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在他面前,她自慚形穢。

那些人叫他老大,見他一來又那麼惶恐,可見他有一定的地位吧?

反觀她……

唉,早知道會遇到他,她只是會把自己打扮一下,不是用這麼不修邊幅的形貌出現在他眼前。

「怎麼了,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中暑啦?」林姐看她臉色不對,關心地問。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她強打起精神來去看配送單。

不是中暑,她是中箭,被人狠狠在心臟射了一箭,落馬了。

唉……

離婚後,她不曾打聽過他的消息,其實也無從得知。

家裏的變故讓她的生活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要解決公司和他留下來的爛攤子,要和律師商量法律問題,要照顧爸爸中風的身體,又要安撫媽媽無法接受破產事實的心靈。

解決完那些事,接着又忙於找工作賺錢養家,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她真的好累,根本就沒有時間留意他的消息。

她告訴自己,他會過得很好,因為她爸爸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

從此之後,他可以海闊天空,放下仇恨,去做他想做的事,去實現他的音樂理想。

看來他真的實現了,那間天蠍座娛樂事業股份有限公司想來應該就是做音樂的,而他的星座正是天蠍座。

不過,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了,因為,她只不過是他的前妻而已。

【第八章】

晚上十點,童以芯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租屋處。

雖然是鐵皮屋加蓋,但房東太太一家就住在樓下,所以她很放心。

過兩天她輪休,該去療養院看爸爸了,雖然一開始知道他對車家人做的事之後,他很不諒解他,但現在她已經原諒他了。

畢竟,他是養大她的爸爸啊,他一直很疼愛她,現在還中風了,連吃飯都要人喂,年紀也大了,她還能跟他計較什麼呢?

至於她爸爸欠車家的一切,就由她來償還吧!

她不恨自己成為車崇熙的復仇工具,也不恨他玩弄了她的真心,她只願就此可以化解他心中的愁恨,不要再帶着滿心怨恨過日子。

咕嚕——

聽到肚子發出的飢餓聲,她才發現肚子好餓。

下午遇到他之後,她就一直沒心情吃東西,腦袋不是極度紊亂緊張,就是極度放空,呈現兩極化的反應,獃獃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直到現在。

冰箱裏沒吃的了,只能煮碗泡麵充饑。

不過,屋裏怎麼又燈光?早上她出門前明明把燈全關了啊。

童以芯不解地用鑰匙開了大門,赫然看見有個不應該出現的人,正若無其事地坐在她屋裏。

「你、你怎麼在這裏?怎麼進來的?」她驚嚇得看着車崇熙,結結巴巴地問,覺得自己一定在做夢。

車崇熙同樣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的態度沉着從容,就好像這裏是他家一樣。

如果不是早一步進來等她,他真的無法相信她住在這種地方,過着這樣毫無質量的生活。

過去的她是那麼嬌貴,現在卻當外送員,住頂樓加蓋的鐵皮屋?

他站了起來。

「我告訴房東太太,我是你的前夫。」他的嘴角出現自在的笑容。「我說我們有法律上的問題要解決,她就讓我進來等你了。」

事實上,他有一個重點沒說。

房東太太那酷愛流行音樂的女兒認出他來,認出他就是知名的音樂製作人崇熙,所以興奮得一直尖叫。

他是參加過幾次流行音樂的頒獎典禮,也參加過幾個歌手的慶功宴,但他行事一直很低調,沒想到會被認出來。

拜他是名人所賜,房東太太很熱心地替他開了門,讓他在屋裏等。

問清楚她的腳只只是前陣子騎車跌倒受了傷,傷還沒完全好,所以現在走路有點跛之後,他浮躁的心總算稍稍平靜下來。

「你、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她心裏好激動,花了好幾分鐘才能夠鎮定下來,同時她也難以相信房東太太會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事有蹊蹺,她明天再去問房東太太問個清楚!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嗎?」他一派輕鬆地說:「你以為從我眼前逃走,我就找不到你了嗎?知道你在哪裏當外送員,當然就不難查出你住在哪裏。」

聽到他的話,她緊張了起來。「你……你找我幹嗎?」

為什麼她的心跳得這麼快,她的耳根子這麼熱?

「我想找你就找你,這是你們童家欠我的,還需要理由嗎?」他無禮地說。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確切地感受到他就在他的屋子裏,她的內心一陣騷亂,軟弱得快昏倒了。

不對,應該是飢餓讓她雙腿幾乎就要癱軟,不是因為他……

「你為什麼要住在這種地方?」他逼近她,嘲弄地問:「你那個自食惡果的爸爸呢?他容許你過這種生活?」

她深吸了一口氣,困難地道:「不關……不關你的事。」

她懂了。

他只是來羞辱她的,來嘲弄她過的生活,來看看他們童家受到的報應。

當然是這樣,不然她以為還有什麼?

巧遇之後,想必對她還有份工作可以餬口感到很不滿意,所以沒法打聽到她的住處,跟着就來嘲弄她了。

沒關係,就嘲弄吧,她沒關係,如果這麼做能夠平復一點他所承受的天人永隔之痛,那麼就羞辱她吧!她可以忍受的。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要知道就是要知道,你最好快點說,你那個利用朋友的信任,把朋友推入火坑的爸爸知不知道你在過這種生活?」

他故意表現得激進、無禮,就是想惹惱她。

他不要看她逆來順受的樣子,眼裏一點對他的怨尤都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隱藏起自己在這大都會的一角默默地過日子,他真的……真的心痛極了。

「他不知道,他……他跟我媽到國外生活去了,他們不會回來了。」

沒錯,如同他猜測的,童家在海外也有置產,也有存款,逃過法律的制裁,他們到國外逍遙去了。

所以,他的想法完全沒錯,法律是用來規範窮人的,有錢人根本不遵守法律!

「你呢?你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你為什麼不一起去?」

她的眉心微微蹙著。「這個……也不關你的事。」

他的眉毛挑了起來。「怎麼會不關我的事?看你跟我離婚之後還這麼有活力,居然當起了外送員,我就不開心。」

他……他怎麼講這種話?他根本就不知道她過得有多辛苦。

她鼻子一酸,賭氣說道:「我當外送員礙到你了嗎?我真的不是有意去你的公司,以後我都不會去了,我請老闆派別人去……」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打斷了她的話,「誰准你以後不送?以後還是都由你送,不然我就換一家。」

她氣結,難看的淚水已然在眼眶裏打轉。「你……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的麻煩?」

想到自己以後都必須提着兩大袋的飲料點心,穿着難看的制服、頂着安全帽壓過的扁扁頭髮出現在他面前,她就覺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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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捨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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