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秋後算賬

上次分家時，顧蓁蓁便知道顧陳氏手裏的銀錢不過十兩左右，若買下驢車，那真要掏個底朝天都未必夠。

心底又酸又軟，她反握住顧陳氏的手，正要說買驢的事她自己解決，黑驢就奔至家門前，還有一個身影從院門衝出來，若非趙大牛及時拉住黑驢，對方就得被驢蹄踩中，而非撲到車板前沖她哭啼啼。

「小姑……嗚嗚嗚……」

驢車猛地剎住，顧蓁蓁及時伸手抓住車板，又一手拽住顧陳氏，母女倆這才沒有因為慣性摔下車，顧陳氏卻因此氣紅了臉，跳下驢車怒聲罵道：「顧大丫你想幹什麼？昨兒害你小姑還沒害夠？」

撲過來哭啼之人正是顧大丫，被顧陳氏呵斥之後，眼淚流得更急：「奶，大丫沒有……」

「陳大姐，你家大孫女和么女這前後腳回來，咋一個哭着，一個冷臉，可是受了啥委屈？」對面院門打開，劉大媳婦走出來扯著嗓門問道。

一見劉大媳婦，顧蓁蓁就知道她沒好話，但也從她的話得知顧大丫只比她先一步歸家，這是時間掐得……可真妙啊。

顧蓁蓁微眯眸子，顧大丫仰起滿是淚水的小臉沖她又哭又笑：「小姑，大丫昨兒在縣裏縣外找了你一天一夜，幸好你安全回來了，不然大丫……嗚嗚……」

劉大媳婦聽到這，立時兩眼放光：「你們姑侄昨兒去縣裏了？咋又失散了？是遇到拍花子了……」

「劉大家的，這有你什麼事？」

顧陳氏冷聲喝斷劉大媳婦不懷好意的探問，轉頭扯住顧大丫低叱：「回院裏去！」

顧陳氏一手拽住顧大丫，一邊招呼趙大牛牽驢進院。

沒臉沒皮的劉大媳婦還想跟進去，顧蓁蓁伸手一攔，似笑非笑道：「上次我四哥還在時，你說再不踏我家門，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因着顧奕辰不願收下劉家頑劣小兒入蒙學班，劉大媳婦氣怒放下此話。

劉大媳婦經她提醒，顯然也想起此事，面上出現一絲尷尬，卻很快又堆起笑臉，拍著大腿道：「五丫頭，上次嬸子說着玩的，你咋還當真呢？」

「抱歉，我顧家沒有與人玩笑的習慣，也不喜人聽牆角，不然牆頭指不定砸下什麼石頭木棒之類的東西。」

顧蓁蓁冷淡說完這話，抬手關上院門，又順手撿起一塊石頭拋出院門外，外頭立時響起一道驚叫聲，還有劉大媳婦罵罵咧咧的聲音。

等她又拋出一根棍子，外頭連罵聲都跑遠了。

院內的啼哭聲也因她這番操作頓了一下，顧蓁蓁拍乾淨手，轉過身，瞧著跪着地上扒拉着顧陳氏褲腿的顧大丫，嘴角一勾：「你有何冤屈，當着大家的面好好說說。」

「不，大丫沒有冤屈，都是大丫的錯……嗚嗚……」顧大丫哭泣著爬到她跟前，「昨兒大丫不該昏迷，不該讓小姑送我去縣裏，不然小姑就不會遇到王家公子……」

顧蓁蓁臉色冷淡，看着顧大丫表演，看她還能演出什麼花來。

可惜，顧大丫還沒演完，李氏扶著腰自西廂房跑出來，與她同台飆演技：「大丫，你們昨兒在縣裏遇到王家公子了？你倆都一夜未歸，可是被王家公子……」

「李氏，你給老娘閉嘴！」顧陳氏怒聲喝斷，轉頭盯着李氏如要吃了她一般，「昨兒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你當我是好脾氣是吧？」

提及昨兒，李氏的臉色也不大好，昨兒那場鬧劇，顧陳氏確實沒給跟她算賬，那是因為顧陳氏帶着顧氏一族的幾個年輕人趕去了縣裏，但是她的娘家人，連同王氏的娘家人都被留下的顧氏族人轟趕出村，丟了好大的臉面，卻半點好處沒得到。

昨兒顧二郎從鄰村借牛歸家后，當着公爹的面將她狠罵了一通，至今想起來就窩火，眼下又被婆婆訓斥，李氏梗起了脖子：「娘，昨兒的事你咋怪我？又不是我叫娘家人上門，再說大嫂娘家人也上門了，而且我爹娘也沒說錯，當初分家就是我們二房吃虧……」

「好你個二房吃虧，覺得我們當爹娘的偏心就敢叫娘家人上門鬧事，行，你們李家人厲害，我惹不起我還躲得起，」顧陳氏正說着，又瞧見王氏惶急跑出來，立即盯住她補充道，「你們王家老娘也惹不起，你們這樣的兒媳我也要不起！」

顧陳氏一番發作叫李氏和王氏都傻了眼，妯娌倆還沒來得及反應，顧陳氏又吩咐顧三郎：「去叫你爹，還有大郎二郎一併叫回來……」

她這話未說完，院門砰地被撞開，顧二郎急惶惶奔進來喊道：「娘，您這是幹啥？李氏做錯了，您罵她罰她都行，但她肚子裏還懷着三寶，真要把她休回娘家，三寶指定保不住啊！」

一同跑進來的還有顧大郎，他雖沒說話，但面色着急，顯然是擔心王氏被休。

顧陳氏掃見兩個兒子臉上神色，冷笑道：「知道你們夫妻情深，我也不做那惡婆婆，你們跟着各自媳婦回娘家去吧，我顧家不缺你們兩個好兒子！」

這話一出，顧大郎和顧二郎都驚了，慌了，顧大郎率先跪倒在顧陳氏腳邊，仰頭紅眼道：「娘，兒子錯了，您打死兒子都行，但兒子絕不離開這個家。」

王氏早已被嚇懵，見自家男人跪下，她才反應過來，噗通跪在他身邊嗚嗚地哭：「娘，昨兒真不是兒媳叫娘家人上門的……」

大哥大嫂都跪下了，顧二郎哪裏還敢站着，連忙抓住李氏跪下，急聲辯解：「娘，昨兒李家人上門的事兒子真不知，後頭回家知道了，兒子狠狠打罵了李氏一頓。您要還不解氣，您就拿棍子抽兒子一頓……」

聽着大房二房一句句辯白，顧陳氏心底卻越來越冷，昨兒她雖得了四兒叫侄兒捎回來的消息，但沒見到蓁蓁，她哪裏會安心？所以，她昨兒天黑著家后也沒與大房二房算賬，但這兩房人也安心得很，全然當沒事發生。

這會，她一發作，倒顯出他們夫妻情深來了，卻無一人去關心剛歸家的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