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一別兩寬（上）
離開武當山，眾人直奔南京城而去。多日以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南京。老煙槍和小張自去027機構處理事情，我帶着方詩雅、阿央以及那幾個司機前去與朱婷會面。
朱婷消瘦了很多，神情非常萎靡，黑眼圈很明顯，大概這一段時間以來，她都沒有休息好。
朱婷替我們接風洗塵以後，將眾人帶到了朱老爺子臨終前住過的別墅中。別墅里冷冷清清，傢具上遍佈灰塵，顯然很長時間沒有打掃過了。
只有一個耳背眼花的老頭子看管別墅，他見到我們，也不太上心，態度極為冷淡。
朱婷歉然說道：「自從我爺爺去世以後，別墅里經常會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因而傭人們都不敢繼續待下去，被我遣散了。你們隨意坐一會兒，我去泡茶。」
我站在客廳之中，抬眼打量著周遭的情形，見各種物品雜亂無章，地上散落着很多廢紙，不由得心生感慨。
朱老爺子活着的時候，是何等的富貴景象？如今別墅衰敗成這個樣子，當真是人走茶涼啊！
半晌之後，朱婷端著熱茶走了回來。她趁眾人喝茶之際，說道：「大致的情況，我已經在信里說過了，別墅里鬧鬼，動靜很大。我請了很多道士、和尚來作過法，但都無濟於事，所以才不得已麻煩你們。」
朱婷告訴我們，半夜時分，別墅中會傳來朱老爺子的聲音，時而大笑，時而痛哭。
屋裏的東西本來端端正正地放置著，但一夜之間就全亂了套，而且經常會莫名其妙地出現死貓死狗。
「冒昧地問一句，朱老爺子究竟是怎麼死的？」我聽了朱婷的話，心想定是朱老爺子的魂魄作祟，莫非他死得不甘心？
「從阿克蘇回來以後，爺爺就到了七十大壽，大家都很高興，因而隆重熱鬧地歡慶了一場。」朱婷回憶道，「過了大半年，爺爺的身體依然非常硬朗，他確信朱氏家族的情咒已經被消除，精神頭更加好了。可不想到了去年的冬天，爺爺卻突然……突然瘋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必須將實情告訴朱婷，清了清嗓子，斟詞酌句地說道：「你有所不知，其實朱老爺子體內的情咒並未消失，這是白如煙親口跟我說的。我想朱老爺子最終還是發了瘋，就是因為情咒發作。令我不解的是，按理說朱老爺子活不過七十歲，可他為何又多活了一年？」
「什麼，情咒還沒有被破除？」朱婷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尖叫着站了起來。
我只好耐住性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告訴她道：「你放心吧，除了朱老爺子之外，朱氏家族所有人身上的情咒都被消解了。我當初之所以沒有實話實說，就是考慮到朱老爺子活不了多長時間，不想讓他在惶惶不安中地痛苦死去。」
朱婷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眼睛發紅，長嘆一聲道：「白帆，你有心了！可是爺爺終究死得很痛苦，很凄涼，哎，真是冤孽啊，報應啊！爺爺發瘋之後，整天躲在書房裏，用石頭雕刻雙魚玉佩，他後來就是因為吞食魚形玉佩而死的。」
我心頭一顫，朱老爺子發瘋以後，肯定知曉他體內的情咒還存在，精神恍惚中，竟認為吃下用石頭雕刻成的魚形玉佩能解除情咒，想來真是可悲可嘆。
朱婷走進書房中，抱出一個紙箱來，裏面全是些殘破的碎石頭，有些被雕刻成了魚形玉佩，有些完成了一半。
眾人看着那一紙箱的石頭，心中很不是滋味，長吁短嘆不已。
「爺爺吃下去了很多石子，這才導致腸胃大出血，搶救無效以後死了。」朱婷流着淚將紙箱蓋起來，直起身體，口吻變得很嚴肅，說道，「有一件事情，我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包括華夏集團的董事會成員。今天我必須跟你們說了，爺爺的遺容有些不對勁……」
「怎麼回事？」我當即問道。
「他有一半臉……」朱婷躊躇半晌，最後咬牙說道，「有一半臉的五官消失得一乾二淨，就像……」
「就像無面怪！」方詩雅驚呼道。
朱婷點點頭，而後頹然地坐在沙發里，一臉茫然地看着我。
我也大吃了一驚，忽而記起一件事情來，拍著腦袋說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詩雅，你還記得嗎？我們在沙漠中幻化出第一個古鼎的時候，曾有一道黑氣逃離而去，朱克己說過，那是無面怪的殘魂。」
「天哪，你是說朱老爺子臨死之際，被無面怪的殘魂附體了？」方詩雅瞬間明白了我的心思，而後有些激動地說，「這也就能解釋，為何朱老爺子會在去年的十二月十號死去，那是因為就在那一天，我們徹底毀掉了無面怪的臉皮！」
我讚賞地看着方詩雅，她所說合情合理，無面怪最後一塊臉皮被摧毀時，就是他魂分魄散之日。
朱老爺子之所以能多活了一年，並非是因為老天爺開恩，推遲了情咒發作的時間，而是因為他有無面怪的殘魂護體。當無面怪的魂魄煙消雲散的時候，朱老爺子體內的情咒也就發作了。
沒想到朱老爺的死亡，還隱藏着這樣匪夷所思的真相，怪不得他死後會不甘心，要繼續在人世作祟！
朱婷聽了我的解釋，又是嘆息又是痛哭，半晌之後問道：「白帆，你有沒有辦法讓爺爺安息？」
「那就只有開棺驗屍了！」我堅定地回答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朱老爺子的遺體肯定已經發生了屍變，必須將遺體取出來火化掉，才能平息一切古怪的事情。」
朱婷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只要能讓爺爺的靈魂得到安息，不管做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不過還得通知一聲朱家那幾個叔伯，畢竟人還沒埋葬下去多長時間，又要挖掘出來，牽扯到的事情很多。」
朱婷考慮得很周全，中國人向來有很深的入土為安的理念，刨開墳墓開棺驗屍，必須慎之又慎。
「我這就前去命人將董事會成員帶過來，咱們一同說服他們同意此事。」朱婷說到這裏，忽而從她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文件來，對我說道，「白帆，這是爺爺在清醒的時候寫下的遺囑，上面提到，他在華夏集團的股份有一半由你繼承。這也是我之所以非得要讓你來南京的原因，事關重大，必須當面講清楚。」
我接過文件，在朱婷的指引下，直接去看跟我相關的部分。
果然朱婷所說不假，遺囑確實提到，朱老爺子的股份一半給朱婷，一半給我。
「我不會要的！」我把文件遞給朱婷，沉聲說道，「從今往後，我不想跟朱家再有任何的瓜葛，倘若拿了華夏集團的股份，還得繼續跟你們打交道，我心中不痛快。」
朱婷皺起眉頭，勸道：「白帆，這可是爺爺的一番心意，你還是接受了吧。再說了，遺囑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楚，而且還在權威的公證機構備過案，具有法律效用，你不同意也不行！白帆，你不知道，自從爺爺死了以後，其他人就覬覦着他的股份，鬧得一地雞毛。不信待會兒董事會成員來了，你自己好好地瞧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