走到她身後,從她背後環住她已然隆起的肚子,感覺肚子有沒有再大一點。

但時間真的好煎熬。

此刻,他也是從背後抱着她,怎麼就覺得肚子跟昨日一樣?他忍不住在她耳際低喃,「怎麼沒變大?我已經等不及了。」

嚴沁亮忍不住發笑,這意思有兩種,一個是他從她肚子打起來后,就開始禁慾,二是,他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肚子裏的是小壯丁還是小仙女。

「還有兩個月呢。」她很殘忍地說出他不願面對的事實。

長長的嘆息聲在她耳畔響起,她回頭望着他俊臉上的沮喪,就像一個拿不到糖果吃的孩子呢。

不過,他在外可不是這樣的。

小曼前幾日才笑眯眯的跟她說外頭的百姓們都在抱怨世子爺整個人冷颼颼的,只有在看着妻子時眼神才會有溫度,且是帶着熾烈的情感,跟看着他們時的溫度差很多啊。

唉,總之,全京城的百姓都得罪他了,連皇上親自探視,他也是一張冷硬的臉,看來真的得等娃兒出生,他的氣消了才會笑臉對人。

她嫣然一笑,雖然很幼稚,也有些過分,但她卻深深地感動着,這就是她的男人啊。

她往後依偎在他寬厚溫暖的懷裏,讓他有力的雙臂圈著自己,螓首微仰向天。

好藍的天空啊,好燦爛的陽光,她知道只要有這雙強而有力的臂膀護衛著,就算未來的日子有風有雨,她都能勇敢的前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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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家養娃養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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