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孤獨

關於熱鬧這件事，只要有一個人駐足，不多一會便會聚集一群人圍觀。而當熱鬧的主角相繼散去之後，圍觀的人群也已最快的速度消失的了無蹤跡。

在得知袁野是貨真價實的城管之後，向辰不僅說話時的語氣都變得和顏悅色，就連臉上掛着的笑容都是憨態可掬的。

再三確認了袁野不會跟自己記仇，向辰這才放棄了再捏碎袁野幾塊骨頭的想法。

驚恐的看着向辰離去的背影，很久沒有害怕感覺的袁野，竟是發現自己的雙腿都忍不住的開始顫抖。

將向辰的輪廓記得清清楚楚，識時務者為俊傑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是多數華夏男人實踐出來的真理。

街道門牌這樣的東西在老舊的小區就像是飛入蘆葦的雪花，偶有出現，但當你想要再去尋找的時候，卻是難覓蹤影。不過好在老舊的小區也有它的好處，這裏的居民的熱情，超出了向辰所有的想像。

當向辰拿着房屋出租的廣告詢問小區內的大媽時，熱心腸的大媽幾乎是將向辰給送到了他的目的地，再三道謝，向辰這才能跟那個熱心腸的大媽分別。

「媽，學校給我的獎學金已經到賬，支付爸爸的住院費已經足夠了，您以後也不要太過操勞，我會賺很多錢的！」

匆匆忙忙的回到家中，白璐有些擔憂的對母親說道。

今天有自己在，但若是某天自己不在媽媽身邊，白璐可不敢想像袁家的那對兄弟會怎麼為難自己的母親。

「不礙事的，趁着我還能賺些錢，也讓你輕鬆一些。」

白璐母親欠著白璐的手，袁野那小子藉機為難自己調息女兒，白璐的母親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忍氣吞聲向來是大多數窮人的生存之道，退一步未必海闊天空，但忍一時絕對可以風平浪靜，畢竟不是每次都會有人出來搗亂，將矛盾轉移到別處。

「以後我出攤的時間也會晚一點，你在大學也不要分心，專心把自己的學業搞好，我和你爸爸已經對你很愧疚了，絕不能再拖累你！」

跟白璐一起坐在床邊敘話，白璐母親言辭之中，唏噓不盡。

白璐輕聲的安慰母親，心中對身邊出現在如袁氏兄弟和向辰這樣無聊的人，也是越來越鄙夷。

想着今天的運氣不錯，自己和母親可以有驚無險的脫身，若是換成了往日，又免不了被袁或者是袁野調戲一番。

長出了一口氣，透過窗戶看向窗外的夕陽，白璐相信自己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好，然後成為最好的自己，治好卧病在床的父親，讓母親衣食無憂。

沒上大學的時候，每天對着夕陽發獃就是白璐在享受的時光，沉浸在其中的每一刻，白璐都會覺得人間值得。

噹噹當……

在白璐最享受的時光當中，有敲門聲傳來。

白璐一愣，然後蹦蹦跳跳的跑過去開門。

平時來白璐家串門的鄰居很少，究其原因就是父親的重病，將所有能借錢的渠道都借遍了，直到現在白璐還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那些親戚鄰居對自己和媽媽避之不及的神態，這樣的窘境一直到持續到白璐的高中時代，那時候白璐的獎學金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不是王大娘給我們送爸爸的補助金，就是有人要租我們的房子了！」

白璐先跑到正在準備飯菜的母親身邊開心的說了一句，而後才去開門。

就讀大學之後，白璐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所以他的房間也就空了出來，思量再三，母女倆還是決定將小房間給出租出去，每個月幾百塊的收入也遠比沒有收入要好的多！

想着不管是居委會的王大娘還是租客，都能給自己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白璐就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容。

只不過白璐臉上的笑容，在拉開門的一瞬間，戛然而止，然後蕩然無存。

「你好，我看你這裏有房子出租……」

白璐看到向辰的時候，臉上的熱情驟然降溫；而向辰在看到給自己開門的人是白璐之後，說話的聲音也逐漸的弱了下去。

「我家是有房間出租，但是不租給你，請回吧！」

白璐說着就要關門，卻被白璐媽媽給攔住。先是責怪的看了白璐一眼，而後才微笑着對向辰說道。

「小夥子，我們的確是在招租客，但我們只出租一個房間，我們母女兩個人，你一個男人，不太方便！」

白璐的母親已經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

「媽，你跟他廢話什麼？不租就是不租！你走吧！」

白璐打斷了母親說話的聲音，同時也惡狠狠地看着向辰。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

白璐掏出手機，緊盯着向辰，氣勢上不輸任何人。

白璐母親嘆息了一聲，且不說面前的這小夥子剛才間接的替自己脫離困境，萬一他要是跟袁家哪兩個兄弟一樣，睚眥必報，自己的女兒豈不是也多了一分危險？

無奈自己的女兒還是太年輕，白璐母親還想要去安撫向辰一下，但向辰已經善解人意的率先開口。

「打擾了！」

輕聲說了一句，向辰轉身離去。

昂着頭，所有附和勝利者的姿態都被白璐表現了出來。

「你怎麼對人家小夥子那麼凶？」

輕輕的關上門，白璐母親看着自己的女兒，說完還不忘再把耳朵貼到門上，好像是怕向辰沒有走遠，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

「有些人你越是退縮忍讓，他們就越得寸進尺，如果我們忍氣吞聲，那些人就會毫無顧忌的欺負我們！」

白璐臉上的戰意未盡。

「再說了，我們的招租廣告上寫的清清楚楚，只招女租客，他拿着廣告來租房子，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那你說話也要委婉一點，你這性格在外面，我可是真的害怕你受欺負！」

白璐母親的語氣里滿是擔憂。

「我知道了媽！」

抱住自己的母親，將其推向飯桌，軍訓離家前的最後一頓飯，母女一起完成才是最好的選擇。

向辰緩緩的走出白璐家所在的樓道，剛才藉著微弱的燈光，向辰忽然注意到手中的招租廣告上寫着僅招女租客，這讓向辰好不尷尬。

來到望海的第三天，可以睡在車上，也可以找一個酒店入住，不算賴。只不過向辰走出老舊的小區，看着身處的這座城市，萬家燈火，就像是一座座剔透的琉璃塔，好看到只能用美不勝收來形容。

向辰並沒有選擇鑽進車裏離開，這一刻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餓極了的旅人，看遍了炊煙裊裊，但他知道，眼中的世界，跟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