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

出宮

窗上,掛上了黑幔,那炙熱的陽光,能擋一分,便是一分。

拿起一旁的書閑散的翻了幾下,百里會無趣的躺下身子,想要小憩一會。

「皇上!」門口,蝶兒打開了門。

女子起身,見襲暗一襲黑色衣衫,走了進來。

「會兒!」男子在她床榻前坐定,「今日我們便出宮,在那長安街之上,做幾天尋常的夫妻!」

「真的?」百里會閃動着靈秀的雙眸,下一刻,便稍顯黯淡,「可是,皇上怎麼能隨便出宮呢?」

「朕現在受傷了,這幾天都不用上早朝!」襲暗拉起女子的一手,「我們可以去過最普通的日子,哪怕只有幾天!」

百里會一笑,眼中,充滿嚮往,「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做個平常之人!」

男子側頭,一手撫上她的腦袋,「朕也是!」

兩人相依相偎,百里會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萬一我再發病,可怎麼辦?」

襲暗笑着從懷中掏出幾顆藥丸放到女子手中,「這是太醫院研製的,至少能緩住幾天藥性!」

「真的?」百里會嘟起紅唇,在男子手中拿起一顆放到嘴中,「好涼哦!」

襲暗寵溺的揉起女子的腦袋,將下巴習慣的擱了上去。

百里會笑着掙身,掄起粉拳砸了過去。

「疼!」男子輕哼,一手按在胸前。

「怎麼了?是不是牽動傷口了?」百里會轉身忙扯着他的衣衫。

襲暗笑着包住女子的柔荑,「是不是這幾天……想我了,這麼主動?」

「去你的!」百里會雙手勾住襲暗的脖子,將他拉了下去。

兩人平躺在床榻之上,腦袋碰在一處,雙眸,均望向上方。

「襲暗,你有沒有想過,哪一天我們也可以同尋常百姓一般,男耕女織。日落西山之後,一家人坐在夕陽之下,夜間,我與你,秉燭而談?」

男子一手輕拍着她的肩,雙眸滿含笑意,「對,沒有責任,愛便是愛,不用那麼累,除了對方,便是孑然一身,沒有天下蒼生,沒有天子之責,那樣,該多好!」

百里會跟着笑開顏,彷彿看到那群山之巔上,兩道身影偎在一處,以天為蓋,地為廬。

笑看浮霞,抬頭,高山流雲,低眸,人間天色。

「會兒,準備準備,我們今兒便出發!」

「可是!」百里會起身,指了指男子的胸口,「你的傷?」

「不礙事!」襲暗抓起她的指尖,「走,準備套衣服去!」

百里會只覺刺激,跟在襲暗除了寢宮,一路上,請安聲不斷,上轎,換衣,兜兜轉轉,竟是跟着襲暗,混出了皇宮。而且,是在白日裏。

「襲暗,我們真的出來了么?」百里會走在繁華的長安之城,竟自己都不敢相信。

男子笑着伸出一手,敲向她的腦袋,「這還有假。」

「可是……」袖子被再度抓起,女子仰著一張小臉,「會有人認得我們不?」

襲暗淺笑出聲,一手拉起女子的手,旁若無人,「放心,那日我們站那麼高,況且朝拜之時,百姓都是低着頭,沒人認的出來!」

「哦!」百里會想了想,方才點頭。

兩人融入擁擠的人群之中,叫賣聲,喧囂聲,卻絲毫不見凌亂。

女子躥在前方,身後,緊緊的拉着襲暗的手,「你倒是快點啊!」

男子無奈的跟在後方,高大俊朗的身影引來搭訕不斷。

「這位公子,腰上的玉佩好精緻,可否告訴奴家在哪邊買的?」

「公子,是長安人么?」

「公子……」

百里會頭疼的望着不斷圍上來的女子,一把將襲暗擋在身前,「走啦,走啦!」

哎,走了老遠,百里會才回頭,瞅向男子,真是一個禍害,到哪都不太平。

女子只顧低頭走着,一手,緊緊拉着身後的男子。

「哎!」百里會驚呼,被有力的拽了回去。

襲暗卻是在一處小攤前,站住了腳。

「這位公子,給小姐買個首飾吧,這可都是上等貨色,就連宮裏的妃嬪都是小的這兒的老主顧。」攤主熱情的挑起幾株發簪,在二人面前顯擺着。

百里會掩起嘴角,隨意的拿起一支,「真的么?那你見過皇上么?」

攤主將新近的幾樣花色一一擺出來,「那哪能啊,這啊,也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女子不以為意,一手搖着手中的珠花,轉向男子!「你拉我做什麼?」

襲暗拿起一旁的發簪,插到女子發中。

「公子真是好眼力!」攤主一拍手,滿面笑容,「這位小姐本就是絕色佳人,如今更襯得佳人絕色!」

這小販,還真是能講。

襲暗同意的點了點頭,「她不是小姐,都是我孩子的娘了!」

百里會一手獃滯的放在發上,剛要發笑,便想到了那曾經有過的孩子,眼一垂,神色黯淡。

襲暗見狀,忙的將女子擁入懷裏,一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另一手,在她的肩上輕輕拍打着。

「瞧我這眼拙的!」攤主大笑,「只怪夫人長的花容月貌,竟是比那官宦小姐還要美上十分!」

襲暗扯開笑眸,將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哎,多謝這位相公,兩位好走,下次再來啊。」

直到兩人走了老遠,攤主那聲音還是隔着人群,不斷傳來,「下次再來,走好啊……」

百里會摸了摸頭上的發簪,「真好看么?」

「好看!」襲暗牽起女子的手,「我們先去找個客棧住下吧!」

「不要!」百里會頓住腳步,「我們今夜就留宿在外!」

「留宿在外?」襲暗不解的望向女子,「不住客棧,住哪?」

百里會抿唇,想了想,「破廟啊,無人的屋子啊,都可以嘛!」

男子好笑的拉起她,「你這小腦袋瓜里怎麼想的?盡出些餿主意!」

「才不是呢!」百里會不甘的跺了跺腳,「小藍她們就住過,以前在邊界,有時回去找不着客棧,人家還住呢!」

「那是沒有地方可住,不行,你的身子弱!」

「我不!」女子成心是耗上了,「就住一晚,我只是想感受一下,那種在困境中,猶有的快樂!」

襲暗望着女子的眸中,多了一份動搖,經不住再三相求,還是應答了下來,「好,就一晚!」

百里會展顏,一手挽向男子的手肘,「我先請你吃飯!」

襲暗只得任由她牽着,走進了一家酒樓。

兩人坐在二樓靠窗的一處,酒樓內,人滿為患。

百里會拉開窗幔,望着下方絡繹不絕的人群,雖是忙碌,個個臉上卻帶滿了笑意。

酒菜上齊之後,小二便忙着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襲暗夾起菜,放到百里會碗中,「多吃點!」

女子笑着大口吃了起來,反正也沒人管,什麼都不必計較。

「會兒,我們吃完飯做什麼?」襲暗筷子未動,只是盯着百里會。

女子抬起頭,望了樓下一眼,「半條街都沒逛完呢!」

「好!」襲暗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小口。

百里會笑着將身前的菜推到男子面前,「你還沒住過破廟吧?」

襲暗嘴角輕勾,「沒有!」

一手托起精緻的下巴,女子滿目憧憬,卸下一身榮耀,想要的只是那平常生活而已。

用過飯,百里會便拉着襲暗又轉了一圈,似是永遠也看不夠,玩不盡。

兩人沒有叫車,卻是一路走着,脫離那繁華的長安街,走向了遠郊之外。

滿山遍野,都是那馥郁的香味,整個人埋入那花海間,徜徉。

彷彿又回到了那日,兩人一同出外,去的,便是一片郊野。

陽光,印着花色,一波一波,逐浪而起,沉睡被喚醒,與天地一起舞動。

百里會拉着男子的手,那一種感覺,溫暖極了。

兩人在一處躺下,被迷戀住,久久不願離開。

直到天空壓下,黑幕低垂,兩人才坐起身子。

「天都暗下來了!」百里會起身將衣衫上的碎花拍落,瞅了瞅四周。

「走吧!」男子一手搭上她的肩,擁向前。

本以為,這中郊外要想找個破廟很容易,可轉了許久,百里會才站住腳步,一手拉住男子的手,埋怨起來。

「襲暗,都怪你!」

襲暗伸出一手揉向女子的腦袋,「不是你要住破廟的么?」

「那現在找不到,不會是因為你治國有方,把這供人歇腳的破廟都拆了吧?」

「就你最有理,走吧,看看路上有沒有客棧!」

百里會只得跟在身後,難得出宮一趟,居然連個落腳的地都找不到。

兩人循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客棧倒是有,卻都客滿了。

「完了,誠心讓我們露宿在街頭!」百里會雙手拉住襲暗的手肘,「走不動了!」

男子停下腳,瞅了四周一眼,這郊野哪來的馬車軟轎。

半蹲下身子,襲暗笑着沖後方指了指,「上來吧!」

女子伸出雙手攀上他的肩,襲暗環住她的腿,便站了起來。

男子的背很寬,百里會將頭擱在他肩上,雙手交叉放在襲暗胸前。

走了許久,兩人才發現不遠處,空空礦礦間,有着微弱的燈光。

「會兒,那邊好像有人家,我們去借宿一宿!」

「嗯!」百里會趴在他肩上,慵懶的開口。

那是一家極為平常的農戶,幾間茅草屋,破舊的門半開着,依稀可見一名農婦正在燭火下補着衣服。身旁,帶着兩個小孩。

「請問!」百里會下到地上,一手輕輕推開門,「請問我們可以借宿一晚嗎?」

女子放下手中的衣服,百里會細瞧,那是一件男子的衣衫,周邊,打了好幾個補丁。

「你們是?城裏來的吧?」女子起身,將門掩在一旁,「進來吧!」

「嗯!」百里會拉着襲暗進門,「謝謝你!」

女子笑着搖了搖頭,「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想找個歇息的地,別說有多難了,對了,你們用過飯了么?」

百里會不好意思的開口,「還沒呢!」

「那要是不介意的話同我們一起吧,只是,看你們這身打扮,我怕你們吃不慣!」女子倒上兩杯茶,放到他們身前。

「不會,謝謝你大嫂!」百里會端起一杯茶放到襲暗手中,雙眸望向四周,「就你們娘幾個么?」

「不,我家男人去砍柴了,等下就回來!」女子起身,從角落的一處翻出兩個土豆,洗凈了放到鍋中。

才說着,外邊便傳來一陣粗礦的喊聲,「我回來了!」

「這不,他回來了!」女子將雙手的水漬的圍兜上擦拭乾,忙的迎了出去。

兩人望向外頭,見是一名男子,肩上擔着砍回來的柴禾,在女子的幫助下,卸了下來。

將柴禾堆積到一處,女子將他肩上的毛巾拉下,在身上撣了幾下,「進屋吧!」

百里會拉着襲暗起身,笑着打招呼道:「這位大哥好,我們是來借宿的!」

男子將雙手放在一旁的盆中,洗了起來,「不必客氣,誰在外頭能沒個難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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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亂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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