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北風其涼
江依依一個人坐在宿舍里發獃，回憶嚴絲合縫在她的心臟里來回滾過。
上學期新聞部的散夥飯彷彿還發生在明天。
『我有個喜歡的人，我可以追她嗎？』
『想追就追啊……是我認識的人嗎？我可以幫你說好話！』
『不用。』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你這麼帥，脾氣又好，人也不錯，用心去追，應該沒問題的……別喝了，小心喝多了，在人家女孩子面前鬧笑話。』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而且不想談戀愛。』
……
我都幹了什麼？
貌似我還把他的聯繫方式給了他……還渾不在意地和他嬉笑打鬧……還指責他無端消耗彭彭的心意……還勸他勇往直前奮力追逐喜歡的女孩……
而現在的情況是，彭彭喜歡焦客，焦客喜歡江依依……
彭彭的敵意……
那次撞見他們一起自習后，彭彭露骨的打量……
那天晚上彭彭的穿着打扮開始想要往江依依靠攏……
『你覺得我們會在一起嗎？』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彭彭會加「你覺得」這三個字了。
『我們還是朋友嗎？』
那天的花圃旁，此刻的江依依終於明白彭彭會問如此僵硬的話了……
那次在操場遇到的半晚，她終於那劍拔弩張的攻擊性來自哪裏……
深吸一口氣，江依依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她善意提醒彭彭焦客並不喜歡她，她會那麼抵觸和氣憤了……
江依依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彭彭了，自己究竟幹了什麼事……
打心底里佩服彭彭，竟然如此不計前嫌撥雲見日柳暗花明，依然站在自己身邊。
她曾經氣彭彭選了焦客，而和自己決裂。
可她錯了，彭彭選的是她，為她擋下葛沁欣的惡意，付出了疼痛和傷痕。
即使是在今天，在颶風過境之後，彭彭也隻字未提焦客和她的事情。
「我太不是人了。」江依依給了自己一個總結。
「啊？」剛剛進門的李婧雯眨眨眼睛，「什麼？」她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話。
換來的，是江依依崩潰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她把自己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
「依依，怎麼了？」把書包掛在椅背上，李婧雯反著坐下來，抱着椅背，頭就擱在椅背上方。
江依依抬頭蒼茫地一笑：「我完了，婧雯雯，我是個渣女。」
「何以見得？」
「你有被人暗戀過嗎？」
黑色的光澤從李婧雯的眼底一絲絲地溢出來。
「那個人說他暗戀過我三年。」
江依依回頭，看到李婧雯像在講一個笑話一樣，淡然地提起了「那個人」，江依依眼角微斂：「這種話他也好意思說。」
「是挺好笑的。」李婧雯懶懶趴在椅背上，隨意地說。
「那時候的三年前是什麼時候？初三？高一？」
「他應該是指初三吧。」
「呸，初三還是小孩子呢。」
「哈哈哈，就是啊！」她拍了一膝蓋，大笑，「可我當時就是信了，傻吧！」
「傻。」江依依看着她的眼睛說。
得了江依依的贊同，李婧雯笑得更大聲了，帶了幾分放肆和癲狂，只是老土的黑框眼鏡下的眼睛，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笑完，她沉默了幾分鐘，猝然扯出一個冷笑：「我也覺得。」
隨後歸於沉寂，像是剛剛的笑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連着靈魂都一起剝離了，現在的她，是個空殼娃娃。
「其實我挺羨慕那個時候的你。」江依依望着她說。
李婧雯靜默地抬頭，眼裏的光七零八落，冷冷看着江依依翕動的唇：「羨慕那時候我遇到了一個渣男？」
「這個就致命了。」江依依晃了一下腦袋，「我是羨慕你那時候的純真，雖然覺得你為他付出那麼多挺瘋狂的，但這樣的感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給出來的。」
「瘋狂？」她問，「而不是愚蠢？」
「愚蠢的是他，他永遠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多好的人。」
靜靜看着江依依，李婧雯輕聲說：「謝謝。」
「關鍵是，」江依依想起了自己之前糾結的事，「我現在感覺自己就像那個渣男一樣，而且，可能比他還渣。」
「按照我的經驗，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比他還渣的人。」
「你知道我幹了什麼嗎？我好像一直在和一個暗戀我的人稱兄道弟。」
她一直堅定不移地認為焦客心有所屬，更是因為確定了這一點，甚至她會和焦客的距離更近，既然他有喜歡的人，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和他交朋友了。
不用擔心任何的誤會和麻煩。
結果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真實地創造出了始料未及的誤會和麻煩。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既然是暗戀，你意識不到不是很正常嗎？意識到了還是暗戀嗎？」
「這就是讓人窒息的所在了，其他人都看出來了，就我不知道。」她嘆一口氣，「顯得我尤其地渣。」
「那也不關你的事，既然一直沒發現，那肯定是你真的不喜歡他，那不喜歡有什麼辦法，知道了也不會在一起。」
「可是我不知道別人知不知道我是真心實意地一無所知，要是在別人眼裏，我是那種明明知道而裝作不知，享受着別人的追逐的神經病就窒息了，其實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傷害了一個朋友。」
「那個暗戀你的人？」
「不是，另一個人喜歡著那個暗戀我的人。」
李婧雯沉默了，她不想追問是誰，因為知道江依依沒有主動提，就是還不想告訴別人。但直覺上，根據前段時間的波折，她已經隱隱猜到了是誰。
「她不會怪你的。」
「可我不能因為她不怪我，就心安理得。」
「有些事情就是無奈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命運推得看不見了出發點，你這樣，她也是。」李婧雯輕聲說，「與其自傷，不如想想該怎麼補救？如果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