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不要了,這孩子不要了。

第227章 不要了,這孩子不要了。

那冷汗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似是燙傷了他,這才陡然停了下來。

姜綰綰痛的面色煞白一片,幾次三番想要開口,都說不出話來。

第幾次了?

她同哥哥,逆天改命,明明該出生就死的人,卻在鬼門關一次一次徘徊,偏不願入輪迴。

如今,想來該是最後一次了。

她的身子因為疼痛而發抖,可身後靠着的人似乎抖的比她還厲害。

於是忍了忍,勉強半轉過身子去反抱住他:「你別怕,我撐得住,你知道的,我最擅長堅持了,我會生下我們的孩子,萬一……萬一萬一我沒撐到最後,你記得……」

她捧着他的臉,認認真真的,一字一頓的告訴他:「你記得一定要告訴他,他的母親是自己身體不好去世的,同他無關,你不要讓任何人說他克母,我自己的孩子,我願意拿這糟糕的一條命去換他的性命,誰膽敢多一句嘴,你記得替我打他,打到他再不敢說為止。」

容卿薄紅着眼睛去捂她的唇。

再不許她多說一個字。

他的王妃,他搭上皇位,搭上半條命好不容易才完完全全得到的王妃,他不允許她為了一個孩子就離開自己。

「不要了,這孩子不要了。」

他忽然厲聲叫門外的月骨:「月骨,去請太醫過來,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請過來,本王要他們備最好的打胎葯……」

「容卿薄,好端端的你不要發瘋。」

她輕聲打斷他:「我如今不舒服,你不要叫我更難受了……」

容卿薄像是被她這句話嚇到了,竟果真就不繼續說了,只是將她抱的更緊。

他會慌,理所當然。

就想得知哥哥要離開她時,那份自骨子深處透出的冷與慌,像一個巨大的海浪一樣兇狠的撲食着她,是窒息,瀕死的窒息感。

但這世上,總會有許多的東西牽絆住他。

就像當初他的一句『我會比雲上衣更愛你』一樣,他們的孩子會很可愛很可愛,可愛的牽絆住他,然後便在日復一日的時光中,漸漸淡忘掉,那東池宮中曾出現過一個女子,姓姜名綰綰。

她不怕被遺忘,因她本就不是多美好的存在。

她也留戀,好似在這糟糕的二十餘年中,似乎也有許多值得留戀的人與事。

只是……

還是不要再有來世了吧。

很辛苦。

很辛苦啊……

……

容卿薄那日在迎賓殿整整陪了她一整日,姜綰綰在極度的疲憊與疼痛中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床榻旁邊是空着的,摸一摸,感覺不到半點溫度,想來應該是離開好一會兒了。

她試着動了動,一動便覺得全身又出了許多的汗,粘膩的厲害。

還是強撐著慢慢起床,穿好了衣衫開門出去,拾遺正在院子裏打掃樹葉,瞧見她出來,便道:「正巧,剛剛送來的湯藥,趁熱喝了吧。」

今日日光倒是不錯,沒有風,院子裏便顯得格外的靜。

她沒什麼力氣沐浴,便胡亂拿濕帕子擦了擦臉跟脖頸,坐在石桌前,看了一眼那湯藥:「今日這安胎藥顏色怎麼瞧著深了許多?」

拾遺又是雙手交疊拿掃把撐下巴的姿勢:「你近日氣色不好,皇上便特意叫人從庫里尋了珍貴的藥材出來,擔心太醫做不好,親自給你熬的。」

太醫做不好?

姜綰綰搖頭失笑。

太醫們若都做不好,他一個嬌生慣養的皇上反倒能做好了?

不過難得他如今登頂帝位還不忘初心,記得他們當初一同在三伏的情誼。

端過來嘗了一口,味道同之前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幾絲淡淡的腥苦之味,不過還能忍受。

於是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隨手拿了塊蜜餞含進口中,四處瞧了瞧:「寒詩呢?」

話音剛落,寒詩便自外頭飛身而落,手中提着一個烤的油滋滋的肥鴨,顛顛兒跑到她跟前:「來來來,剛剛烤出來的,我親自烤的,嘗嘗看味道。」

今日這是怎麼了?

葯容卿麟親自熬。

烤鴨寒詩也親自烤?

她瞧著那麼像撐不過兩三日的人么?

擺擺手:「你吃吧,我正喝葯呢,忌口這種油膩的東西。」

「哎呀,就吃一兩口,沒事的。」

「……」

姜綰綰近日也實在沒什麼胃口,吃什麼都味同嚼蠟,耐不住他再三推讓,只得接過一塊不算肥膩的肉來咬了一口。

想不到他廚藝竟也不錯,雖比不上修篁的烤雞,但已經比她預期中的好了許多了。

她吃了兩口便不再吃了,寒詩塞給拾遺一隻鴨腿后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瞧她一邊心不在焉的煮茶一邊向外頭看,忍不住外:「你一直往前院瞧,瞧什麼呢?」

姜綰綰幾乎是立刻收回視線:「沒瞧什麼啊……」

她有一直瞧……么?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拾遺將掃把靠在樹榦前,隨意在她身邊落座道:「我今早起的早,你家那攝政王說他這幾日有事,便不過來了,要你好好養身子,等他七八日,最多不超過十日。」

七八日,最多不超過十日……

姜綰綰喝茶的動作稍稍一頓,擰了眉心瞧他:「他去哪兒了?」

寒詩滿口的肉,聞言,重重一哼:「這還聽不出來么?攝政狗一瞧你病懨懨的,怕把病氣傳染給他,肯定要回東池宮避一避了。」

姜綰綰無語的睨他一眼:「吃你的烤鴨,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

寒詩翻了個白眼,一副還懶得說的模樣。

院子裏一時便靜了下來。

姜綰綰左右思量不透,於是催拾遺去把容卿麟請過來。

如今她人在宮裏,容卿薄要離開那麼久,不論什麼事一定會同容卿麟打招呼,想知曉什麼問他即可。

拾遺也不扭捏,果真就去了。

不一會兒回來,說是還未下早朝,且今日可能有些忙,要到夜裏才有空。

姜綰綰倒也不急,於是等,果真就到了夜裏才等到人。

容卿麟是真的忙了一日,整個人瞧著有些疲憊,進來后便是連喝三杯茶,喝完后才道:「怎麼了?先前聽說你叫拾遺去尋朕了?」

姜綰綰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道:「我聽拾遺說,容卿薄要外出七八日,最多不超過十日,是去哪兒了?他可有同皇上提過?」

容卿麟愣了下,才一副無語的模樣:「就這事兒啊?我還當什麼要緊事呢,急的一整日都催他們快些快些,三哥今早的確是去了我寢殿一趟,好像是公主府出了點事呢,你也知道長公主那脾氣,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三哥這幾日可能要不離身的伺候她,才不得空過來,左右你在宮裏,有最好的太醫調養著,一時半刻出不了大事。」

他說的隨意,說完順道連她剛給自己倒的茶又喝了,才問:「對了,你用過膳了沒?沒用的話再陪朕一道吃點,可給朕餓壞了。」

姜綰綰還沒從他的那番話中回過神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容卿薄在意她,自然也會在意自小將他拉扯大的親姐姐。

聽他這話,想來容卿卿是鬧了自殺,且在瀕死的邊緣徘徊著,才叫他不得已只能日夜不停的在旁邊守着。

只是……

只是啊,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小私心,畢竟她這會兒雖還能撐住,但左右也不過一兩個月的事兒了。

這一去便是十日,好像又在那僅剩不多的一點時辰里,生生剜去那麼大一塊。

罷了罷了,她先前不也一直忍着么?

臨別時越是相見的多,不舍之情便越濃。

少見幾次便少見幾次罷,終歸改變不了什麼。

見她遲遲不說話,容卿麟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朕問你話呢,要不要一同用晚膳?」

姜綰綰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點頭。

許是今日天氣好,她精神還算可以,沒有前些日子那般的不舒服與疲憊,陪他用個晚膳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

夜裏睡的還算沉,不似先前那般總是一層一層的冷汗直冒,只是睡着睡着,不知怎的就被驚醒了。

才發現外頭起了狂風,卷著乾枯的樹枝跟小石子敲上了窗。

好似一瞬間又回到了剛來南冥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深秋,在迎賓樓里的幾個夜裏,幾乎都是狂風呼嘯,捲起樹枝敲打窗子。

只是那時的她沒有多少心事,便是驚醒了,確定沒有危險后,便又接着睡了。

可如今,外面有寒詩,再外面有東池宮的護衛守着,她不需要擔心商氏再對她做什麼,只需要安穩入睡便可。

卻怎麼都睡不着了。

容卿薄很不懂事,總喜歡在她睡着後來她窗外剝果子殼,咔嚓咔嚓的聲響,當時聽着有多惱人,如今竟又有多懷念。

也不知她還能撐多久。

腹中有動靜,她低頭便瞧見小傢伙似是在裏頭練拳頭,隔着一層白色裏衣都能瞧見一鼓一鼓的,從左至右,又從右至左。

心中那點不清不楚的悵然,就被這一小拳一小拳的給打散了。

哪敢妄想過,她這般糟糕的人生,破敗的身子,竟也能有幸孕育了他,便是無緣將他親手撫養長大,也定會給他鋪排好人生,叫他不被人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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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損美人她又颯又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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