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證物證

吳二狗子淤青的臉猙獰起來，嚇得二妮往顧蓁蓁身後躲，顧蓁蓁只略挑了挑眉，打量着他那張臉道：「你說你這張臉是趙大哥打的，可有人證物證？就是公堂問案，也得先看人證物證，空口白牙可不能給人定罪。當然，你這還得加上訛人錢財這一條。」

吳二狗子被她這話堵得一滯，但很快又兇狠瞪眼：「什麼人證物證，我這張臉就是證據！」他今兒就沒打算講理，就是來訛人的！他得意地環視邊上的本家兄弟一圈。

對上吳二狗子那有恃無恐的神色，顧蓁蓁輕笑一聲：「若按你的說法，我家後院昨晚丟了幾個雞蛋，那我也能指認是你爬牆頭進去偷的。」

她這話說得隨意，卻不料吳二狗子目光閃躲，張口否認：「你胡說，我根本沒爬進去……」

話說到一半，吳二狗子趕忙打住，但那些話已經足夠在場之人起疑，更讓豬圈邊上的顧大丫氣得差點跳起來。

昨晚那個爬牆頭與她臉對臉，又害得她慌亂之下跳牆扭傷腳的賊子就是吳二狗子！

顧大丫恨得不行，但跳到一半又生生止住，她要是真去對質，那她昨晚爬牆的事也遮不住了。

眼神閃爍幾下，顧大丫悄悄往後退，躲開眾人的視線。

顧蓁蓁沒注意到潛行的顧大丫，但雙眼盯住了面色慌亂的吳二狗子，她昨晚打前院出門，繞到後院牆外時看到一個跑遠的模糊身影，她就隨手拿來一用，卻沒料到真詐到了賊人！

心頭一動，她張口呵斥：「好啊，還真是你爬進我家後院偷雞蛋，你這個賊！」

吳二狗子這會已經醒過神來，打死不認：「我根本沒爬你家牆頭，更沒偷你家雞蛋！」

但他前頭漏了口風，再辯解也沒人信，四周村民看吳二狗子的眼神都透著異樣，有嘲諷有戒備，就連他帶來助陣的本家兄弟瞅向他的眼神都變了樣，更有潑辣的婦人衝到他跟前質問：「前兒我家丟了的母雞是不是你爬我家牆頭偷走的？」

吳二狗子在村裏的名聲一向不好，偷雞摸狗的無賴子，但吳姓是村子裏的大姓，青壯多還抱團，很是不好惹，但有人打了頭，其他吃過虧的村民紛擁而上。

「昨天，我家院子裏熟透的杏子突然少了一半，二狗子是不是你摸進去偷的？」

「二狗子，半月前我家養了兩年的看門狗忽然不見了，是不是你摸走的？」

「二狗子，我家菜地前兒個被人捋禿了一片，是不是你乾的？」

「二狗子你個缺德玩意，我放在山上的獸夾是不是你弄壞的？」

吳二狗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個憤怒的村民團團圍住，一聲聲質問到臉上，還有口水唾沫噴到臉上，氣得吳二狗子跳腳：「你們丟了東西關老子屁事！」

村民們聞言更是氣憤：「你個賊在誰面前充老子呢？」

吳家那些青壯早就被那些村民隔開，一向囂張的吳二狗子沒敢硬抗，將那個自稱咽了回去，只梗著脖子不認：「反正我沒偷，你們不能空口白牙污衊我！」

「村子裏就你愛偷雞摸狗，不是你偷的還能有誰？」村民們對他的話根本不信，紛紛沖吳二狗子討債。

這討債的變成被討債的，況且有些事還不是他做的卻被按在他身上，吳二狗子差點嘔出一口血來，又瞥見人群外氣定神閑的顧蓁蓁，恨得他差點咬碎牙齒，不過腦子也靈光了一瞬，抬手指向她喊道：「就她說的，公堂問案也得先看人證物證，不然就是空口白牙污衊人！」

吳二狗子扯著嗓子喊出這話，沖他討債的村民愣了一下，紛紛轉頭看向顧蓁蓁，吳二狗子面露得意，這招禍水東引果然有效。

顧蓁蓁瞅見吳二狗子面上的得意，面色淡然地沖那些村民點頭道：「我是聽我四哥說的，衙門裏的官員審案，人證物證是最基本的，當然還有其他的條件得視具體案件而定。」

村民們聚村而居，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曾見官，更不敢去見官。在他們眼中，考中了秀才的顧奕辰就等同官老爺了，他的話自然就等同官老爺的話，所以村民們紛紛表示信服：「秀才老爺說的再沒有錯的。」

吃過朝食后，就跟着父兄到地頭幹活的顧奕辰猛地打了個噴嚏，顧父扭頭看他，欲言又止，顧奕辰揉着鼻子忙道：「爹，我沒事，我身板好著呢，應該有人念叨我。」

趙家這頭，吳二狗子更得意了，抬着下巴沖剛剛為難他的村民道：「你們沒有人證物證，空口白牙可定不了我的罪。」

村民們被懟得一臉憋屈，有些事情就算知道是他做的，但還真就沒法拿出證據來，不然之前就找上吳家了。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反擊手段，當下就有一婦人冷笑：「我們是拿不出人證物證來，但你今兒來找趙傻牛，難道就能拿出人證物證你這臉是他打的？」

「就是，我看你也是空口白牙污衊趙傻牛！」

「不光污衊，還訛人錢財，真是缺了大德！」

原本站在看戲的村民一下子將槍口對準了吳二狗子，便是吳家青壯都不敢犯眾怒地去維護他，還有婦人直接沖趙六婆子喊道：「趙六家的，往日你那般厲害，今兒怎就跟得了瘟病的母雞一般，任由吳二狗子訛你家錢財！」

安靜了許久的趙六婆子，忽然被跟她結過怨的婦人拉下場，心底暗呸了一聲，誰也別想從她手裏訛出一個子去，至於趙傻牛是不是被人打死她才不管！

死了才好，少一張嘴，家裏還能輕省點。

不過，現在卻不能不管，瞥了眼被人擁簇著的顧蓁蓁，趙六婆子眼底精光一閃，衝到吳二狗子面前呸了一口：「你個黑了心的，空口白牙污衊我家傻牛，還打算沖我家訛錢，我也是個沒見識的，差點被你唬住，幸好我兒媳來助我，沒讓你的奸計得逞！」

吳二狗子被啐了滿臉唾沫，急怒之下腦子一懵沖外喊道：「誰說我沒證據，我二堂兄就是人證！」

他一邊喊著，一邊沖他那二堂兄使眼色，但還未等到他二堂兄反應過來，就被四周村民呸了回去：「你們是自家人，他的話能作數？」

「都說捉賊捉臟，捉姦捉雙，你拉自家人作證算個屁！不然我還說我二大爺看見你捉走了我家的雞，你認是不認？」

那當然是不能認的！

吳二狗子被人抓住了話柄，再次敗下陣來，氣急之下使了蠻力才從人群中掙脫出來，匯合了吳家青壯朝外跑去，但出了趙家院門又不甘心地回頭，一雙三角眼滿是陰鷙，在趙傻牛和顧蓁蓁臉上掃視一圈，森冷地放狠話：「這事沒完，咱們等著瞧！」

顧陳氏剛趕過來，就聽到吳二狗子這話，登時冷臉呵斥：「二狗子，你要跟誰沒完！」

吳二狗子望了顧陳氏一眼，見她身後並沒有跟着顧家那位秀才老爺，面上一松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抬腳繞開她往外走，其後呼啦啦跟着吳家青壯。

顧陳氏憂心么女，沒顧上給吳二狗子掰扯，疾步進院，就見趙六婆子正伸手拉扯么女，她忙上前攔住：「趙六家的你幹什麼？」

「哎呦親家你來得正好。」趙六婆子反拉住顧陳氏，滿臉堆笑道，「我跟你說，蓁蓁今兒可是幫了我家傻牛大忙了，不然還不得被他爹打死，可見小兩口是有感情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