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赫赫師尹

兩人正在說笑，突然進來的喬惜卻是腳步一頓，看江依依一眼后也沒說別的，就和楚老爺子打了一聲招呼，又出去了。

不久門外台階上便傳來說話聲，聽上去像是楚宛的幾句話並沒有說得多溫和，但喬惜還是像個叛逆少女一樣徑自走了。

「依依起來啦，我就說打拳打得太過分，這老人偏偏不聽，昨天累壞了吧？」

「本來挺累的，但看爺爺這生龍活虎的，我就不好意思說自己累了。」江依依笑了笑，「可能只有我過年是越來越大，而爺爺是越來越年輕的。」

大家笑了起來，又說幾句話后，江依依已經吃了半碟蜜餞。

楚宛驚喜了些，問：「你也喜歡吃話梅？」

江依依含着半塊梅子，說：「梅子還行，喜歡吃甜蜜餞，最喜歡海棠果的，哈哈，就是看好吃的在眼前，止不住嘴裏饞意。」

楚宛笑了笑：「梅子酸甜，就是聞着也勾人舌頭的！」

江依依贊同地點點頭，又一連吃了好幾顆。

今日的午餐喬惜總算給了面子，和江依依相對而坐，一起吃飯了。

「你現在是了不起，頓頓不著家。」楚老爺子捧著飯碗，吃得爽利，麻婆豆腐拌進碗裏，胃口極好，「今兒不忙了？和我們吃飯沒耽誤你做大事吧？」

喬惜悶悶一聲：「不耽誤。」

楚老爺子哼了一聲，看林靜涵在拆醬蹄膀，又說：「你是吃飯還是上班啊？誰要吃誰自己動手，你個個都給弄好了，那還有個什麼意思？是不是閑，要不要去把那兩條鯽魚的刺都全給挑了？」

林靜涵尷尬笑笑，只好把拆了一半大盤的醬蹄膀放回了桌子上，又囑咐江依依：「別客氣也別拘束，喜歡吃就多吃些。」

她才點了點頭回應，楚老爺子又看楚宛不順眼了，說：「你又不會吃魚還吃什麼淡水魚？去醫院撿魚刺沒撿夠啊？怎麼，那鯧鯿太小夠不上你這志氣是不是？」

楚宛到底是從小跟在自己父親身邊，回嘴道：「爸，海魚肉一塊一塊的，沒有鯽魚細膩，我就是喜歡這口味！」語調里不自覺帶了些孩子向父親撒嬌的意味。

「可惜你嘴笨吃不了魚刺，沒配得上這多此一舉的口味。」楚老爺子一句話把楚宛堵得沒話說，伸臂夾了塊紅燒肉進嘴裏，有滋有味嚼了嚼，攻伐的目光就朝着江依依看過來。

江依依斟酌再三把筷子插回自己的飯碗，坐得特好，吃得也特乖，認認真真以楚陶然那套架勢為模板，把筷子操動得優雅又克制，一口一口吃米飯，心下覺得連自己筷子上的米團形狀都應是無可挑剔的。

「你怎麼挑食挑成這樣？這一大桌子都沒個你吃的？」

「……」江依依有種一口熱氣卡在喉嚨口的感覺，咽完了嘴裏這口白米飯，才說道，「爺爺你怎麼「挑人」挑成這樣？這一大桌子都沒個您看得下去的？」

「嗬，我發現那小子一不在，你就膽子大到要翻天了，牙尖嘴利了嘛！」

「是的，趁他不在，我得意幾天。」

「等他回來我就告狀！」

「不是我狂傲。」江依依照樣吃着白米飯，「聽了告狀他也最多一句『幹得漂亮』。」

楚老爺子一陣大笑，然後就往桌上丟了句針鋒相對壓她氣焰的：「那我就讓他別回來了。」目光直直望着江依依。

喬惜忽然笑了一聲，又匆匆收住。

江依依淡淡看她一眼，沒錯過那一瞬的鄙夷眼色。

點點頭，江依依似乎吃米飯吃得更香了，偏頭算了算說：「他快到了吧？」

楚老爺子立即興緻勃勃的，唯恐天下不亂道：「急了吧，怕了吧，嘿，要趕緊打電話問問了吧！」

江依依這才搭了口萵苣，笑意不減。

話音剛落，楚老爺子正對着這笑容疑惑，角落裏的固定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江依依靜靜看着喬惜，她立即看向了電話的方向，又蹩腳地急忙掩飾，收回的目光猝然撞上江依依平靜的注視，急忙低頭吃飯了。

陳阿姨一接起來就笑容滿面：「到了啊……那就好，都方便嗎……哎，那這裏就都能放心了……」

個個都豎着耳朵聽電話，只江依依勾著嘴角笑得淺淡。

「哦……」陳阿姨朝飯桌那邊看了一眼，「這邊一切都好……小夫人那豆漿只喝了兩口，其他喝的是純的……在吃飯呢……啊？好像是九點半的樣子下來的，一直是和老先生他們談天，要不要讓她聽電話……哦……」

江依依繼續吃着萵苣，那邊很快就掛了電話。

林靜涵輕笑出聲，對她說：「還查崗呢。」

江依依看看天花板，趁陳阿姨剛掛完電話還沒走回廚房，說道：「陳姨，他這幾天不知道要打多少個電話來呢，接不上也沒事，都是無所事事的，您忙起來的時候，說我在看書就行了。」

其後半天，楚陶然果然是每間隔了一個半小時就往家裏打電話，偏偏是打家裏的固定電話。

等到一家子除了楚陶然又聚一起吃晚飯時候，楚老爺子都聽煩了。電話響在楚老爺子的第二筷子紅燒肉上時，他忍無可忍，搶在陳阿姨前面掄起了話筒。

「你小子想幹嘛？用得着你噓寒問暖嗎？你有功夫噓寒問暖，沒工夫早點完事早點回來嗎？」

「爺爺，你沒欺負我家孩子吧？」

楚老爺子拿着話筒換了個方向，正瞅見江依依眉飛色舞給楚宛講解海棠果如何腌最好吃，嘴裏嚼著小半條脆蘿蔔，嘴巴一掀一掀地俏皮動着，模樣別提多神氣活現了。

「你家孩子在我家裏都是橫著走的，你說我有沒有欺負她？」

楚陶然低低一笑，楚老爺子以為他會說幾句公道話，等了半天聽到一句：「那她表現挺好。」

楚老爺子一句話沒再多說，直接就把電話掛了，氣哄哄回了餐桌。

「……對，不能太久，不然顏色就太深，那果肉顏色就不好看，不透明……咦？」江依依轉過臉來看見楚老爺子已經沉了臉色，問，「他欺負爺爺了？」

「明天給我把這電話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