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拍賣

五年後。

「林小姐，您的那幅《沒》被城中輝煌地產的宋少拍去了，成交價是一千萬。」

拍賣會的經理走進貴賓室，見林子陌靠在向陽窗戶前似乎睡著了，不禁壓低聲音喚了一聲，此時，陽光從窗戶玻璃上折射而入，照的她肌膚如雪蒼白，透出幾分透明感來。

林子陌猛然間驚醒，感覺手心冒出了冷汗。剛剛，她居然在貴賓室里睡著了，而且夢見了多年前的舊事。

經理人見林子陌不說話，以為她對這個價格不太滿意，連忙繼續笑着說道：「古時拍賣會是深城最專業的孤品拍賣行，也只有古時能拍出這個價格了，您知道我們背後是季家。」

城中季家乃是深城幾大世家之首，遠非一般豪門可比，古時拍賣會是季家長房獨子季寒川在背後支持，幾乎壟斷了國內最為稀少珍貴的孤品。經理人說這話時不自覺地帶了幾分驕傲和吹噓。

林子陌聞言，垂眼，站起身來，她伸手扶住桌子，臉色短短數秒鐘已經恢復了正常，緩慢地說道：「麻煩你幫我把這一千萬捐給這家慈善機構。」

她將手中的名片遞給經理人。

經理人聞言大吃一驚，不禁多看了幾眼眼前這個粉黛不施，穿的異常樸素的女子，連忙點頭客氣地說道：「好。原來林小姐是慈善家，失敬失敬。」

「我想再看一眼那幅《沒》。」林子陌開口。面對經理人的點頭哈腰面無表情。

「好，您請隨我來。」經理人連忙笑道。

《沒》，乃是已逝的畫壇鬼才畫家蕭如瑟的封筆之作，算是蕭老先生晚年追憶之作，蕭老先生一生情感盡在這副《沒》上。時隔六十年，這副畫作重新面世，引得深城諸多諸多收藏家競相競價，最終宋家二少宋連城以千萬的高價競得。

她想再去看一眼那一幅畫，往後畫送到了宋家，只怕是很難看到了。

林子陌隨着經理人出了貴賓室，走進長廊。

一抬眼便看見了從長廊另一端走來的季寒川。

經理人看見季寒川，臉色微變，越過林子陌，匆匆上前，低低地喚道：「三少，您怎麼來了？」

季寒川走在雕樑畫棟的長廊上，神情淡漠，他走的不快，狹長的鳳眼越過她，落在遠處，擦身而過。

季寒川的助理季生跟在身後朝着經理人點頭微笑，然後看見林子陌，臉色微微發白，說道：「季太太。」

林子陌被那一身季太太刺得渾身一震，她的指尖毫無意識地深陷進掌心，指尖劃破肌膚，帶出一絲的疼痛，那絲鈍痛慢慢地席捲全身，帶動她身體常年隱藏的暗傷，痛的令人昏眩。

她沒有應聲，餘光看見季寒川消失在長廊盡頭，進了貴賓室。

果真是這樣，形同陌路。這些年他還是沒有變，穿着棉麻盤扣小褂，手腕上纏繞着光滑發亮的小葉紫檀佛珠，冷言寡言，惜字如金，如同濟世佛陀。

那年春寒，在那間黑暗的大屋子裏，季寒川找到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滿身戾氣，厭惡地說道：「你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