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牛痘

牛在這個時代的地位，絕對是舉足輕重。

村裏的人一聽說要買牛，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村裏幾乎一大半的壯丁都一起去了。

浩浩蕩蕩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要去打家劫舍。

臨近傍晚時分，便聽到村子外面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村民鬧鬧哄哄之間將兩頭迎進了村子裏，一大一小兩頭牛，還有一隻大山羊帶着兩隻小羊羔。

村民臉上都很歡喜，畢竟村子裏面已經有了一頭牛，如今添了兩頭，便是三頭牛了。

在現在以農耕為主的社會，人少地多，整個安康王朝的人加在一起，只有幾千萬人口，即便是再多一倍的人，在這幅員遼闊的土地上，都遠遠不夠。

有了這幾頭牛，可以大大的提高生產力，下河村完全可以開發更多的荒地，這是財富的象徵。

「哭什麼，你們該回去了！」老丁從一個人手中接過來韁繩。

「大牛記得晚上要添一次草，不然它吃不好，第二天不會好好乾活。」

那人似乎不舍的，不停的抹着眼淚，但最後還是把韁繩給了老丁，這是趙家溝的百姓，牛之前就是生活在他們村子裏的。

母牛好不容易產下了小牛，就被下河村的買走了。

下河村開了一個非常讓人心動的價格，趙家溝最後拍板同意把牛買了，但是老牛捨不得小牛，掙脫著不願意走，下河村的人豪氣，說兩頭都要了，一共給了三十兩銀子。

要在以前，十兩銀子足夠買一頭強壯的成年公牛，如今百姓的生活好了點，物價上漲，差不多十二三兩便能買頭頂好的老黃牛了。

現在一大一小兩頭牛，完全給了兩頭成年公牛的價格，趙家溝即使不舍的，最後也還是決定把牛賣了，畢竟有了銀子他們完全可以再買。

「知道了，慢走不送！」

老丁有些不耐煩，朝着趙家溝的村民擺手，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趕人了。

來時村長就說了，這兩頭牛以後他照顧。

趙家溝的村民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看的眾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村裏多了心成員，不一會兒喜悅之情便將所有東西沖的一乾二淨。

「大家洗洗，該吃飯了！」桂姨喊到。

「晚上吃什麼？有沒有臭豆腐？」立刻有人問道。

自從嘗過了臭豆腐，大夥兒便惦記着這份獨特的美味。

「臭豆腐沒有，只有野菜粥。」桂姨叉著腰兇巴巴的說。

這是慣例，晚上喝粥，村子裏即便是生活好了，但是還沒有到達那種頓頓都能吃上大魚大肉的程度，能保證溫飽，還能偶爾給大家開葷，這已經是讓大家心滿意足的好日子了。

「要不明天多做點臭豆腐，拿到鎮子上賣，肯定能賣到好價格。」老丁興沖沖道。

「還用你說，村長已經讓田力去收購豆子去了，不過現在豆腐坊多，好些村子裏的豆子都賣的差不多了。」一個村民立刻說道。

田力就是黑狗子的那個便宜后爹，陳灝回來就看到過幾次，話不多做事很踏實，很勤快的一個人。

狗子娘再嫁遇到田力，也是遇到了對的人了，陳灝幾次與狗子娘搭話，也看的出來狗子娘現在過得很好，雖然依然還是嘰嘰喳喳吵鬧的樣子，但是面上的陰鬱之氣統統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今天粥里有肉糜，吃完了可以回碗，遲了可就……」桂姨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周圍的人一股腦兒的全跑了，皆向著廚房踱步而去，一陣風一樣，生怕去遲了少喝一碗。

「我這牛！你們不幫我把牛趕圈裏去？」老丁牽着韁繩，撒手不是，不撒手也不是。

而旁邊的洪有才，早就牽着母羊往前走，走到廚房外頭，直接把羊拴在了門外的一顆大樹上。

「看着點羊。」

這時已經有人端著碗從院子裏出來了，說罷便進了院子。

羊體型嬌小，走的比較快，這是相對於牛而言，老丁也是趕着兩頭牛來到村外，好在小牛不用趕，只要牽着老牛，小牛自然會跟着。

學着洪有才，把牛也栓到了樹上，這在村子裏，也不擔心被人偷了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陳灝便起了床，今天他想做點不一樣的東西，這種不一樣的東西需要用到牛奶。

高蛋白是人體必不可少的一種營養物質，對於皮膚細胞的自我修復以及生長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當然高蛋白質的食物同時還具有補充能量，提高自身抵抗力的功效，對於肝臟腎臟以及細胞等都有很好的幫助。

而富含高蛋白的食物，除了蛋類、肉類，還有就是奶類了，牛奶可以做許多奶製品，比如乳酪、煉乳、酸奶等等，而且牛奶內含有豐富的微量元素，可以促進人體的骨骼發育，預防老人骨質疏鬆總之好處多多。

所以陳灝一大早的便起床，拎着一個木桶，進了老丁的院子裏。

「耗子，是不是要牛奶？」

此時老丁早就起床了，正給牛添草，看到陳灝，眼睛亮了亮，將手中的叉子樹在牆角，樂呵呵的走過來。

看到陳灝拿着一隻木桶，他的腦海里第一反應就是，肯定要做新的食物。

「打點水！」

陳灝低頭看了看，老牛在吃草，小牛在吃奶，牛乳有一側已經被吸的扁了一些，出於衛生情況，他想打掃一下。

「水來了，牛奶可以做啥？」老丁把桶放下，濃濃的好奇心立刻問道。

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有人用奶做食物，人們潛意識裏，都覺得奶是嬰兒的食物，成人不需要。

「問那麼多幹嘛？等著吃就成了。」陳灝說着洗了一下手。

「你不會還沒有斷奶吧？」

老丁看到陳灝蹲下身子，獃獃的看着牛乳，眼睛一眨不眨的，以為他是迷戀牛奶的味道。

「把村長叫來！」

只見陳灝轉過臉來，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

「有啥事跟叔說……」

老丁見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變了臉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快去！」

陳灝幾乎是吼出來的，粗喘著氣。

老丁被他嚇了一大跳，但也沒有再啰嗦，立刻向著院外跑去。

任他怎麼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發現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看到老丁走了，陳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頭盯着那牛乳獃獃出神。

只見母牛乳房部位，出現了一小塊潰爛的情況，幾個紅色的皰疹，似乎剛長出來不久，非常的新鮮。

似乎並不是什麼大的病症，但是看在陳灝眼裏卻猶如晴天霹靂。

這是牛痘，牛痘的出現，意味着另一種可怕的傳染病可能也出現了，那就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天花。

牛痘不是天花，但牛痘卻是天花病毒的一種。

天花是他所知道的死亡率最高的傳染病之一，一經出現，將會哀鴻遍野，一旦出現，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控制住，不僅僅是整個安康王朝，即便是鄰國西梁，百夷不落，又或者更遠的國度，都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耗子，遇到什麼困難就說，缺什麼讓大家一起去找。」院子外傳來徐志遠的聲音，話音剛落，便看到徐志遠與老丁兩人匆匆近了院內。

兩人來時老丁顯然已經將這邊的事情告訴了徐志遠，而且老丁現在也是雲里霧裏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以為陳灝是想到了什麼好吃的，因為缺少原料發了火。

只是坐在地上的陳灝沒有說話，從腰間抽出匕首，緩緩向著母牛而去。

「耗子，殺牛可是要坐牢的！」徐志遠身後的老丁突然大呼。

「如果要牛肉，我再買只老牛，這牛還養著小牛，殺不得。」徐志遠也是說道。

陳灝手中一頓，微微搖了搖頭，徐志遠和老丁顯然是誤會了。

只見陳灝的匕首向下，刀尖輕輕挑破了牛乳房上的一個皰疹，反手迅速回來，擼起袖子在手臂上劃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你怎麼傷害自己呢？有啥事你倒是說啊！」老丁急的只跳腳，他是沒看懂陳灝這一系列的行為，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牛病了？」徐志遠低頭，顯然也是看到了牛乳房上的皰疹。

心道難怪趙家溝那麼痛快的把牛賣給了他們，原來這其中有問題，絕對不僅僅是銀子的原因。

「竟然敢賣給我們病牛，真當我們下河村是好惹的？」老丁一聽這話，立刻就炸了。

自從發現了大豆，制出了豆腐，下河村儼然成了安康王朝的明星村莊，皇帝不僅免了關東鎮十年的賦稅，縣太爺都陞官跑了。

這一切都是下河村帶來的，所以下河村的村民無論是走到哪裏，別人都客客氣氣的。

最關鍵的是，關東鎮駐紮的一支軍隊，時不時的會來探望這個小村子，就連秋收都特別派人來幫忙。

事情發生到了一定程度，是完全變了質。

「牛是小病。」陳灝苦笑着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徐志遠在陳灝的臉上看到了凝重與無奈。

「村長你說，北虞的瘟疫是什麼樣子的？」陳灝抬頭，看向徐志遠。

清楚的從徐志遠的臉上看到了驚駭之色。

徐志遠一直隱藏的很好，記得徐志遠以前也表現出驚恐萬分的樣子，但那都是裝的。

而這次，徐志遠雖然沒有說話，整個人也沒有什麼行為動作，但是眼神里深深的恐懼之色是掩蓋不住的。

「你是說……瘟疫！」徐志遠咽了口唾沫，非常艱難的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