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錯在哪裏？
接下來，顧大丫跟他們講述了她在向四叔求救無果后，如何趁著王文博不注意，偷偷滾落入邙山某片荊棘中躲起來，等到天黑后才敢下山，一路跌跌撞撞往家走，又因為迷路繞了好大一圈，才在一刻鐘前趕回家。
王氏沒等聽完，就已經哭得不能自已。原本怨怪大丫惹事的顧大郎也生出一絲愧疚和心疼，只他一貫口笨嘴拙，只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他娘顧陳氏，因為他知道在大丫和五妹之間，他娘肯定偏心五妹。
對上大兒子祈求的目光，顧陳氏冷下臉問道：「老大，你這會是不是在怨怪我這個當娘的偏心？」
不等顧大郎回應，她面無表情道：「你不答我也知道，畢竟她們姑侄一同去縣裏，同樣一夜未歸，蓁蓁有趙大牛護著，今兒清清爽爽地回家，身上半點傷都沒有。但大丫卻被王家那混蛋捉住，逃出來后帶着一身傷回家，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大丫遭了更多罪，受了更多苦，我這個當奶奶該更心疼大丫才是。」
顧大郎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話來，卻偏頭躲開了顧陳氏逼視的目光。
顧陳氏氣急反笑，手指向顧大丫和王氏喝問顧大郎：「你怪我偏心，你怎麼不回頭想想，為何大丫會病得昏倒過去，為何你們兩個當爹娘不管她的死活，卻逼得蓁蓁帶她去縣裏看病，難道蓁蓁不知道縣裏危險，難道蓁蓁不知道王家那混蛋就等她入城？」
顧大郎的臉一下子漲紅，再次跪倒在地：「娘，兒子知錯了。」
哭得快要背過氣的王氏也嚇得跪倒，磕頭哭訴：「娘，兒媳錯了，兒媳不該鬼迷心竅聽信李嬸子的話……」
李氏頓時不依了：「這關我娘什麼事？是你自己想要生子方，我娘又沒逼着你不管大丫。我看是你自己嫌棄大丫是個賠錢貨，不肯花錢給她醫治……他爹，你拉我做幹啥，我又沒說錯……」
顧二郎快要氣死，他知道今兒逃不過，但有犯錯更多的大房在前頭頂着，他在後頭躲著說不定能混過去。但誰能想到，李氏這蠢婆娘非要攪和進去，這是嫌死得不夠快么？
果然，他爹黑沉沉的目光掃過來，顧二郎心尖顫了一下，一發狠，一把將李氏直接拽得跪地，怒聲低吼：「給老子閉嘴，大房的事你再多一句嘴，老子休了你！」
膝蓋砸在地上，發出兩聲悶響，疼得李氏的臉都扭曲了，但對上自家男人瞪得快突出來的眼珠，忽然意識到他剛剛的話可能不僅僅是嚇唬她，不由得縮了脖子，但還是沒忍住嘟囔兩句：「不說就不說，你那麼用力幹啥，我的膝蓋差點都碎了，疼死我了……」
顧二郎沒理會李氏的嘟囔，只討好地沖他爹笑。
他爹顧伯山面上依然沒有表情，但好歹將目光移開，看向大房兩口子。
其他人也看向大房兩口子，只顧蓁蓁的目光一直落在縮在夫妻倆身後的顧大丫身上。
對於顧大丫那番自圓其說的「凄慘」經歷，顧蓁蓁沒有意外，也不打算深究，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她越過大房夫妻，踱步到顧大丫身前停住。
顧大丫似被她這舉動嚇住，身體抖了一下，又很快抓住她的裙擺，仰著小臉哽咽央求：「小姑，昨兒的事錯在大丫，跟我爹娘沒關係，你幫我求求爺奶好不好，求他們不要趕我爹娘出去……」
顧蓁蓁抬手打斷顧大丫的央求，不急不緩地道：「你先說清楚自己錯在哪，我再決定要不要給你爹娘求情。」
她這冷淡中透齣戲弄的話，叫顧大郎一下子漲紅了臉，滿臉的屈辱之色，張口欲要說話，但被顧大丫攔住。
「爹，你不要說了，昨兒就是我的錯，我不該生病，不該昏死過去，不然就算外公舅舅他們上門，也不會逼得小姑犯險送我去縣城。」顧大丫哽咽認錯，淚水盈於睫上，瞧著可憐極了。
顧蓁蓁面上卻無表情，扭頭問顧三郎：「三哥，你的腿腳如何了？」
她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叫在場之人都愣了一下，倒是顧三郎感動得不行，原地蹦了一下，只是雙腳落地時嘴抽了一下，卻強撐著道：「你看三哥能蹦能跳，腿腳早好了，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
顧蓁蓁往他的傷腳瞧了眼，原本腫脹的腳面差不多恢復正常了，她鬆了口氣，點頭道：「雖沒好全，但確實好多了，可見劉大夫醫治外傷的醫術不錯，但在風寒上就不盡如意了，委屈大丫了。」
顧大丫在聽到她提及劉大夫時，心底陡然生出一絲不安，卻不知如何擺脫，只在對上她憐惜的眼神時，僵硬地扯出一絲笑感激道：「大丫不委屈，家裏能花錢請劉大夫上門為我診治，我就很知足了。」
「好個知足！」顧蓁蓁倏地冷下臉，轉頭沖顧三郎道，「三哥，你去大丫那屋子的窗外，將浸了葯汁的土挖出來送到大丫面前。」
這話一出，顧三郎立時應聲去挖土，顧大丫心底發慌，下意識去攔顧三郎，卻連他的褲腳都沒抓住，但她這舉動落在眾人眼裏，便是原本篤定她受了委屈的顧大郎，看向她的目光也透出懷疑之色，更別提其他人。
顧大丫知道自己露了底，腦子飛快轉動，杏眼一下子湧出淚水，沖着顧大郎喊道：「爹，我……」
「你想說，葯太苦，你喝不下去對吧？」顧蓁蓁替她說道。
顧大丫一哽，眼底的憤恨幾乎凝成實質，卻又飛快低頭，淚水流得更急：「我，我知道錯了，我沒想到……」
「你沒想到不喝葯的結果是風寒越來越重，也不知道你外家聯和大寶二寶外家一道來咱家鬧事，正好掐在你昏死過去的當口，逼迫老屋拿出更多銀錢補充你們大房和二房，你更沒想到，你娘為着一個不知真假的生子方，放棄送你去縣城醫館，於是我這個小姑填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