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棋子

「老爺，可是剛才翠玉可是跟方大人走了？要怎麼抓啊？」姜管家着急的問道。

「怎麼？難不成姜府的家奴，老夫還管不了了她了，立刻備車，老夫親自去一趟守備軍營要人。」姜國舅一揮袖子，大步向著山下走去。

姜管家在其身後跟着，卻是怎麼也想不通國舅爺既然想要修理翠玉，為何剛才不直接攔著，翩翩在方立成走後，才說去要人？

國舅爺備車行至縣衙，向官府報了案，金陵城自然有管理這些瑣事的官員，只不過這裏是皇城，這裏很多瑣事都會牽扯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員，更多的是這些官員所牽扯的一些內眷親屬，所以非常需要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來坐鎮，不然真的管不了任何事情，稍微出現一丁點兒的失誤，便有可能被人詬病。

而坐鎮金陵城，負責金陵城裏這些芝麻綠豆大的瑣事的，正是安氏族人，皇帝安瀾的一位堂叔安承。

金陵城裏的安全問題由守備軍與大理寺負責，行政事務有王公大臣看管着，僅剩下一些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的瑣事，由這位皇叔負責，雖是皇帝安瀾的堂叔，但是畢竟是皇親國戚，金陵城裏住着的一些人多少都要給些面子。

即便是瑣事，那也是皇城裏的瑣事，肯定不能當成平常的小事件那樣處理，萬一一個處理不當，得罪了某些人，很容易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一個特殊的職位，說它不重要也並非如此，相反的這個職位卻是能輕而易舉的看到城裏的一舉一動，非常的重要，這個職務皇帝交給其他人不放心，必須挑一個能絕對信得過的人。

但是皇叔安承卻是不一樣，安承雖然是皇叔，但是做事非常迂腐認死理，不懂得變通。凡事依法依章，有板有眼的。

這樣的人不是很聰明，容易鑽牛角尖，做什麼事情都特別的有規矩，條條框框清楚明了，把自己框的死死的。

也只有這樣的人，皇帝才能徹底的放心下來。

國舅爺第一時間就在衙門裏報了案，偷竊一千兩已經算得上是大罪了，更何況是國舅爺親自來報案。

安承第一直覺就是國舅爺想整事情，但是又不得不上前應付。一千兩銀子對尋常百姓家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但是對於國舅爺來說算什麼？估計只是大象身上的一隻虱子罷了，讓管家來一趟就行了，縣衙不是也得好好的去查。

「安大人，老夫的這個家奴犯了一丁點兒的小事，被守備軍帶走了，希望安大人能與老夫一起去守備軍營要人。」國舅爺站在縣衙的大廳里，還有人送上來了一個凳子。

「守備軍營？國舅爺，守備軍營，老夫可管不著！」

安承一聽姜國舅這話，立刻皺起了眉頭，他雖然迂腐，但是並不代表就是一個蠢貨，相反的很多事情他都能看的透，只不過依規矩辦事，能夠約束更多的人罷了。

「安大人誤會了，老夫只是想讓安大人跟老夫走一趟，老夫把人要過來，安大人要把人抓起來審訊。」

果不其然，姜國舅這個老狐狸，賣著關子呢。

「為何國舅爺不直接去守備軍營要人，然後直接扭送衙門？為何讓老夫跟你一起去要人？」安承疑惑的問。

姜國舅是出了名的愛算計，陰險狡詐的老狐狸一個，安承對他的防範心理很很重，牽扯到了守備軍，安承的防範意識也大大加強了。

「安大人說的哪裏的話，除了陛下，誰能管得了守備軍，老夫來這是來報案的，安大人只要派兩名衙役跟老夫去一趟守備軍營，待老夫從守備軍營里，把人要來，然後再由衙役帶到縣衙里來，交由安大人審訊。」姜國舅道。

「不知這家奴犯了什麼事情？」安承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非常疑惑的神情問道。

「也並非什麼大事，就是我這家奴說在山上發現了煤炭，但是在去了山上，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哪裏有什麼煤炭，不過是杜撰出來罷了。既然沒有煤炭，老夫也該把她領回家，省的丟人現眼，但是這時才發現這家奴偷竊了府里紋銀千兩，這不老夫不是來報案了嗎！」姜國舅道，語氣緩緩，不慌不忙。

「既然是姜府的事情，姜府去守備軍營要人不就行了，一個家奴，國舅爺想怎麼打發還不是可以任意為之。」安承思量了許久，看着姜國舅考狐狸一樣的眼睛，最後才緩緩說道。

這是準備不插手這件事情了。

「是姜府的事情，但是也是金陵城裏的事情，老夫來這裏，也是事先打個招呼罷了。」姜國舅笑笑。

「不過一個家奴，國舅爺即便是打殺了，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安承道。

「既然如此，老夫便走了！」姜國舅起身抱拳，說罷也沒有過多停留，便離開了。

姜國舅大步上了馬車，姜管家一路小跑在後面跟着，姜國舅上了馬車，姜管家也是熟車熟路的跟着坐進了車廂，一個管家，這樣的地位也是少見。

而駕馬車的，是那個跟姜管家一起上山的一個護院姜勇。看起來四十齣頭，個頭不高，皮膚黝黑，一副莊家漢子的模樣。

姜國舅這次出門，跟着的人不多，就連防衛也是非常的薄弱，

「老爺，安大人不可能去守備軍營幫我們要人的，為何要多此一舉？」坐上馬車的姜管家問道，百思不得其解。

「老夫只是看看，陛下的態度！」姜國舅回答，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似乎在想事情。

金陵守備軍衝進了姜府，在姜府以及後山大肆搜查，這事情怕是第一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金陵城，安承安皇叔肯定也是知道的。

只不過裝作不知道而已，一直在跟國舅爺打太極，國舅爺來這裏也並非是為了報案，不過是想看看安承的態度，從安承的臉上，猜測著皇帝的心思。

更重要的一點是什麼，是皇叔安承這樣的人，一旦有人報案，必然會第一時間處理，而不是像是今日這樣，左推右推，不是不想管，是心中清楚，這事情他沒法管，也管不了。

皇叔安承透露出來的這些微妙的態度，足以讓國舅爺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陛下什麼態度？」姜管家小心翼翼的問道。

國舅爺的樣子，就像是如臨大敵一般，儘管姜管家作為國舅爺的絕對心腹，知道國舅爺的許多秘密，但是這一刻將要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驚心動魄，膽戰心驚。

既激動，又害怕。

「什麼態度，忍不了了唄！」姜國舅冷哼一聲。

忍不了想對姜府動手了，忍不了想對姜氏一族動手了。今日守備軍來姜府的事情，不過是個試探，是想找個把柄，能把姜氏重傷的把柄。

「那老爺，我們該怎麼做？」姜管家的心緊張起來了，心跳撲通撲通的，快要提到了嗓子眼裏了。

「什麼怎麼做？老夫只想把偷竊的家奴抓回去，姜府不是什麼天大的地方，但是也絕對不能容下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姜國舅譏笑道。

陰森森的目光，讓整個馬車箱體里都充斥着一股寒意。

這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讓姜管家心裏都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多問半句。

姜國舅無論做什麼事情，目的性都非常強，即便是別人以為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其實都是具有非常深刻的意義，只不過等別人回過神來，早就中了這老狐狸的全套。

馬車繼續行駛，終於來到了金陵城守備軍的大本營，國舅爺畢竟是國舅爺，還是有許多特權的，即便國舅爺不復以往，但是國舅爺的許多特權還保留着。

比如這次，尋常時候尋常人不能進入的守備軍軍營，姜國舅的馬車卻是能暢通無阻的前行，一直到了軍營里的會客廳門外，才停了下來。

金陵守備軍的軍營很大，畢竟這是一個能容納數萬人的龐大的練兵基地，面積廣闊，建立在皇城西北角，大理寺還往西一大片的地方。

姜國舅的馬車停下來，並非是因為到達了目的地，其實離大本營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姜國舅在馬車車廂里看到了會客廳裏面有一個熟悉的人，立刻叫停了馬車。

會客廳的門外，站着的正是從姜府剛剛回來沒有多久的翠玉，方立成進了宮，現在還沒有回來，翠玉被留在了守備軍軍營里，並沒有進宮。

她不過是一個暗線，也是被遺忘許久的暗線，意義並不重大，今日不過是巧合，但是不代表她能見到皇帝，也不代表她能見到最上上面的線人，更不清楚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誰，要忠於誰。

她不過是別人埋下的一步暗器，這棋子有可能被用到，也有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

翠玉是幸運的，她現在被看見了。

而此時翠玉在守備軍營里，正是暗中得意，她好像忽然意識到了，她一直都在替誰賣命，誰能號令守備軍的力量，答案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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