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考驗
周圍的人都一邊鬨笑一邊指指點點着，沒有一個人上來拉他一把，都生怕被這個不要臉的小要飯的給訛上了，看了一會兒熱鬧之後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都慢慢離開了。
慕離躺在冰冷的街道上，他停止了撒潑，反正現在也沒什麼觀眾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小小的瘦瘦的，看起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但是就是自己的這雙瘦的像雞爪子一樣的手，竟然偷雞摸狗十分靈活，記憶里也就是這雙手到處謀生，扒竊了不少人的衣兜，也順帶養活了自己幾年。
「真他媽倒霉，竟然又被發現了。」慕離罵了一句，揉了揉自己胸口被踢的地方，然後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自信想了一下自己待會兒該去哪裏，在地上躺了好半天了，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了，但是現在卻沒有一丁點吃的東西，口袋裏也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他站在街角迷茫了一下，記憶里的自己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就留下孤苦伶仃的他，這兩三年他一直到處乞討偷東西，跟街頭的各種混混學了一堆壞習慣，不過就算不學他本來也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那種。
他現在才十二歲多，兩年前自己那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爹就在一個冬夜裏喝醉酒死在路邊了，屍體在路邊被大雪覆蓋凍了兩天，才有幸被人發現，不過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慕離在看到他的屍體時只是木木的看着，連一滴眼淚都不屑流下。
慕離的母親在他年紀小小的時候就已經離家出走了，後來再也沒回來過，只剩下這個吃喝嫖賭的爹，這個爹還活着的時候也是個遠近聞名的潑皮無賴，就算是對自己唯一的這個兒子整日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心情好的時候給扔點東西吃，心情不好的時候非打即罵。
這樣的成長經歷讓慕離對這個父親談不上是愛還是恨了，所以在他死的時候慕離竟然就只有一個想法：總算是解脫了，今後不會有人動不動就無緣無故打自己，也不會有人動不動罵自己是「賤人生的，沒娘的賤命」了，就算有別的人罵，至少還是要比自己的父親親口罵出來的要好。
只是在父親死了之後，慕離竟然絲毫沒有變的好起來，他甚至繼承了自己父親的潑皮無賴，雖然現在才十二歲，但是也是附近小有名氣的小潑皮無賴了，又偷又搶的，讓附近的人都很是頭疼，但是因為他年紀小，別人平時也就打兩下就算了，不敢真的下手打死他。
慕離慢慢沿着小巷子走着，他莫名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似乎自己的人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才對，這樣的人生是所有人都厭棄的，當然也是他自己厭棄的，他現在就像一個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喊打，臭水溝里的老鼠也會嚮往光明和溫暖，只是天生就在臭水溝里，有什麼辦法呢。
他想了半天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裏了，這城裏有個乞丐窩，裏面還有幾個相依為命的乞丐，他們晚上都聚在小破廟裏睡覺，互相靠着取暖，慕離曾經有段時間也是其中的一員，只是後來他到處偷東西，就連自己乞丐同伴的東西也偷，便被人排斥了。
慕離走過去之後果然看到了幾個乞丐聚在一起互相分食自己乞討得來的東西，他咽了一口口水，走過去喊道：「給我吃點。」
其中一個小乞丐抬起頭來罵道：「問誰要呢？小要飯的不知道怎麼要飯嗎？要說大爺求求您憐憫我施捨點，要飯都不會要，你能做什麼？」
慕離冷笑了一聲，他乾瘦的手伸了出去，直接抓過那個乞丐手裏的冷饅頭就往自己的口中塞，一邊塞一邊跑開喊道：「要你.媽.的飯呢，都是要飯的，難道你就比我高貴？你會要飯就要一輩子飯吧，你也就是個窮要飯的命！」
搶別人的東西還能臉皮這麼厚實說難聽話的人，慕離也算是繼承了自己老爹的優良性格，此時幾個乞丐都被氣的不行，本來也就想着一個饅頭而已，被搶走了就搶走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算了，但是現在都紛紛罵了起來。
「你不是乞丐？你就不是要一輩子飯？你不但要飯你還偷東西，還搶劫，我們總比你好的多，你連乞丐的東西都搶，真是不要臉！從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從小就沒教養好，指不定就死哪天了，瞧不起乞丐，你自己不也是一個乞丐嗎？有本事把從乞丐手裏拿來的東西扔了！」
但是慕離聽着他們的難聽話卻只是冷笑，冷笑完了之後拿着饅頭一溜煙的跑了，他向來就是這樣最毒又不合群，所以所有人都十分討厭他，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一個奇迹了。
三個人遠遠的看着他邊跑邊啃饅頭的身影，烈風撓了撓自己的頭髮聲音粗獷的說道：「咱們是不是給他的身世弄的太凄慘了一些，還有這小孩本來的性格也太噁心了，我看了都想打他。」
烈陽道：「是挺討厭的，但是能不能改變就看他自己了，看他自己心中的信念能不能覺醒了，他天生就是冥府的冥王人選，何曾像爛泥一樣被人拍在地上呢，而且他自己也爭氣，就看他能不能醒悟過來並且在兩種性格之中找到一個平衡了。」
驚鴻看着慕離已經消失在小巷轉角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他本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咱們能耗費自己所剩無幾的本源能量救他，也是認可了他，只是要跟着大哥，這樣還不夠，天界小人太多，像他們這樣光風霽月不屑陰謀詭計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倒是這樣爛泥一樣的人，反而能想辦法在各種夾縫中生存。」
烈風看了驚鴻一眼道：「二哥說的對，雖然我們瞧不上這樣的人，但是事實上這樣的人卻總是能夠賴活着，若是他能夠既喚回自己原本的性格，又能像爛泥一樣不要臉，到處都能夾縫生存，在老大身邊輔佐的話，咱們也就不擔心了。」
驚鴻也看着那街角道：「但願如此吧。」
慕離窩在小巷子捧著冷饅頭一口一口的啃著，他抬頭看着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了，但是今天的夜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就像是他的前路一樣，看不到一星半點的光明，所有的人都厭棄他，就連他自己也一樣討厭這樣的自己。
但是除了這樣還能能么樣呢，想死又不敢死，就算整天被人唾罵，他也還是想要像臭水溝里的老鼠一樣活着，噁心別人的同時，也一樣噁心了自己。
他吃完了自己手中的最後一口饅頭，抱着膝蓋在小巷子裏想了半天，剛剛那個乞丐說的似乎也有點道理，他也是一個乞丐，雖然現在才十二歲多，但是不出意外的話，就算是他長大了，那自己的一生也應該跟自己的那個老爹沒什麼區別。
不過他可能不是喝酒喝死的，大概是偷搶別人的東西被打死的也說不定。
第一次他有了想法想要去做些什麼事情，他慢慢站起來走過巷子，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個狗窩，齜牙咧嘴把那個大白狗凶了一頓之後躺在了狗窩裏，這狗窩是他經常棲身的地方，這狗被他打了很多次，現在對他已經有些懼怕了，所以睡狗窩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只是今晚他躺在狗窩裏卻有些死活睡不着，難道要真的一輩子都過這樣的生活嗎？睡在狗窩裏，整天被人唾罵，吃了今天的東西就沒有明天的了，要想辦法改善一下現在的生活才行。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的時候他就趕緊醒了過來，他夜裏一直睡在這個狗窩的事情狗主人是不知道的，所以每次都得在天亮別人發現他之前趕緊離開，走過小巷子，他聞到了香氣撲鼻的包子味道，此時此刻這包子的味道讓他的肚子不由得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這家夫婦每天早上都會起很早來賣包子，他也時常路過想要討一兩個，但是這對夫婦一開始給他，後面就總是在趕他走，大概是因為他有一天早上在拿了包子之後還妄想偷走人家賣包子的錢被發現了的原因吧。
慕離照例走了過去，眼巴巴的看着熱氣騰騰的包子，夫婦兩個看到他來了之後，都趕緊看好了自己收錢的東西，往常的時候這個小乞丐可是難纏的很，不光想要拿包子，還想要直接偷錢搶錢。
「你走遠一點，我可不會在上當了，小小年紀不學好，這長大了還得了，趕緊走遠一點！」賣包子的男人有些警惕的喊道。
慕離卻絲毫不理會，他走到包子攤前面，眼睛盯着蒸籠里熱氣騰騰的大包子道：「給我包子吃。」
女人罵道：「總是給你，你念著人一點好了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給你一次兩次還一直來要，我們不要掙錢養家的？像你這樣的小.逼崽子就應該早點死了，不要再來禍害人了！」
慕離還是盯着包子，又抬起頭用餓狼一樣的眼神看着女人喊道：「給我包子吃！給我包子吃！」
「給你包子吃？誰他媽的又不是欠你的，你又不是我兒子，給你一次兩次還幹壞事，像你這樣的人就該早點死了，給你包子？趕緊滾吧你，不要擋着人做生意！」男人罵着，走過來一腳將慕離踹倒，昨天他就被人踹了一腳的肚子那裏還隱隱作痛，今天又加了一腳，他更是疼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男人踢完之後還不解恨，又罵道：「沒誰天生就是欠你的，憑什麼你要我們就要給？給了還絲毫不知道感謝，還一直來禍害我們，有手有腳不能自己做點什麼，天天不是偷就是搶，早點死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