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星星之火

「但有的時候，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招安的。」

殷誠看着景四說道：「比如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乃是官差，你可曾聽說過官差被招安的？」

景四搖了搖頭道：「沒有。」

殷誠笑道：「那便是了，這群人，只能消滅或者打退，若是強行招安，只怕會壞了咱們的大事。」

景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什麼這麼說，但既然是太子說的，自然有道理。

「殿下，已經佈置好了，隨時可以動手。」

正說着，甘寧從後面摸了上來，悄聲道。

「好，告訴兄弟們，一會動起手來，讓他們直接跟着玄霸。」

既然這些人是李玄霸發現的，這個頭陣自然該由他來打。

而且以李玄霸的身手，這幫沒經歷過戰火的嘍啰們跟在他身後，會避免很多犧牲。

甘寧道：「已經吩咐過了。」

「好。」

殷誠點了點頭，看着呂布和文淵道：「溫侯，一會你從北面進攻。三弟，一會你從南面進攻，興霸，你與我從東西方向進攻，務必要將他們全部拿下，不可放走一個。」

三人鄭重的點了點頭。

若是尋常時候，這一千多人，呂布和文淵還有甘寧三人，隨便來一個都可以將他們拿下。

只是此時在山林之中，又是黑夜，十成本事施展不出兩成來。

小心總是沒有大錯的。

「盡量捉活的。」

殷誠又吩咐了一句，三人齊齊點頭。

「玄霸，他們若是求饒，你就別再殺人了。」

殷誠又轉頭看向蹲在旁邊的李玄霸囑咐道。

誰知李玄霸卻一臉的嚴肅的盯着營帳，

好像沒有聽到殷誠的話。

「聽到沒有？一會我說進攻，你就直奔那個營帳。」

殷誠說着，指了指遠處的中軍營帳，那顯然是這一千多人的統領的帳篷。

李玄霸忽而道：「有人。」

「有人？」

殷誠一愣，可不是有人么，對面全都是人。

剛想再問他聽沒聽到自己說的話，呂布也跟着道：「殿下，確實有人。」

「兄長，對面的樹林里，好像確實有人。」

文淵也跟着說道。

身邊三個導航系統都說有人了，殷誠有些好奇，哪裏來的人？

正要納悶，只聽對面忽而傳來一聲怒吼。

緊接着對面的樹林之中突然躥出一群人來，衝進營帳內，見人就砍。

這群人顯然是早有準備，有的人專門負責殺人，有的人專門負責放火，甚至還有人專門去拿睡著了的士兵們放在營帳口的兵刃。

人數雖然不多，但也能看出個個都是精銳老兵。

整個突襲井然有序，絲毫不亂。

一個打着赤膊的漢子，手裏握著一把朴刀，直奔中軍大帳而去。

顯然是要想擒住這幫士卒的統領。

營帳的士卒也都反應過來，紛紛醒來拿起武器抵禦來犯之敵。

只是事發突然，這幫人又來勢洶洶，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悲慘的嚎叫聲響徹營地，火光四起。

不少帳篷燒了起來，裏面沉睡的士兵倉皇逃竄，卻全都被拿勇猛的漢子一刀砍死。

「不要動！」

殷誠見狀，趕緊趴下身子，下令讓所有人不要驚慌。

「這是燕昌軍！」

文淵有些錯愕，能夠在這個時候偷襲韓信追兵的，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燕昌了。

不過燕昌軍只剩不到百人，居然也敢對這一千多人的追兵反衝鋒。

這位漢高祖當真算得上個人物。

伸手拉住了躍躍欲試的李玄霸，殷誠一顆心全都放在了戰局之上。

燕昌軍雖然攻勢兇猛，可一來裝備武器不行，二來人數太少。

韓信的追兵只是最開始有些慌亂，沒多久馬上就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韓信軍三五成群，組成隊列，在從中軍大帳走出來的統領的指揮下反擊。

中軍大帳周圍更是圍了一圈手持長槍和盾牌的士卒。

將自家統領團團圍住。

那赤膊壯漢帶着人好幾次衝鋒，都沒有衝進去，急的他在外面乾瞪眼。

「撤！撤！」

見討不到任何好處，而自己的戰略目的也已經實現，對面一人高聲呼喊。

距離有些遠，加上現場一片混亂，殷誠也看不清說話之人的面貌。

甚至連身形都看不清，只能大概的判斷出大體位置。

「溫侯，如果沒有猜錯，下令撤退的便是燕昌，你帶着人從左翼跟上去，務必要將他攔住。」

這種事情殷誠不敢安排李玄霸去做。

若是讓這小子去，只怕帶回來的會是燕昌的屍體。

呂布應了一聲，而後站起身來帶着一百多人從樹林外往東邊繞去。

撤退的軍令一下，氣得一直衝破不了中軍大帳前的赤膊大漢兩眼通紅。

「撤！趕緊撤！」

那大漢看着龜殼般的防禦，無奈的轉身就跑。

一見燕昌軍要跑，韓信軍的士氣馬上高漲起來。

若是殷誠動手，韓信軍絕對不會如此。

黑夜裏不知道敵軍有多少人，即便身經百戰的老兵也不敢大意。

而韓信軍本身就是為了追殺燕昌軍來的。

燕昌軍有多少人，詳細的他們不知道，但大概還是知曉的。

殷誠這邊五百多人，一齊全都蜂擁上去，四面八方都是人。

絕對不可能是他們追殺的燕昌軍。

一旦掌握不了敵情，即便是韓信帶領的軍隊，也不會如此的勇猛。

只怕早就四散而去，回去稟報軍情了。

因此韓信軍的統領第一時間就判定，膽敢襲擊自己的絕對是自己一直追殺的劉邦。

而他們之所以大半夜冒險偷襲自己，一定是為了糧食。

事實上也是如此。

燕昌軍一撤退，馬上就有士卒來報，說是糧草帳篷被敵軍搶了。

這群人臨走之前，還放了一把火。

若非是山林之中潮濕，看守糧草的士卒拚死阻擋，只怕剩下的糧草全都被燒光了。

燕昌軍來的突然，撤的更快。

呼嘯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融入山林的黑暗之中。

好在此時正是凌晨。

深山氣溫很低，濕度也很大。

營地之內的火一撲就滅。

「追，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

見燕昌軍徹底消失，惱羞成怒的韓信軍統領高聲下令。

所有的士卒奔著燕昌軍消失的地方追去。

整個營地瞬間只剩下看守糧草的士卒。

「殿下，咱們動手么？」

甘寧看着那五十多整理糧草的士卒，低聲詢問道。

「不着急，等一等。」

殷誠搖了搖頭，他總覺得剛剛韓信軍統領的表現有些古怪。

好像早就知道燕昌會帶人突襲一般。

那赤膊的壯漢一帶人出現，直奔中軍大帳而來，顯然是想趁機殺掉韓信軍的統領。

但混亂的韓信軍卻能夠馬上在中軍大帳前組成防禦陣型，直接把赤膊壯漢擋了下來。

這種反應速度，絕對不是一個毫無準備的軍隊該有的。

中軍大帳雖然重要，但是糧草營帳對於一支深入深山追擊的軍隊更加重要。

可糧草營帳卻偏偏放在了最外圍，讓燕昌軍並沒有費太大的功夫就攻破了。

這實在是太違背常理了。

就在殷誠思索的時候，白葉羅有些沉不住氣了。

「殿下，如今敵人傾巢而出，只留下了糧草輜重，咱們若是將他們的糧草繳了，他們不就成了拔了牙的老虎，再也蹦躂不起來了。」

殷誠嗯了一聲，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白葉羅一愣，有些摸不到頭腦：「誰，誰們？」

剛一說完，只聽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隨即山呼海嘯的吶喊聲透過層層樹林傳來。

果然是兵仙韓信！

殷誠看出古怪，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一個專門等著燕昌軍的埋伏。

韓信十萬大軍追了燕昌那麼久，已經把他困在了深山之中。

以韓信的能力，自然清楚燕昌軍沒有了糧食。

此時故意派一個千人隊伍帶着糧草追殺燕昌。

一千人的隊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恰到好處。

如果人多了，斷了糧的燕昌軍不敢主動偷襲。

如果人少了，生性多疑的燕昌又會懷疑是不是誘餌，從而更不敢偷襲。

一千人，不多不少，便是殷誠，也敢為了糧食冒險一試。

遠處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整座山裏都是伏兵。

那五十多守糧的士卒聽到之後，全都放下手裏的活，拿起武器來，直奔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殿下，追不追？」

白葉羅見最後五十個士兵也消失了，更加着急。

可他越是着急，殷誠卻愈發的冷靜。

「景四。」

他突然說話，一旁的景四應聲道：「殿下。」

「聲音最開始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景四皺了皺眉，腦子裏飛快的回想着。

「從東面，東面三里遠是一條下山的大道。」

「東面？」

殷誠的眉毛皺的更緊，腦子裏不斷的想着景四之前給自己詳細介紹的大山的走勢。

「韓信在緊靠着下山大道不遠處設下誘餌，便是讓燕昌以為，自己搶了糧食之後，可以從大道上山或者下山。黑夜之中，一旦韓信軍追錯方向，又或者分兵追擊，很容易追丟或者被反殺，一切地形都十分利於燕昌偷襲。」

梁俊明白了韓信的計劃，心裏難免有些沉重。

自己作為旁觀者，能夠清楚的知道韓信的意圖。

一旦救下了燕昌，到時候與韓信直接面對，能夠從他層層包圍之中逃脫么？

「殿下，咱們怎麼辦？」

見殷誠一直不說話，白葉羅更加着急，催促問道。

「去東面大道，從後面包抄！」

殷誠一咬牙，沉聲道。

如果這一切真如自己所料，說明在東面大道上埋伏的肯定是韓信親自帶隊。

畢竟已經把燕昌軍逼到了絕路，韓信是絕對不會把親手捉到燕昌的機會讓給其他人的。

既然如此，自己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韓信就算是神仙，也猜不到自己就跟在他誘餌的屁股後面。

如果能夠從背後包抄，直接擒住韓信，則整個局勢將發生翻天逆轉。

若是再趁機吞掉韓信的軍隊，那麼濟州之行，幹掉黃巢更是十拿九穩。

殷誠一聲令下，所有的嘍啰們全都站了起來。

景四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高聲道：「跟我走！」

他從小便在這片山林里長大，莫說是晚上，就算蒙住眼睛也能知道自己在什麼位置。

遠處的吶喊聲還在繼續，甚至隱隱傳來短兵相接的廝殺聲。

看來韓信的追兵已經追上了燕昌軍，甚至前去阻攔燕昌的呂布也加入了戰局。

殷誠有些着急，燕昌軍和呂布的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二百出頭。

而韓信的伏兵不知道有多少，韓信軍又是以逸待勞，一旦追上，用不了多久，就可能將燕昌和呂布全部吃掉。

「快！」

殷誠知道，此時成敗全系在自己這四百人身上，不由的有些着急。

李玄霸也感受到了殷誠的心情，邁開雙腿，使出全身的力氣，像是一道閃電，瞬間消失在前方。

景四這幫人靠山吃飯，走在山林之中如履平地。

沒多久就和厲興南等人拉開了距離。

殷誠咬牙拚命疾跑，方才沒有落在後面。

厲興南等人一見太子尚且如此拚命，也都使出了渾身力氣，顧不得雙腿沒有了知覺，長大嘴巴咬牙往前跑。

四百多人的隊伍，瞬間像是開足馬力的火車，速度越來越快。

沒多久，就見眼前有光亮出現，藉著月光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人頭攢動。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李玄霸已經開始動手了！

殷誠怒吼一聲，高聲道：「殺！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屬於你們的田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直接點燃了四百多山賊水盜們的血性，士氣瞬間達到了頂點。

殷誠平日裏教導他們的話浮現在腦海，讓他們生出無窮的力量。

只要打敗這些人，太子就能夠帶着我們過上好日子。

只要跟着太子殿下打敗所有欺壓我們的貪官污吏，天下的百姓就全都能夠過上好日子。

四百多山賊水盜們，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戰鬥力。

彷彿他們真的成為了太子嘴裏所說的拯救天下蒼生的英雄。

連膽子最小的嘍啰這個時候渾身上下也都被殺氣籠罩。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成為英雄的感覺居然如此美妙。

甚至已經殺紅眼，將韓信后軍殺成人間地獄的李玄霸聽到四百多人的怒吼時，也不由得轉身看去，心生懼意。

而僅僅是一瞬間，這股懼意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李玄霸被這四百人的殺氣所感染。

再轉身看向嚇破了膽子的韓信軍時，一雙眼睛血紅無比，抓起地上的長槍，高聲怒吼。

人如霹靂，槍似流星，瞬間就刺穿了五個嚇破了膽子的韓信軍士卒。

直接將他們推了十餘米遠，方才停下。

而殷誠也帶着四百士卒殺到。

這四百原本戰鬥力低下的嘍啰們，在李玄霸和殷誠的帶領下，居然如虎入羊群，勢如破竹。

硬生生從韓信軍後方殺出一條血路，直接殺到了正要合圍燕昌的韓信前軍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