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到了戲台前面,國公府已經有不少護院趕過來,將摔倒在戲台上的人都扶下來,然後開始搬動搬動倒塌的戲台樁子,可剛一動,就聽見樁子下傳來一聲慘叫,護院們就不敢動了,旁邊的醉酒少年們似乎都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青竹眉頭蹙著對那些護院說道:

「喊得這麼有精神,又沒死,怎麼着也得拉出來啊。」

這話雖然話糙,但理不糙。喊得大聲,就說明人還精神,儘快拉出來救治才是正解。

「快快快,來兩個力氣大的,抬着兩頭,從中間把人拉出來再說。」

護院頭子下命令,護院們就開始抬,可這戲枱子太重了,兩個人抬一邊都抬不起來,祁暄從那幾個已然清醒過來的少年旁邊經過,沉着指示:「你們幫着搬這邊,愣著幹什麼。」

說完便走到另外一邊,賀紹景見狀,也上前幫忙,一聲令下,兩邊一起抬,護院頭子從抬起的縫隙便爬了進去,冒着生死危險,從裏面硬生生的扯出一個半身血淋淋的少年,半身被鐵釘和碎木扎著,但最嚴重的還是他那腿骨,少年被拉出來之後,就一直弓起身子想去抱他的膝蓋,臉色煞白,痛苦。

人被救出來之後,戲台下的樁子就徹底斷裂,崩塌下去了。

護院們都嚇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國公府還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呢,好好的戲台怎麼會坍塌?

顧青竹蹲在那少年旁邊,將他的手從抱着的膝蓋上拿開,只見膝蓋周圍密密麻麻的扎著碎木,深入腿肉之中,國公府的管家聞訊趕來,嚇得趕忙要把人抬起來找大夫去,被顧青竹攔著:「別動他,動了就殘廢了,讓大夫帶藥箱過來,板夾和繃帶,最好再找一副擔架,腳不能落地。

管家不知道這麼一個小丫頭能幹嘛,正猶豫着,肩上被祁暄一拍,管家才醒悟過來,匆匆派人去請大夫。

顧青竹跪在那哀嚎少年身旁,從腰間解下一條腰帶,腰帶內側是一整套片兒刀,顧青竹抽出一把,小心翼翼將那少年腿上的褲子給割開了,旁邊的人都十分驚訝,就連那個哀嚎不已的少年咬着牙盯着這個與自己年歲差不離的姑娘。

膝蓋周圍扎了好幾跟手指長的碎木,看樣子是扎到骨頭了,表皮已然破裂,若是不能將碎木盡數除去,留下隱患在骨頭上,將來這條腿可能就要廢了,就算不廢,肯定也會留下一些難以治癒的後遺症。

讓丫鬟拿來了兌茶的涼水,顧青竹從貼身的腰帶中抽出一把鑷子,趴在那膝蓋前仔仔細細的將碎木連皮帶肉,從骨頭中□□,少年痛的直抽抽,顧青竹往旁邊看了一眼,對上祁暄,祁暄立刻過來,按住了那亂動的少年,出聲告誡:「不想變殘廢的話就別動。」

許是祁暄按住了,許是少年嚇住了,後來果真一動都不敢動,痛的直咬牙。

顧青竹趴在地上,替他將周圍看得見的碎木拔出,然後拔出幾根銀針,扎在這少年膝蓋周圍四個地方,少年的疼痛似乎得到了一些緩解。

管家帶着兩個大夫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後頭果真抬了一副擔架過來。

大夫來了,顧青竹就起來了,大夫接替顧青竹的位置,用紗布按在膝蓋上,擦掉血跡,發現膝蓋雖然流血不止,但周圍的碎木已經清理的七七八八,尤其是骨節處的碎木,清理的相當乾淨。

緩緩抬起那少年的腿,將小腿上下稍微動了動,見少年並無更痛的感覺,大夫便對身後吩咐;「抬上擔架,小心着些。」

管家聽了之後,趕忙安排人上前,親自扶著將那少年公子抬到了擔架之上。

先前還在戲台上唱戲的人並沒受太大的傷,先前那名唱青衣的女子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看着那坍塌的戲台,因為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好些個賓客圍觀,安國公世子韓慶臣急急忙忙穿過人群跑過來,神情緊張,環顧一圈,落在那名唱青衣的女子身上,急急忙忙跑過去,關切的問:「素衣,你沒事吧?」

那被喚作素衣的女子臉上帶着妝容,看着有些滑稽,轉頭瞧見韓慶臣,便一頭撲入了韓慶臣的懷抱,世子夫人萬氏站在後方,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的丈夫和他抱着的戲子,目光陰冷,沉聲吩咐:

「來人,將這位受驚的姑娘帶去後院歇息。」

她身後來了兩個婆子,從韓慶臣手裏把不住回望的戲子素衣給帶走了,韓慶臣想跟過去,卻對上世子夫人遞來的一記眼刀,兩人目光交錯間,就像發生了一場廝殺。

韓慶臣別過目光,甩袍冷哼離去,賀紹景來到萬氏身旁,輕問:「姨母,可有事?」

萬氏是賀紹景的親姨母,聞言振作,對賀紹景勉強一笑,與周圍賓客說了句抱歉,便由丫鬟扶著離開,留下二房,三房的太太們在這裏安撫賓客。

顧青竹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從地上站起來,就覺得周圍不少賓客指着她,有幾個好事的當着她的面兒就指戳起來:

「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竟然這樣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撕了男人的褲子。」

在這些人眼中,顧青竹剛才的行為根本不是救人,而是不守禮法,沒有規矩的行為,本朝雖然允許未婚男女適當的交流說話,但身體上有接觸卻是多數人不能容的。

「她呀,我瞧著像是忠平伯府顧家的。就是那個,那個……夥同舅家來跟親爹要債的姑娘,怎麼樣,兇悍吧?」

祁暄也聽見了,心中生怒,大喊一聲:「管家何在?」

管家立刻跑到祁暄面前,躬身問候:「世子,有何吩咐?」

「你們這安國公府還真是什麼人都能進來,那種口無遮攔,無知透頂的長舌婦就沒人管管?」

祁暄的聲音很大,幾乎能讓所有人都聽見,那兩個被他指認的婦人臉色尷尬至極,其中一個想上前辯論,卻被另一個拉住,在她耳邊低語一番后,兩人才撇著嘴離開。

祁暄再回頭,想跟青竹安慰兩句,卻發現在他說話的時候,青竹已經從另一邊人少的地方離開了。

賀紹景也是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裏動靜太大,主院裏的男賓女賓全都給驚動了,也不知這件事會怎麼發展下去。

秦氏也站在人群後頭將這件事從頭到尾看在眼裏,待人群散去之後,才冷哼一聲,臉上露出笑意,先前還在想怎麼教訓那個臭丫頭,如今就有一個好機會送上門來。

安國公府後院裏,世子夫人萬氏坐在外廳里默默垂淚,世子韓慶臣站在門邊,臉色陰沉,國公夫人大陳氏與陳氏坐在羅漢床,大陳氏嘆了一口大大的氣,韓慶臣聽見母親嘆息,趕忙回身,指著萬氏罵道:

「你說你辦的叫什麼事兒。我從前當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你心腸歹毒至此,不惜在母親壽辰當日,要做那害人命的惡事。」

萬氏被罵,吸了吸鼻子,剛剛擦掉的眼淚再次凝聚,沙啞著喉嚨說道:

「你若行的端坐的正,我又怎會出此下策,不過是個唱戲的,將你迷的神魂顛倒,我若不出手治她,她還真以為自己能翻身不成?我告訴你韓慶臣,我敢做,就不怕,你有本事便將我休了!只要我在,那個戲子這輩子都別想進門!」

原來今天國公府內戲台坍塌是世子夫人萬氏所為,韓慶臣在外搭上了唱戲的女子,魂不歸家,萬氏氣不過,奈何平日裏韓慶臣將那戲子藏的挺好,萬氏便用計,將那人騙來國公府里唱戲,在戲台上做了手腳,想教訓教訓那個戲子,這才惹出這日的事情。

提起戲子,韓慶臣自覺沒禮,只重重哼了一聲,岔開這個話題:「你想害素衣,如今人沒害成,那個被戲台砸了的孩子,你知道是誰嗎?陸家的嫡長孫,他祖父是首輔陸大人。你為了一己私慾,替安國公府攬下這種麻煩,我若以此事休了你,也是情理之中的。」

萬氏與之怒目相對。

大陳氏覺得心悶堵得慌,不住深呼吸,是真的被兒子和兒媳氣到了,陳氏安撫她兩句,這才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今兒是夫人壽辰,外面還有那麼多賓客,現在沒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當是事故,既然發生了,就不能撂挑子不管,你們惹得事兒,得你們去平了才行。」

陳氏是韓慶臣的姨母,平日裏走動頗多,對姨母的話還算聽得進,對一旁萬氏重重哼了一聲后,才領命下去,安撫賓客,想法子不讓這事兒發酵下去。

韓慶臣離開之後,陳氏才走到萬氏身旁,萬氏一下投入陳氏懷中,大哭起來:「我,我就是氣不過。我十五歲就嫁給他,這麼多年夫妻情分,難道還及不上一個狐媚戲子嘛。」

萬氏是真的傷心了,但也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從陳氏身旁滑跪而下,對大陳氏磕頭:

「母親,這事兒是兒媳的錯,陸家若是找來,母親儘管把我推出去便是,我做的錯事,我一力承擔,絕不拖累國公府半分。」

看着兒媳如此,大陳氏也是心疼,兒媳雖然有錯,但錯的源頭在兒子,兒媳是為愛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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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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