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好,我替你除了她。

第229章 好,我替你除了她。

還在同侍衛們爭執的龐夏這才停了下來,一眼看到她,立刻道:「母親她瘋了!她連同商氏龐氏一道,偷偷動用了整整兩千餘人,將南冥皇城內所有……所有的污穢東西都運去了三伏,說是要用那些東西填平了雲上峰下的懸崖!」

這是一個明晃晃的局。

明到不需要半分遮掩,她跳與不跳,都由她自己決定。

她姜綰綰何德何能,竟能惹的公主府、商氏、龐氏這南冥皇朝的三座高山聯手在她身上砸下這般的重手。

她可以理解容卿卿的惱與恨,可以理解龐川烏的左右搖擺時好時壞,卻不能理解商氏。

那個懦弱又狠辣的男人,究竟是懷着怎樣的一種心情,任由他的繼室同繼子在瘋狂追殺了她二十餘年後,還能同他們一道,用這般不堪下作的手段,去侮辱自己親生兒子的屍身。

她一度懷疑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可如今看來,這世上竟還有比畜生都不如的人啊。

且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啊。

她想笑,可一笑,眼前又忽然變得模糊不堪。

終究還是敗給了人性,終究還是要在最後一關,看盡這世間最惡最醜陋的一面。

……

姜綰綰親自給自己熬了一碗葯。

七個半月。

她喝了七個半月的安胎藥,如今又親手給自己熬了一碗催產葯。

若活下來,此生都不要讓他知道,他有個沒心沒肝,心腸狠辣的娘親。

若熬不過去,黃泉路上,她願跪行奈何橋,不飲孟婆湯,魂魄不入輪迴,永世受此煎熬,地獄一層一層入。

馬車疾馳,鋪了一層又一層的軟褥被汗水浸透。

寒詩同拾遺都在外頭,只在路上順手抓了個婆子塞進去做接生婆,婆子一開始雖慌,但後來瞧車內只有個要生產的女子,這才放了心,到底是有過生產經驗的,便在一旁幫忙使勁兒。

生產之痛,痛入骨髓,可一路竟也只有婆子不斷指導的聲音,以及姜綰綰又重又急的呼吸聲,竟半聲疼痛都未喊過。

是很疼,但她遭受的疼痛又豈止這一遭。

寒詩坐在前頭,雙手死死的攥緊韁繩,可因為出汗太多,幾次三番險些叫韁繩滑出手心去。

他心跳如雷鳴,一邊急的不行,一邊又氣惱的反問自己急個什麼勁兒,孩子又不是自己的。

他偏頭看一眼旁邊端坐的拾遺,問:「你怕不怕?你哥哥已經沒了,要連這唯一的姐姐也沒了,那你再想扳倒商氏,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原以為這黑心腸的小子會像平日裏那般沒心沒肺的來句氣死人不償命的,不料他也只是將頭別到一邊去,一字不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馬車內一聲極低極弱的啼哭聲。

拾遺一直半斂的睫毛就在此時忽然上揚。

那雙黑色的瞳眸遇上了光,又變成了淡淡的琥珀色,倒映着兩旁的竹林。

「拾遺。」裏頭傳來姜綰綰濕透了的聲音。

他薄削的唇緊緊抿了起來,半晌,才『嗯』了一聲。

「你進來,我有話要同你說。」她說。

拾遺便掀簾進去,兩邊簾帳一層又一層,只點了一盞燈,微微光亮中,姜綰綰腰部以下蓋着兩條厚厚的被褥,整個人都像是剛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汗水打濕了髮絲,只是眼睛卻水洗過一般,亮的驚人。

她身邊跪着的婆子懷裏,拿被子一角包着個小小的嬰兒,真的很小很小的一隻,自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依稀瞧見一點雪白的肌膚。

「拾遺,你還記不記得,我同你說過多少次我不信你?」

他聽到姜綰綰這麼問自己,薄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一個字。

「可這次我信你,拾遺,我把我的孩子交給你,你努力養,你記着,只要努力就好,若實在無能為力也不要內疚,是我強行在他不足月便逼他降生,是我的錯,是我不配為人母,你記着了?」

拾遺看着她,依舊只是沉默。

姜綰綰便撐著身子半坐起來,她纖細的,被汗水浸濕的手指冰涼的厲害,就那麼捧着他的臉,問:「我可能做不到你想要我做的了,只是拾遺,我應你一條命,商氏一門你挑一條命,我給你取了。」

她可能擁有這世界上最溫柔最溫柔的聲音,然後用這溫柔,下最重最狠的手。

拾遺終究是不甘心:「我想不通,為了那麼一具屍骨,你不要我便也罷了,為什麼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姜綰綰搖頭:「容卿卿敢這般大張旗鼓,容卿薄是一定不在皇城內的,沒有他的保護,我便是身在皇宮,那銅牆鐵壁也不過薄如蟬翼,一捅即破,她引我去三伏,不過是怕萬禮宮會牽連進來,我又何必為了一條性命,連累整個萬禮宮。」

公主府,龐氏,商氏加上三伏四家聯合,即便是容卿禮再厲害,想來也是分身乏術,更何況如今萬禮宮早已卸任兵權。

她來不來,對容卿卿而言差別不大,便是不動,她也不過只需多費些精力罷了。

左右,是鐵了心要取了她的性命的。

三伏山曾是庇佑她長大的地方,不想如今,竟也是要做她的埋骨之地。

拾遺默默良久,才道:「劉蘭,她心思最深,手段最狠,你若能替我除了她,那整個商氏也等於垮了一半,其他的人,我自會想其他辦法應對。」

姜綰綰輕輕笑了下,應道:「好,我替你除了她。」

她說的那般雲淡風輕,彷彿對她而言要除掉一個被上百高手護著的人是件多輕而易舉之事一般。

可明明,她剛剛生產完,虛弱到彷彿碰一碰都要碎掉的地步。

還是一口應了。

拾遺低着頭,又補充道:「你儘力便可,若實在做不到,我還會想辦法。」

他這樣的人,早已黑了心腸,他平日裏會說很多好聽的軟化,但這一次,想來應該是有幾分真心在裏頭的。

姜綰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婆子懷裏抱着的那小小一隻,她很想看一眼,一眼就好。

可她不敢,她甚至連婆子的面色都不敢去看一眼,因那一小團除了一開始極微弱的啼哭了幾聲后,便再無動靜。

能不能成活,是他的命數吧。

容卿家族能平安成年的孩子本就不到兩成,再碰上她這般衰敗身子的娘親,又狠下心在他還不足滿月時便催他出生……

她頭痛欲裂,到底還是收回了微微探過去的手,闔眸道:「去吧,我累了,歇一會兒。」

是真的累了。

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山高路遠,每每都要折騰許久許久才能到的三伏,就到了。

寒詩在外頭一連叫了三聲,沒聽到裏頭有動靜,一時心驚。

他光忙着趕路了,都忘了同她說上幾句話了,不是產後血崩了之類的吧?

「喂——」

他拿無命敲了敲車身,聲音不知怎的就輕了幾分:「還活着沒?」

說完又屏息等了一會兒,才聽到裏頭姜綰綰很輕很輕的一聲『嗯』。

他這才重重鬆了口氣:「你嚇死我了,我這還打算同你一道上去殺個痛快呢,……你這身子,還能殺的動么?」

聽說女子生產後不能受涼,雖說她本就不怕冷吧,可到底還是個女人,這三伏腳下就冷死個人了,一旦上去了……

他抬頭環視這茫茫雪山。

雖已是深夜,但是夜色很好,雪色襯著那月光清清冷冷,周遭一切都能瞧個清楚。

在三伏住了幾年,這裏一向是白雪皚皚纖塵不染的仙境一般的存在的,如今卻是四處都飄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莫說這裏,就是來時的路上都是這股味道。

正感嘆著,眼角餘光掃到馬車簾被單手挑開,他忙打起精神來,就瞧見姜綰綰已經更換了一套白色雪綃紗裙,腰身像是用白布裹着收緊了,又以黑色披風一罩,乍一瞧,竟半分她剛剛生產完的模樣都瞧不出來。

前後才不過短短一日的光景。

她立在馬車前端,黑色披風的帽檐遮住了雙眸,只露出高挺的鼻樑與緋色的紅唇,不悲不喜,安靜的像是三伏山的一個過客。

她真的像極了雲上衣。

可又同雲上衣一點都不同。

馬車后,有容卿薄留給她的東池宮護衛共計三十二人。

她轉了個身,在寂靜夜色中同他們道:「多謝各位護送綰綰至此,綰綰無以為報,備薄酒一份聊表心意,還望各位不要嫌棄。」

話落,自身後馬車內取出一壇酒來,從左至右,由前至后,一一遞過去,每遞一次都道一聲謝。

東池宮的護衛歷經千錘百鍊,早已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也習慣了被視為草芥一般聽從命令行事。

這還是第一次,被這般重視款待,一時間雖都寂寂無聲,卻也感慨萬千。

便是歷經了無數次危難之局,也知曉今日恐怕是他們的最後一局了。

這上山之路,冰雪被踐踏到光滑難行,想來此刻那雲上峰上不止成百上千的人了,且其中至少有一百多名江湖有頭有臉的高手,曾聯手險些將王妃絞殺於商氏,今日這一局成死局,已是無可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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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損美人她又颯又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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