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

『冷』宮

女子進屋將桌上收拾起來,身旁的孩子忙幫着將碗筷擺出來,兩人站在身側,卻是什麼的都做不了。

「別站着,快坐吧!」男子自一旁的櫥櫃拿出一壇酒,倒了兩碗。

兩人依言坐下,一旁的女子將煮好的土豆放到盤中,以及幾個饃饃,端了出來。

「沒有什麼好招待的,怕是委屈你們了!」李大哥將酒推至襲暗身前,男子端起碰杯,倒也喝的有滋有味。

李大嫂夾起一個自製的饃饃放到百里會碗中,笑着將飯盛好。

「謝謝!」

生活雖是很艱苦,但卻是其樂融融。

兩名男子時不時的碰著酒,昏暗的燭火下,襲暗笑啟的側臉尤為魅惑。百里會輕勾唇角,滿足之情溢於言表。

男子忽的轉過臉,將手中的酒端至女子唇前。

百里會輕啟紅唇,就著碗沿喝了一口。

果然很烈。

用完晚飯,百里會幫着將碗筷收拾起,李大嫂將兩人帶至一處茅草屋前,「這裏面的床褥我的換了乾淨的,你們早些歇息吧!」

「好!」百里會點了點頭,將裏面的木窗給撐起,「襲暗,看,這兒的月光似乎比皇宮裏的要亮呢!」

男子上前,自身後擁住她,「會兒,今日你開心么?」

百里會回頭,雙眸緊盯住男子,由衷的點了點頭,「開心!」

「要是,我們也能這樣生活多好!」襲暗將下巴擱置在女子的肩上,輕輕摩挲著。

百里會淺笑,將身子偎向他的懷裏,「這樣的和平,就是要你這樣的君王,雖然保不得家家富裕,但至少,活的開心!」

襲暗抬眸,望向外頭,卻是一言不發。

直到夜深,兩人才睡了下去。

床很小,百里會雙手環上襲暗的腰,兩人緊緊貼合,女子的頭枕在他的胸間,聽着男子有力的心跳聲,閉上了眼。

「襲暗,我們明日就得回去了吧?」

男子一手放在她的腦袋上,點了點頭。

百里會輕睜開眼,「我會永遠記得今天的!」

襲暗笑着將她緊擁,鎖骨間的齒痕,竟是又痛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兩人起身時,家中的人都外出了,桌上,還擺着簡單的食物。

襲暗將袖中的銀子留下,走出屋子時,兩人不由回頭,望了一眼。

晨光下的小屋,一片祥和。

回去時,趕巧攔了輛馬車,這才免了一路奔波。

宮中,並未有人察覺,換上一身華服,連心也沉重了幾分。

百里會一身陰鬱積壓在身,終是猛的爆發了出來。

那雪狐之毒,開的如火如荼,女子再也承受不住,竟是昏迷了過去。

宮中,一下便亂了套,御醫們衣不解帶的守在寢殿中,期間,只有男子勃然的怒吼之聲。

「朕就不信,整個南朝竟找不到一人能治好皇后的病!」

眾人皆懼,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女子的睡容如孩童般,透著些許純凈之意,襲暗怎麼都不願相信,明明,回來之時還是好好的。

遣退所有人,男子執起她的一手,放到自己的臉頰處輕輕摩挲著。

一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拂開,襲暗忽的起身,走了出去。

百里會也不知時夢是醒,那股暖流時時在自己體內亂竄,隨時,都有可能破體而出。

寢殿的棟樑之上,那草原之鷹默默守候着,呆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百里會幽幽的醒來之時,便覺一陣陣涼爽迎面而來,取代了體內的燥熱,身上,竟蓋着幾床厚實的錦被。四周一片幽暗,單從窗戶的縫隙及外頭映射進來的光亮便知,如今應是白日。

側目,竟見滿屋均是那玉石容器,裏面,寒意不斷溢出,細一瞅,都是大量的冰塊。

一旁的蝶兒見女子醒來,開心的上前,將她半扶而起,「皇后您醒了!」

「蝶兒,這是怎麼回事?」百里會疑惑的瞅向四周,滿臉不解。

「皇后,您都昏迷好幾天了。」蝶兒隨着女子的視線望向四處,「娘娘這次病發,可急壞了皇上,御醫們更是束手無策,也不知皇上怎麼想的,竟命人從那北方的山之巔上,運來了這冰塊!」

女子會心一下,他的心意,她懂。

只因她說過,雪狐野性在冬日裏不發作,怕的便是那至冷之寒。

只是,這終究不是辦法,這樣勞民傷財,也只能換得自己一時解脫罷了。

百里會擁著一床錦被,身上淡薄的衣衫也被換下,這,儼然就是與外界隔絕的,一座『冷』宮。

門被輕推開,男子一身明黃,走了進來。

「奴婢參見皇上!」

襲暗擺了擺手,示意蝶兒出去。

門,再度被緊關上,百里會掀開錦被,赤腳下榻。

「會兒,怎麼樣,感覺好點了么?」襲暗上前,將她擁入懷裏,坐到一旁的矮塌之上。

百里會不發一語,只是點了點頭,那股暖流不再亂竄,嘴微吐氣,眼前,一片氤氳。

「襲暗,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得困在這寢宮之內,再也見不到,那外面了的陽光了?」女子幽幽的搖了搖頭,一手攀上他的肩。

襲暗埋下頭,將她往懷裏帶了帶,「不會的,我不會讓會兒,一輩子在這暗無天日中度過,我會一直陪着你!」

百里會點頭,心內,卻是一片苦澀,莫名的心痛。

柳絮死,雲綺走,這宮內,一下便清了,自己這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怕是也支撐不了多久。

「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給朕點時間!」襲暗將百里會抱到床榻之上,「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女子雖是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李公公猶豫了許久,還是在門外開了口。

「什麼事?」襲暗不悅的側目,雙眸望向門外。

「這秀女如今是最後一關已過,今日,是冊封之時,都在潛心殿侯著呢!」

百里會聞言,雙手不自覺的纏上襲暗的腰,就讓她最後自私一回吧。

男子一手輕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輕語,「你放心,朕不會去的!」

襲暗抬眸,語氣慵懶,卻絲毫不失威嚴,「傳朕口諭,讓管事嬤嬤將她們安排在慧心殿內,朕自有安排!」

「這……」李公公雖覺不妥,但終是聖意不敢違,「是,皇上!」

百里會輕抬了抬頭,「皇上,您會怎樣安排?」

襲暗除下外衣,掀開錦被,擁著女子躺了下來,「自然是將她們許給朝中之人,也不枉費這段日子來的辛苦!」

百里會展顏,罷了,像百里漫雙這般,若是真能嫁個皇室官員的,也總比跟着襲暗強。

說來算去,終是自己的妹妹,又怎忍趕盡,殺絕。

這樣的日子,若是一天還可以忍受,百里會最擔心的,便是一輩子如此。

襲暗又恢復了早朝,妃嬪們過來行完禮,百里會便由著蝶兒攙扶,來到了外頭。

「皇后,咱還是回去吧,外頭太陽烈!」蝶兒擔憂的跟在身側,一手打起傘,遮在女子上方。

「沒事!」百里會好笑的將傘拿下來,「本宮就出來一會,不會有事的!」

「那娘娘,我們得馬上回去哦!」蝶兒乖乖的收起,將傘放在一側。

女子輕輕點頭,望了蝶兒一眼,走了出去。

一看到蝶兒,她就不由想到了小藍,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懷了身孕,一定很辛苦吧。

先前老想着如何對付柳家,因而疏遠了小藍,如今,更是連出宮都難了。

百里會深嘆了口氣,一路向前。

走過幾道長廊,穿過花苑,遠遠的,便聽見女子嚶嚶的低咽聲。

在蝶兒的攙扶下,百里會上前,在一處宮殿內停下腳步。

是憐妃的寢殿,殿中央,一名女子掩面而泣,背對着二人。

身側的丫鬟並未察覺,只是不住的勸慰著,「憐妃,您得注意著身子,別哭了!」

「滾開!」女子驚叫着出聲,卻始終低着頭。

「娘娘,身子是自己的,您都不心疼著,這以後可怎麼辦哪?」丫鬟一急,便跪了下來。雙手拉住女子的衣袖,也哭了出來。

看來,倒是一名忠心的丫鬟。

「以後,本宮這幅模樣還有以後么?」憐妃忽地抬起頭,百里會驚愕的捂住唇,一張容顏,竟是毀了。

即使站在宮門之外,她還能清楚的望見,憐妃臉上那一片不正常的紅色,像是被灼燒般,絲毫沒了先前的花容之貌。

「一定是皇后,她千方百計的將本宮推出去,這後宮,就連本宮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誰如此狠毒!」女子將臉埋入掌中,哽咽起來,「怕是今後,皇上更加不會再看我一眼了!」

丫鬟大著膽子,將女子拉向自己身前,「憐妃,就當是清清靜靜的過吧,今後,不再是眾矢之的,反而多了一份寧靜……」

百里會轉身,折了回去,憐妃,落的這樣的下場,卻是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已。

蝶兒埋下頭,心裏,難免雀躍,姐姐的枉死,如今雖然沒有償命,可好歹,也付出了代價。

跟在百里會身側,自是不敢多言,她看的出來,娘娘並不快樂。

女子一腳踏上園內的青石板,一側些許有了鬆動,百里會輕輕使力,晃悠了幾下。

抬眸,望向高苑外的蒼天白雲,天,真的好藍啊,不知道草原之上,是怎樣一片景緻。

百里會淺笑着將雙手遮在額前,些許陽光從指縫間滑落,打在臉上,暖暖的。

要是,能夠騎上一匹馬就好了。

出了那趟宮,再回來時,竟是如窒息般,日日深鎖。

「嗷……嗷……」雄勁的蒼鷹在上空盤旋,寬大的翅膀拍打着風,那銳利的眸子,緊盯着百里會。

「皇后,看,那是什麼?」蝶兒第一次見,自是驚嚇不已,只得抓緊女子的手,將她往後面拉了拉。

「蝶兒,不用怕,那是草原之鷹,不會傷害我們的!」百里會上前一步,右手伸出,望向上空。

蒼鷹唰的俯衝而下,雙爪落在女子的手腕上,翅膀輕輕揮動,以減輕她承受的重。

百里會一手逗弄著,雖然她記着耶律式所說的話,但,她不願意將這隻鷹看成是他,那樣的男子,應該好好的活着才是。

「你是從北方來么?」百里會輕聲低語着,「那真是一個漂亮的地方,草兒綠,水兒清,風兒香……」

女子不由的揚起腦袋,彷彿又回到了那裏,乘着風,在一望無垠的草原間馳騁。

天,藍的透徹,馬兒越跑越快,那馥郁的草香味溢滿整片天,些許依附在衣衫上。怪不得,那裏的男子,身上永遠帶着那股自由。

蝶兒站在身側,只見百里會眼角微揚開,眸中,閃爍著靈動的異彩,小臉逐漸泛上紅暈,一手輕打開。

身體,不再沉重,女子閉上眼,仿若飄了起來,是什麼將自己托起?是風,那來自草原的,風。

手上的力忽地鬆開,那蒼鷹再度衝上藍天。百里會只覺心一空,忙的睜開眼。

「不要走!」女子大聲叫喚,「不要走……」

頭一沉,再沒有那種力量,百里會倒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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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亂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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