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 得償所願
第1334章得償所願
喬治安娜當然不會傻到拿波里昂尼真的打算當尋常夫妻。
就像他有次在講壇上說的,有人說他代替站在那裏睡着的哨兵站崗,這番話可能是市儈的人或訟師編造的,但肯定不是軍人。
他是那種會一腳將那個站着睡着的哨兵踹醒,然後問那個倒霉士兵為什麼在執勤時睡着的可怕上級,他會欣賞那個士兵戰戰兢兢的表情,充分享受生殺大權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快樂。
平民的生活是來體驗的,他們還是要跟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一起生活。平民肯定不會覺得天天為了收入和支出憂心的生活好過,同樣有錢有勢的人也不會覺得自己天天被人窺伺、睡不着覺的感覺好過。
現在他面對的是未知的危險,高強度的精神緊張讓他喘不過氣來,適當地耍點脾氣,讓他知道自己剛才得罪了自己就可以了,哄女人開心他自己也覺得快樂。
但要是哄半天都不給他好臉色,那他可能就真的翻臉,有錢的混蛋住的地方多,拿破崙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閑賦在家,靠典當懷錶度日的中尉了。
這個房子裏也有一些簡單的鍋碗,但不全套,她就當是在野營一樣將就手頭的工具煮了匈牙利土豆燉牛肉。
拿破崙一點都不挑食,他在埃及挨過餓,不是那種住在皇宮裏的世襲君主,就他的話來說,他寧可面對20萬大軍也不願意麵對因飢餓而暴動的市民。
除了攻陷巴士底獄那天,全城暴動的情況是非常少見的。葡月暴動那天,已經被撤職的拿破崙閑得無聊跑去歌劇院看戲,剛從劇院裏走出來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群拿槍的人中間,他被「簇擁」著回了總部,然後立刻被任命為副總司令。
戰鬥的地點在杜伊勒里宮和盧浮宮,敵人攻過來的方向卻是塞納河對岸,只要守住了橋,沒有船,那些暴民就過不了河。燧發火繩槍的射程當然無法和大炮比,在發現暴動者根本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后,那些看到人多就想跑的士兵這才鎮定下來,按著拿破崙的命令開炮。
他還分了一些武器給國民公會和友好的聖安托瓦納區,跟着拿破崙打勝仗就那麼輕易,好像將蠟燭吹熄一樣輕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了一些將軍錯覺,他們自己也可以做到和拿破崙一樣。
在坎坡福米奧協議里,比利時、美因茨的奧地利貴族封地被予以保留,查理大公在布魯塞爾有一塊繼承自赫里斯提納大公夫人的領地,拿破崙花了100萬法郎買了下來,大公在尼德蘭的另一塊土地則被俄國的薩克遜·帖慎思基公爵所得,體面對他們這個階層的人很重要,普瓦特溫寫的那個劇本波拿巴看了,雖然在這個劇里雅各賓派被塑造成了有那麼點反面角色的形象,但是處置夏洛特·科爾黛的方式很好,他很喜歡。
但他更喜歡的是那句,路易十六是個好人,卻是個壞國王。鎮壓保王黨是為了避免爆發內戰而,並不是為了維護哪個黨派、政體。
他心情好了之後卡爾諾也變得沒那麼面目可憎,甚至還談起了另一個對他影響很深的督政官,艾馬努埃爾·約瑟夫·西耶斯。
督政府倒台後,他成為新成立的執委會的三位執行官之一,看起來溫和而通情達理,但正是因為他要搞政變需要「利劍」支持,才讓拿破崙有了可趁之機。
政變結束后這位昔日的大人物也被閑賦了,他被安排在元老院裏,拿破崙賞賜給了他大片領地作為安撫。
艾馬努埃爾·約瑟夫·西耶斯設計了一套複雜的牽制機構,上設「大選侯」為榮譽元首,喜歡自由的拿破崙當然對他這一套沒興趣,不過這套機構喜歡織蕾絲的喬治安娜小姐可以去了解一下。
波拿巴一邊嬉皮笑臉地說一邊吸煙斗,她發現不論是鼻煙、煙管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他戀的時間都不長,也不知道這海泡石煙斗會喜歡多久。
這種煙斗是土耳其來的,上面雕刻了一個非常精美的獅子頭,但這種煙斗普通人是用不起的。
捲煙便宜,而且還能帶動造紙業,更能讓她想起那個喜歡抽捲煙的英國人,他曾經將她帶到蜘蛛尾巷,他童年住過的房子裏。
她決定將這種紙捲煙給普及開來,並且不告訴現在躺在她身邊的這個科西嘉人,女人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屬於自己的小秘密。
既然拿波里昂尼對這種「情趣」沒有興趣,那她就當成西弗勒斯的特權,就像西弗勒斯無法接受她用穿衣服來誘惑他一樣,是屬於拿波里昂尼的特權。
沒有武力的中立只會任人宰割,她現在極度後悔自己要戴上這腳鐐了。
「吃飯前你禱告了,你現在信教了?」也許是她一直沒反應,拿波里昂尼換了個話題。
「你知道安康聖母教堂是怎麼來的么?」她冷冰冰地說「而且我發誓,只要不讓我再受苦難,我就每天禱告。」
「人民必須有宗教。」大人物平靜地說「但你不是人民。」
「我不需要所有看法都和你一致,我喜歡三等艙派對,你喜歡嗎?」
「什麼三等艙?」他皺着眉問。
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泰坦尼克號,於是換了一個說法「我喜歡土風舞,你喜歡小步舞,你願意陪我跳土風舞嗎?」
「那是一種英國的舞蹈?」
「是一種愛爾蘭舞蹈,節奏非常歡快。」她幾乎想要爬起來演示一下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歡狂歡,那會讓你覺得失控,但我覺得在控制和失控之間就是藝術感。」
他挑眉,繼續抽煙斗,似乎對此持保留意見。
「你可能覺得我啰嗦,但我覺得犧牲別人的生命成就自己的事情並不是一種榮耀。」
「你是這麼看我的?」
「在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情況下當然不能心慈手軟,我討厭那種將戰功和殺……」
「夠了。」拿波里昂尼打斷了她「我不希望從你嘴裏聽到這些。」
「那你想聽什麼?」
「我的豐收女神,你想讓哪個雕塑家給你雕塑?」他調笑着說。
「這個你挑選。」
「我想讓你挑。」他堅持着。
「你打算把那尊雕塑放什麼地方?」
「秘密。」
「那我可以不穿衣服么?」
小氣的波拿巴怒視着她。
「那些不穿衣服的畫本來就不是放在公共場合的,有些女性肖像畫有兩幅,一副是穿衣服的,那是展示給外人看的,不穿衣服的畫是男主人自己看的,別人不懂,你還不懂嗎?」
「你想在自己的雕塑出現在公共場合?」
她想起那些被噴漆的雕塑,非常堅定地搖頭。
「那你想要什麼?」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請把我的雕塑藏在一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
「我會的。」他承諾道。
「能不能告訴我在哪兒?」
「你去了算是打擾了那份安寧嗎?」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結果卻娛樂了他,他大笑了起來。
「我一開始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她盯着他說「我覺得現在都是在做一場荒誕的夢。」
「很少有女人用仰視的角度看我,這不只是因為身高的問題。」他撫摸着她的頭髮「真難想像,有人頭髮天生就長這樣。」
「我們英國的法官要戴假髮,你們的的法官戴嗎?」
他搖頭「你怎麼會猜到我想什麼?」
「西弗勒斯以前也有這種苦惱,他長得不如西里斯好看。」
「西里斯是誰?」
「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她心虛地說。
「那個傢伙是怎麼說的?」
「他說西里斯喜歡我。」她一臉厭惡地說「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你覺得他不可能喜歡你?」
「他是『學院王子』。」
拿波里昂尼沉重地嘆了口氣。
「什麼?」她困惑地問。
他搖頭不說話,繼續抽煙斗。
「典禮那天我會去的,我不是瑪麗·安托瓦內特,會臨陣脫逃。」
「旺代那邊被貴族盤剝地少,他們對建立共和國沒什麼熱情,中央勢力太多,我寧可看到巴黎的權力少一些,地方的權力多一些。」
「你也覺得人口分佈要均衡?」
「是權力,不是人口。」
「我不那麼覺得,你聽說過節度使之亂嗎?」她開始跟他說比埃及更東方的故事。
「那是後人去想的問題。」他將煙斗放在床頭,然後將胳膊繞過她的肩膀,又一次壓在她的身上。
「你現在可以祈禱了。」拿波里昂尼對她說。
「我不想成為生育機器。」
「我也不想受苦,給我生個孩子,不然我和他必須死一個,你想看到那一幕嗎?」
她搖頭。
「那就開始祈禱,請上帝發發慈悲,這對它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萬一是個男孩兒怎麼辦?」
「感謝上帝給了我那麼好的記憶力。」他溫柔地說「我的眼睛扮作畫家,把你的肖像描畫在我的心版上,我的身體就是那嵌着你嬌顏的鏡框。」
「他說他不能靠記憶活着。」她哭着說。
「我想試試我行不行。」拿波里昂尼說「如果不行,我還會來找你的。」
兩百年前就死了的人怎麼會找兩百年以後的人?
可是她不敢說,她緊緊抱住了他。
「我想聽你說『用力』。」他在她耳邊陰森地說「不能只有我沒聽到。」
「對不起,我不敢了……」
「說用力。」
「用力!」她氣急敗壞地吼叫着。
該死的科西嘉人鬆了口氣「別停,繼續叫。」
她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你想玩新花樣?」他威脅著。
「你這個下流的**!」
「威爾斯王儲也是個醉鬼,憑什麼他是貴族我不是!」
這下她知道他沒鬧着玩了。
「要是隔壁聽見了……」
「你不是說你喜歡不在意別人看法的感覺嗎?再說隔壁根本不管閑事,那天她哭鬧了那麼久也沒人出來看熱鬧。」
「你到底是懲罰我還是懲罰你自己?」
「別說了,除了那個詞我不想聽。」他痛苦地閉上了眼。
「別閉着眼睛,看着我。」她強迫他睜開眼睛「我是誰?」
他仔細辨識着她。
「我很喜歡你,利昂,你是只健壯的獅子。」
「我戀愛那個女人,戀到了極點,但她卻讓我成了整個巴黎敗類的笑柄。」利昂懷着恨意說「只有工作的時候我才能忘了這些事,她用眼淚讓我心軟了一次,她下次還會想用眼淚來對付我……」
「別說了。」
「她太過分了!」他憤怒地大喊「我不想原諒她!」
「她是你的恩人,她幫忙提拔了你。」
「恩人就能肆意妄為嗎?」
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做母親的不為孩子犧牲,卻讓孩子為她不規則的行為犧牲,你說她愛我,那我為什麼要愛這樣靠不住的女人呢?」
「對不起……」
「我愛我想愛的女人,誰都管不著。」他陰森地說着「說用力。」
這次她沒掙扎了,就像一個鄉下女人一樣大叫起來。
反正這地方她下次再也不來了,隔壁的肯定不知道她是誰,丟臉就丟臉吧。
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