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浩然正氣

「趙法師，還有那邊的那位道長，還請二位送老夫一程。」張居正最後一次慈愛的撫摸了小琴的腦袋，他嘆息出聲來，朝着趙吏以及林九說道。

「懼則思，思則通微；懼則慎，慎則不敗。」張居正輕聲言道：「天下之事，慮之貴詳，行之貴力，謀在於眾，斷在於獨。翊鈞……你做的很好。」

「太傅……」小琴哽咽了一聲，卻又無話可說，那最後一眼的嚴厲與慈愛更是讓他無法抑制的痛哭出聲。他不是一個笨蛋蠢貨，他很清楚明白，這就是自己的恩師對自己最後一次的教導與訓斥了。

「張大人，我真的很佩服您。」趙吏有感而發，深深的朝着張居正一鞠躬，語氣誠懇道：「無論是四百年前還是如今，或許我不能接受，但您……是一位英雄！一位國家的英雄，民族的英雄！」

「天下之事，不難於立法，而難於法之必行；不難於聽言，而難於言之必效。」林九亦是出聲感嘆，語氣中滿懷敬佩：「張老首輔，晚輩學到了，就讓晚輩……最後送您一程。」

作為正統的茅山弟子，並且是已故的曾經的茅山派掌門，林九已經察覺到了張居正的強行壓住愈發的困難，復甦而來的殭屍王對血液的渴望已經達到了一個誇張可怕的地步，雖然有着獨立的意識，可很快意識就會被對血的慾望所打破，成為嗜血的怪物。

想到這裏，也不得不欽佩張居正強大的意志力，人的意志完全依靠於三魂七魄，少了任何一魂一魄的情況下，常人都會精神萎靡、頹廢不堪，而只剩下一魂一魄的張居正卻能壓制住這殭屍之身的驅動，着實令人感到可怕。

可古往今來，能留名青史千骨者，又有幾人不是意志強大、百折不撓者？人類的靈魂和精神是科學永遠無法參透的謎題，這種特殊的性質甚至是超越了科學，以及任何一切的品質。

「麻煩兩位了。」張居正閉上了眼睛，儘可能的掩蓋住自己痛苦的神情，佯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對於高級殭屍來說，幾乎已經與人類一般無二，除了……嗜血。

至少，在體面的離去這個世界，而不是變成一隻怪物，一隻嗜血的、醜陋的怪物，這不是張居正所願意的，跪倒的小琴自然也明白恩師心中的意願，縱然是哭出了血淚，他卻也無法有分毫的阻止辦法。

趙吏和林九對視一眼，兩人朝着彼此一點頭，便是一同搭檔佈陣起來，其陣法，自然是先前並不完善的乾坤八卦陣，只不過，這一次主陣人由陰十三這個菜鳥改換為了林九這個老傢伙，自然不可能再是不完善的乾坤八卦。

「天乾、地坤，雷震、風巽！」林九與趙吏二人身型飛空，不斷的佈局著巨大的陣法乾坤八卦：「水坎、山艮，火離、澤兌！」

有兩個已經是老妖怪修為的道士和和尚。一切的一切都要比想像中的容易太多，巨大的乾坤八卦陣僅僅在瞬息間完成，大陣內所透露著的浩然正氣、乾坤之氣正義凜然，用於剋制任何的一切陰邪之物！

張居正倒完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或許該說他早就已經逝去，又對這乾坤八卦陣有什麼好恐懼的？他反倒是對於忙碌勞累的趙吏和林九有所感激，他很清楚，這是林九和趙吏特意加快了速度，在他無法壓制住對血液的渴望之前，在他露出醜態之前……

「君子處其實，不處其華；治其內，不治其外。」眼見着乾坤八卦陣已經完全布好，張居正輕笑一聲，自言自語，似是自嘲一般，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八卦陣內，臨了，最後慈藹的看向了小琴一眼：「老臣此生只願大明江山萬代，足矣……望陛下珍重，老臣告退。」

「張大人珍重x2。」林九與趙吏同時朝着張居正一行禮，緊接着便是對視一眼，一同靠着體內法力催動起了這乾坤八卦陣，一瞬間金光大作！天乾、地坤、雷震、風巽、水坎、山艮、火離、澤兌！八處卦位不斷匯聚起了天地間的浩然正氣，逐漸向著中心地段的張居正涌去！

「太傅！！！」小琴幾乎是嘶吼出聲來，親眼看着張居正被無數的浩然正氣匯聚，以著殭屍之身殘喘著的他屬於陰邪，自然是被乾坤八卦陣匯聚的浩然正氣所克制，外加上他自己刻意的沒有任何反抗，浩然正氣無窮無盡的湧進他的體內，然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發出了最後的一聲吶喊，張居正的殭屍之身徹底的炸裂開來，變得四分五裂起來，在身型消散的前一刻，他朝着小琴笑了，和藹地笑了……

往事種種湧上心頭，曾經的過往種種，令人唏噓心酸，被教鞭打掌心的痛楚，被諄諄教導的感受……一切皆化作虛無，只剩下光芒籠罩，正氣凜然。

「這是？！」當着張居正的殭屍之身徹底的消散，那隱藏在張居正體內的白光顯現出來，惹得趙吏和林九看的一陣心驚，他們同時出聲喊道：「浩然正氣！」

「只有通徹天地的大儒才能夠在體內縕養浩然正氣。」趙吏看着那一團璀璨潔凈的清氣，忍不住的感嘆說道：「一般的大儒也不過是拳頭大小的浩然之氣，張大人這……」

趙吏的話還沒有說完，那浩然之氣便是朝着小琴的胸口涌去，白光湧進了小琴的胸腔，便是就此寧靜，恢復了正常。

「太傅……」

小琴在感悟了一番體內的浩然正氣后，卻又是忍不住的哭出淚水，這是恩師留給自己最後的饋贈，胸腔縕養的浩然正氣萬邪不侵，更是克制陰邪的利器，這對於自己與冥界的戰鬥有着很大的幫助！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