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蘇醒

第二十七章 蘇醒

「不一定,王家老太爺雖然年輕時候也學過武,但僅僅不過氣境,很難想像有人會以他的生死作為境粹禁制的開關。」

孟甜想了想說道,「更大的可能是他長年佩戴這塊境粹,用自己的陽氣將原主人的氣息磨除替換成了自己的氣息,結果無形中成了它的主人,然後死亡時,境粹禁制被強烈的精神力量給解除了。」

「那麼說,這是個意外?」白崖無語道。

「王老太爺的死是個意外,但從王祥所說來看,禁制的解除或許早就開始了,否則很難解釋身為普通人的八姨太進門之後,那些家畜僕人都遭遇不測的現象。」

孟甜無奈地搖頭說道,「又或者像你猜得那樣,這是一起人禍。有人在很多年前故意送了這麼一塊玉牌給王老太爺,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壓制不住玉牌,從而導致王家滅門。」

「無論真相如何,我倆都要將問題給解決了。」白崖聳了聳肩說道,「師姐可有辦法將地下的那隻鬼物給引誘出來。」

「引誘什麼,逼它自己出來就好。」孟甜冷笑道,「區區一隻惡鬼而已,而且還被禁制了這麼長時間,不用太看得起它!」

說着,她輕輕一跺腳下,力量不大卻讓整個地面都為之一顫,原本倒塌的碎石瓦礫像是一條有自主意味的土龍,朝着已經半堵了的地道入口湧入。

「這是什麼道術?」白崖饒有興趣地看着那條盤旋蜿蜒的土石之龍。

「閏土術,遠古道家開發出來用於開墾增肥的道術,非常簡單的一種土系陣法運用,師弟要學嗎?」孟甜嘴角含笑。

「看着挺有意思,不過,還是不學了。」

白崖苦笑,雖然陣法不像武道那種需要時時修鍊,但平時佔用的時間只會更多,而不是更少。

他的玄道天賦太少,學這個事倍功半,根本就不划算。就算只學一兩種陣法,依然還要帶上大量的陣旗陣盤,實在是太過麻煩。

「桀桀~」

隨着整條土龍都塞進了地道,下面不出意外地發出了一陣惱怒的鬼叫,地牢刑房所在的位置慢慢拱起了一個大土包。

「師姐小心,那鬼物要出來了。」

白崖上前一步,將孟甜攔在身後。接下來就是他的工作了。剛才在地下因為死屍太多,他不欲硬拼,這才沒跟那隻鬼物動手,現在終於要對上了。

「嗯,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要是頂不住就開口,本宮勉為其難可以給你搭把手。」孟甜仰起頭,傲嬌地說道。

「好好,師姐一旁掠陣就行,小弟幫你將那塊境粹取來。」白崖一笑,也不跟她一般見識。

「桀桀~」

不消一會,隆起的土包就徹底破碎了開口,一頭佝僂著背的鬼物從地下跳了上來。

「嘶~這是什麼東西,好臭。」

這玩意剛一上來,孟甜就捏著秀鼻光速後退。

白崖倒是沒有開口,仔細觀察起這隻鬼物,之前在地下只有一個頭,現在終於看清全貌了。

這隻鬼物的面容同樣有五官,闊口獅鼻,暴著兩根尖利的犬齒,耳朵有點尖,腦門頂着兩根小犄角,眼窩深陷,露出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珠,帶着一絲不詳。

它的雙臂長過膝蓋,駝著背像只猿猴,幾乎失去了人形。但身上卻穿着那件王家老太爺的長褂。

白崖瞄了一下它的腰間,果然找到了那塊製成玉牌的境粹。

「從鏡像上看,這位王家老太爺行事還算正派,可惜這死相卻有些凄涼。若是地下有靈,知道是自己造成祖宅滅門,估計會死不瞑目吧!」白崖不由輕嘆一聲。

鬼物倒是從地下出來了,但受它控制的死屍卻帶不出來了,還有一些鬼魂也不見了蹤影。

白崖這邊剛腳步一錯,想要料理了這頭鬼物,突然卻感到腰間系著的獸皮袋一陣蠕動,從裏面爬出來一個奶胖奶胖的小人兒。

這小人兒皮膚潤滑如膠,乳白色澤,但又不像是真的皮膚。

它模樣可愛,五官清晰,只是全身上下沒有半根毛髮,連眼睛也是渾然一體,連瞳孔都沒有,彷彿全身都是一個顏色的材料做成。

「道嬰桃偶?!你現在就醒了?」白崖眼睛一亮,大感驚喜。

當初下山時,玉清曾說道嬰還需要一年多時間的沉眠,沒想到今天竟然自動醒來。

「……」道嬰張了張嘴,卻沒想以前那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具身體已經不是桃偶了,肉芝的質地更加柔軟,卻不會發出木頭的摩擦聲。

「那個……那個給我!」

不過,白崖的意識中很快就傳來了一個惡聲惡氣的聲音,感覺嘶啞之極。

「長得想跟奶娃子,聲音卻這般兇惡,差點都忘了你是車離巫鬼……」白崖啞然,指了指面前的那隻鬼物,「你想跟那東西戰鬥?」

「吃……吃了它!」

車離巫鬼將手指頭放進嘴巴吮~了吮,模樣蠢萌可愛,就是說出來的話讓人涼颼颼的。

「隨你吧,不過記得將它腰間那塊玉牌留下來。」白崖想了想,就將它往鬼物那邊一丟,徹底不管了。

「咦,師弟,這就是你豢養的道嬰桃偶嗎,好像模樣變過了。」孟甜走過來,好奇地問道。

「嗯,韓良師伯給它換了肉芝的身體,本來還有一年多的沉眠時間。可能是那隻鬼物的氣息將它刺激醒了,正好看看它現在的實力。」白崖輕聲解釋道。

「師弟的異類護法可真多,還有一具銀屍……」孟甜搖了搖頭,有些羨慕地說道。

「小弟只有一身蠻力,若是沒有它們幫襯,行走江湖可危險的很,對敵手段還沒有師姐充裕。」白崖小小地捧了捧孟甜,轉頭仔細觀看兩個異類的較量。

道嬰生前為車離妖的幼崽,死後成了車離巫鬼,另外一隻不知生前是什麼東西,但現在也是鬼物,其實兩者是同類。

但是車離巫鬼本性兇惡,喜歡以遊魂為食,卻是所有鬼物的天敵剋星。

兩隻鬼物咋一交戰,這一點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車離巫鬼的體型只有對方半個手掌大,但蹦來蹦去,靈活異常,一旦被它近身,張嘴就是一口。

別看它的身體是肉芝做成的,可只要被它咬上,另外一隻鬼物立刻就會痛得哇哇大叫。附身的肉體上馬上露出了一塊塊屍斑,就好像肉身隱藏下的鬼體被吞噬了一樣。

「桀桀~」

不消片刻,那隻鬼物就惱羞成怒,遠遠跳了開來,伸手就摘下了腰間系著的境粹玉牌。

「小心,那鬼東西要施展境粹的法則能力。」在一旁看着的孟甜高聲提醒。

白崖目光一閃,倒是沒有出手幫忙。他可記得玉清說過,道嬰一旦晉陞,基本就達到了勢境層次,沒理由對付不了眼前的局面。

「桀桀~」

隨着那隻鬼物嘲笑般的厲聲嘶叫,一道白茫茫的霧氣從玉牌蜂擁而出,席捲向小不點的道嬰。

「那是……」白崖定神看去,頓時臉色微沉。

那哪是什麼霧氣,分明是一群面容扭曲的鬼魂,看數量起碼有幾十隻。

鬼霧所過之處,到處冷凝結霜,白花花一片,連站在遠處的白崖和孟甜都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寒意,彷彿連靈魂都要被凍結住了。

回頭再看道嬰,卻見小不點手舞足蹈,像是跳大神一樣,看它小臉上的神情竟像是高興得不得了。

「不要……」白崖腦中靈光一現,連忙出聲阻止。

可惜他喊得還是晚了,只見道嬰將小嘴張得大大了,用力一吸,那道鬼霧一下就縮小了無數倍,「滋溜」一下,像麵條似的被它給吞了下去。

「呃~」道嬰面露滿足之色,張了張小嘴,雖然沒發出什麼聲音,但白崖兩人依然像是聽到了一個飽嗝聲。

白崖臉皮一抽,抬起的手頓時僵在了那裏。

「嘻嘻!師弟莫急,師姐是不會將此事告訴王家人的……」孟甜像只偷到了雞的黃鼠狼一樣,發出竊笑聲。

那頭鬼物被禁制在玉牌中狠多年了,剛剛才被放出來,根本沒空作惡。那麼玉牌中儲存的鬼魂之霧……可想而知是來自何處了。

這要跟王家人說,王家人還不得跟白崖拚命,這裏面的鬼魂大部分都是他們的親戚。

「唉~」白崖頭疼地撓了撓頭皮,他預感到道嬰以後還得給自己找不少麻煩。

「噗,師弟快看。」孟甜忽然失笑,指著前面。

白崖抬頭一看,發現那隻鬼物正慌慌張張地撅著屁股,想要鑽回地下去。

「都吃飽了,還不幹活。」白崖啼笑皆非,板着臉呵斥吃飽之後,已經變得懶洋洋不想動的道嬰。

道嬰學他以往的模樣咧了咧嘴,一個大跳就縱上了那隻鬼物的背部,像只貪吃蛇一樣飛快地爬動。

一個巴掌大小的奶胖小童在一個滲人的鬼物身上爬來爬去,而身下那隻鬼物還發出被人強暴似的慘叫聲,這場面讓人有些辣眼睛。

孟甜下意識地背過身去,連白崖都不由捂了捂臉。

僅僅一會,鬼物的慘叫聲就慢慢微弱了下去,直到徹底消失。而鬼物的肉身也變成了一副蒼老的人類形象,這是王家老太爺的遺體了。

道嬰一隻手捏著鬼物的一個犄角尖,不時伸舌頭在上面舔一舔。要不是兩隻犄角都比它身體還大,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舉著兩個雪糕。

「玉牌呢?」白崖抽了抽嘴角,這個小不點還記得取下鬼物的犄角當甜點,卻忘了自己讓它拿的境粹玉牌。

「算了算了,本宮自己拿了。」孟甜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上的玉牌。

「接下來怎麼辦?」白崖看着王家後院的滿地狼藉,第一次有些沒主意了。

「接下來?交給王家自己收拾咯,等出去告訴他們結果就行,反正這裏面沒有能再傷害他們的鬼物了。」孟甜滿不在乎地說道。

「好吧!」白崖面無表情地回身就走,他不想再在這地方待着了,孟甜則笑嘻嘻地跑過來跟在身旁。

兩人走出後院,穿過前堂,發現原本已經消失的王家大門終於再次出現了。境粹玉牌被孟甜收走後,王家祖宅的環境也開始恢復原樣了。

白崖剛走到門口,忽然心有所感,回頭朝來路看去。

黑暗的庭院之中,一個身穿大紅色襦裙的窈窕身影,正朝着他們躬身下拜,似在感謝,又像是在悲泣。

「悲劇發生時,她能殘留下自身意識,或許並不是出於怨憤,而是想讓那個為她主持公道的老人安息吧?」看着那個搖搖欲墜,即將消散的紅影,白崖不由自主地嘆道。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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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武道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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