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櫻

陽春三月末，人間錦繡萬物蘇，落英風卷交織，粉色盈香綴落枝頭，正是一年一度的櫻花祭。休春假的人們相聚於此，談笑風生，掃清往日塵埃。

「我們去賞櫻吧。」陌塵手背在身後，笑着對本丸的大家說。正在做內番嬉戲的刀劍們對上主公融化了一顆蜜糖的星眸愣了一下，下一秒放開手裏的東西高呼萬歲。

長谷部欣慰的看着似是回到往日沒心沒肺的主公，「主公他，終於恢復正常了。嗚嗚嗚，我長谷部沒能在主公煩惱時為他掃除憂愁，實在是無顏面對主公！」

眾人汗顏，即使每天和長谷部相處，他們還是不太能理解深度主控患者的思想。雖然，前幾天的主公情緒確實不太好，胳膊上偶爾還會有忘記治療的針孔，整個人也沒什麼幹勁，也消瘦了不少。喜歡上網的亂查了一下，說是主公吸了能使人上癮的東西，查出結果的電腦被他們毀屍滅跡，但心裏總會擔心主公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現在好了，主公笑得那麼開心，一定是沒問題了。

陌塵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在他們薅禿豐收之樹時還搭了把手，懷裏抱着沉甸甸的葡萄「好像摘多了。」厚抱着滿滿一大筐桃子，小身板看起來還挺有勁「沒事的大將，吃不完燭台切殿會釀成果酒和果醬，不會浪費的。」

「聽起來真不錯。」陌塵和厚把東西放到廚房交給做便當的堀川「不過，你們能喝酒嗎？」

」我們！」厚一口氣泄了「一期哥不讓…」明明他們都是幾百幾千歲的老刀，偏偏因為小孩子的外表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真是憋屈死了。

「小孩子的話，確實不可以喝酒哦。」堀川笑着加了一句，今日食當番的不動反駁「一點點也沒事。」雖然極化后不再每天醉醺醺，也不再酒杯不離手，但閑暇時不動偶爾會懷念甘酒的味道，甜滋滋的。

燭台切失笑，「不動的話確實可以。」沒修行前，不動可是本丸里能和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以及其他酒鬼拼酒的小酒鬼。

「我，我現在已經不會了。」不動連一紅，喝酒誤事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未成年喝酒確實不好。」陌塵找了處空地方幫忙做櫻餅，櫻餅小小一枚，粉粉嫩嫩的可愛極了「我這有無酒精的，可以少喝一點。」無酒精的還是景吾哥推薦的，喝起來就像味道怪一點的果汁。

「怎麼能讓主公幫忙！」長谷部放下手裏的東西想要接過陌塵的工作，陌塵避了下「沒什麼不可以的，多一個人速度快點。」要準備五十多個人的口糧，就憑那可憐巴巴的四五個主廚，也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

可喜可賀，本丸里的人口突破了五十。打破這個數字的是喜好上戰場鍛煉的同田貫正國，一名血統純正的硬漢。還有一位是能和長谷部媲美的龜甲貞宗，太鼓鍾和物吉的兄弟，性格…除了經常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其他的就還可以，只不過一直讓長谷部很不爽就是了。

比如現在，「主公，面點一類的請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做到最完美的形態。」龜甲帶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輕點胸口，面露陶醉。短暫的相處告訴陌塵，他說的完美形態指的一定不是櫻餅「不用了，你去幫燭台切捏壽司好了。」

「是，如果是主公的命令…」龜甲走到燭台切身旁，舀了勺米飯放在手中，「要讓主公品嘗到我的努力。」

陌塵手一抖，食用色素倒多，成鮮艷的紅色。

來人，拖走！

所幸龜甲的家政能力還是非常過關的，投入進工作的他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沒再說讓人誤會的話，長谷部暗暗覺得可惜，如果他再當着主公面說少兒不宜的話，那他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讓這個意圖謀權篡位霸佔主公的人從主公眼前消失。

「做好了。」陌塵從冰室里取出凝固好的櫻花羊羹，此時廚房裏已經圍了好幾個過來幫忙的小短刀，聽到這話湊了上來，「好漂亮。」羊羹下紅上清，幾朵嬌嫩的櫻花點綴其中，像藝術品一樣，「都捨不得吃了。」

對着一桌子甜點流口水的包丁突然想到網站上說主公是個連碗都不會刷的王子病，他想把這些點心的圖片拍他們腦門上。誰說主公連碗都不會刷？主公不但會刷碗還會做點心，都是謠傳！

堀川和大和守也擺好便當，陌塵看了下，深深懷疑萬屋賣的幕內便當是他們做的，造型簡直一模一樣。

「這是給主公做的。」燭台切拿出一份還沒蓋蓋的便當，裏面是可可愛愛的小熊飯糰？還有幾樣炒菜。

這搭配……「謝謝燭台切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燭台切當着陌塵的面給小熊蓋上雞蛋做的被子，還用番茄醬畫了幾朵小花花，可以說特別有童心了。

歌仙把有湯水的盒子密封好，確保不會漏撒「我這邊也好了。」

「我們這邊也好了！」短刀們的水果拼盤也拼了七七八八，乍一看還不錯，仔細一看，顏色挺多。

陌塵數了數，差不多二三十個，這數量可不少，得找一個力氣大的人來掂才行，一直沒找到事做的薙刀、大太刀、太刀、槍舉手自薦，挑了幾個讓他們分開拿，要是讓一個人拿完，總有壓榨勞動力的嫌疑。

眾人來到明墨棋之前找好的地方，這裏位置偏僻，風景獨好，隔着不算茂密的櫻花林隱約可以看見不遠處一線湖面。坐在高大的櫻花樹下，飽滿的櫻花壓彎了枝頭，隨着清風微搖，閑不住的短刀們拿着準備好的風箏，在前面不大的空地轉圈，紙鳶與飄零的花瓣棲息在樹上。

「啊，掛住了。」秋田仰著頭，看着和櫻花纏綿的風箏，把線輪遞給一旁的五虎退「我去試試。」

五虎退抱着花紋和小虎最相近的小貓，他把五隻貓也帶出來了，養了四個月，小貓們膘肥體不壯，每天好吃好喝的養著，臉上長了一圈小奶膘，叫起來細聲細氣的，經常圍着照顧他的五虎退和粟田口派的人撒嬌，要不是念著自家兒子不能扔，小虎們早就忍不住清理門戶。

秋田站在粗礪的樹榦前，摩拳擦掌準備一躍而上。爬樹對於他來說很簡單，本丸里有一顆超大的萬葉櫻，他們經常爬上去休息。

「等一下，秋田。」陌塵叫住準備順樹榦上的秋田，指了指一旁的標語「這裏有規定，禁止爬樹。」為了防止小孩攀爬折斷樹枝影響觀賞效果，這裏的每一片櫻花林都豎有類似的牌子，尤其在長得高大的櫻花樹前專門立了一個。

「誒？可是我的風箏…」秋田略帶委屈的看着頭頂的風箏。

確認過眼神，是我高攀不起的高度。

陌塵看了下橫掛在枝頭的風箏，他們在的這棵樹特別大，樹榦也特別高，哪怕秋田他們剛剛放的風箏飛的不高，距離地面也有七八米，難不成…三槍疊羅漢？

餘光瞟向隔壁樹下酒鬼組中的三名槍，他對上次三把槍為了捉鳥不小心把自己本體摔在地上導致中傷的情景那叫一個記憶猶新。事件挑起者日本號渾身一個激靈，感覺嘴裏的清酒瞬間沒了滋味。

總有大膽狂徒想要害槍。

「我試試。」陌塵拿出一個遙控爪子，無人機帶着爪子飛到風箏附近，就這麼輕輕一甩，「好了。」

「哇，謝謝主公！」秋田接過爪子上的風箏，高興的跑去和小夥伴一起玩。

「主公~」半醉半醒的次郎端著酒盞搖搖晃晃的走來，臉上帶着醉人的紅暈，眼神帶着幾分迷離，顯然醉的不清「美酒親，要喝嗎？」說着就要給陌塵倒。

陌塵輕擋住他的動作，端起自己無酒精，喝起來跟飲料差不多的果酒「我這裏有。」

「吶，」次郎看起來很高興，舉著自己的酒盞和陌塵的碰了一下，他的動作有些大，酒盞里的清酒有幾滴落在陌塵的酒盞里「乾杯！」說完咕嘟咕嘟喝個一乾二淨，喝完滿意的打個酒嗝。

「乾杯。」陌塵收回手，剛放在唇邊就被葯研拿走，葯研還是穿着他的內番服，一身白大褂，看起來就像剛下班的醫生，「剛抽過血不能喝酒。」

「一點點也不行。」為了防止主公要自己心軟葯研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他沒想要。陌塵忍不住嘆氣，「我知道了。」

次郎有些不滿，準備再給陌塵滿上乾杯時被大哥架走，「好了次郎，你喝醉了。」

「誰說我醉了，我沒醉。」次郎在太郎懷裏掙扎，「我要醉倒在，美酒親的懷裏。」

既然搶了主公的酒，葯研乾脆坐在陌塵身邊，「主公能告訴我嗎？兩天前你胳膊上的針眼。」一旁和和泉守打鬧的加州豎起耳朵，被和泉守的揚沙迷花了眼。

是真迷花了眼。因為地上是草地沒有沙土，和泉守乾脆用落下的厚厚一層花瓣代替。

加州比了個手勢「噓，安靜。」這可是和前幾天主公為何心情差有關。

和泉守頷首，一邊假裝和堀川聊天，一邊豎着耳朵偷聽。當然，他們絕不承認自己做的是偷聽這種不可愛帥氣的事，他們只是關心主公心理健康罷了。

陌塵下意識看向曾經抽血的地方，「沒什麼，只是有群人需要我的血。」

「需要多少？」葯研暗自點頭，大將心情不好和那群人有關，他們需要血可能是因為病，而讓大將費這麼大心力，可能是因為那群人的病和大將有關或間接有關。

「大概幾千吧。」陌塵隨口說道。

「多，多少？」幾千？葯研扶了下驚掉的眼鏡，深刻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大將說得那麼輕鬆，怎麼可能是幾千呢？

「三四千吧。」陌塵報了個比較小的數字。

這怕不是要被抽成人干。

葯研想了下人干樣子的大將，emm……毀滅吧。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葯研從多方角度闡述多次抽血的壞處，陌塵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暫停一段時間。」雖然每次只有五十一百，但三四次下來，陌塵還是有了點貧血的癥狀。

就算想救人也得保證自身健康不是，所以他準備過段時間再繼續。

「那就好。」葯研準備回去做點補血藥，大將的身體看起來太弱了，都快瘦成一把骨頭，再做點補充蛋白質的好了。

陌塵叉了塊自己做的羊羹，放進嘴裏就看見葯研養崽兒一樣的眼神，舌尖品了下羊羹的甜味，就當沒看見，反正自己的年齡在這幫老刀眼裏就是還沒斷奶的幼崽。

湖邊有租賃小船的，今劍對那個特別感興趣，央求陌塵包一艘玩玩，「想玩就去玩，我記得我給你們零花錢了。」

「哈哈，謝謝主公。」今劍拉着其他人一起，一個人划船沒意思。

一下子包了十艘小船，灑滿落花的湖面上回蕩刀劍們的笑聲，櫻花樹下走的走散的散，只余上了年紀的老刀們留下喝茶，「主公，過來坐坐嗎？」

「好啊。」陌塵有點頭暈便沒和他們一起，聽到鶯丸的話，走過來坐在野餐墊上，「櫻花真美啊。」小狐丸吃着鳴狐特質油豆腐壽司，笑道「主公覺得呢？」

「是挺美的。」陌塵拿出畫板，好久沒畫，技藝也沒生疏，寥寥幾筆就勾勒出櫻花的姿態。

「時間如河流，生命如水中的櫻，櫻花飄散，朝開夕凋。」鶯丸慢悠悠的吹着浮在茶湯上的茶梗，對上眾人意外的眼神，微微一笑「只是看見現世繁華的景色有點感慨罷了。」

「哈哈哈，人也好，刀也罷，過好現在就行了。」三日月眼底的殘月像是歲月沉澱的光陰。

「確實。」鶴丸猛的跳出來「但沒有驚嚇的人生可是不完整的。」

這位同是平安時代的老刀總有一股不符合年齡，但符合長相的少年朝氣，鎏金的眸子帶着笑意「你們看！」掌心裏是連着的五朵小花。

「居然一次開了五朵，這在櫻花里算是比較少見的。」他們這的是大山櫻，花開二到四朵，能看到五朵屬實難得。

「哈哈，是物吉幫我找到的。」鶴丸指了指和貞宗倆兄弟逛林子的物吉「我說要找些驚喜的東西，他就把這個給我了。」說着，他把花放在陌塵的畫板上「這個就送你了，不要不開心了。」

陌塵愣了一下，看着連在一起開着的花，笑了「謝謝。」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凡事都弄明白就沒意思了。」鶴丸雙手放在頭后，臉上笑嘻嘻的。

「嗯，我知道了。」陌塵拿起那串花。

三月百草復甦，飄零的櫻花落在地上，香了土，染了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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