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十日之期
「若我當真有這本事,早就把他的病治好了,何必把他送去試藥,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我孩子父親去送死。」老闆娘一邊說着一邊流淚,恨自己學藝不精。
老闆娘看了看窗外的星光,嘆了口氣道:「這病有多厲害你比我清楚,我勸你一句,既找不出解決之法就趁早離開,別在這裏做無用功。」
周千塵神情莊重,十分認真地說道:「我既然來了,就是要救人的。」
老闆娘看着面前這的人,緩緩在椅子裏坐下來:「你還想問什麼?我若是知道,一定告訴你。」
自此周千塵但凡有空總會跑來香記酒樓,向老闆娘討教食療之法,邊聽邊拿筆在紙上記載。
自來了清遠,天總是陰惻惻的,時不時一陣陰風刮過,終日不見太陽。
謝辰燁每日奔波,在外面安頓災民,帶人除疫。
周千塵則待在藥房裏,桌上燃著長明燈,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幾天過去,他冥思苦想下研究出幾道葯膳,只要堅持服用,可保百姓不受疫病侵害。
謝辰燁立即著人挨家挨戶散發葯膳方。
百姓們半信半疑照着方子每日用餐,慢慢發現果然有用,竟是真的沒有一人再染上時疫。
過了幾天,開始有貨郎挑着擔子沿街叫賣。
又過幾日,茶樓酒肆開門營業,城中漸漸恢復往日生氣。
只是城北的寺廟之中仍是一片愁雲慘淡,疫民們每日被病痛折磨,朝不保夕。
眼見病人情況一日比一日糟糕,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
周千塵只得繼續沒日沒夜把自己關在藥房裏,翻遍所有醫書,絞盡腦汁,要找出一個治好百姓時疫的法子。
一日晚間,行館的負責人在藥房裏找到周千塵道:「城北寺廟之中有位教書先生病情惡化,恐怕就要撐不住了,慶路大人讓我接你過去。」
他立即背着藥箱,直奔城外。
原先香火鼎盛的寺廟,如今住滿災民,到處是哀嚎之聲。
面色晦暗的男女老幼躺在院中,雖有朝廷指派的大夫日夜小心照料,仍是消瘦得厲害。
周千塵穿過一盞盞閃爍不定的燈火,走到最裏面的床前。
只見那夫子正直愣愣躺在床上,雙眼發直,四肢僵硬,已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身邊的大夫把情況跟周千塵大概說了一下,他走立刻過去給那位夫子診了診脈。
他發現此人心火亢盛,脈律不齊。
當即拿出一把刀來,在他手心劃了一道,放出小半碗血,又用金瘡葯給他敷在傷處。
從藥箱中拿出自己的銀針,在他背上施了幾針后,只見那夫子突然咳嗽一聲,吐出口濃痰來。夫子看着面前正收針的大夫說道:「是你救了我?」
周千塵微微點了下頭,讓他吃了葯,囑咐這裏的大夫早晚讓他喝些薏米蓮子羹。
等回了行館,聽說皇上有事找他,便隨慶路一道去了書房。
屋內謝辰燁正坐於書桌之後伏案寫着什麼。
謝辰燁看到他進來,突然抬起頭來:「快進來!」
周千塵這才抬腳朝他走近幾步。
謝辰燁低聲問道:「人可救活了?」
「是。」周千塵低着頭應了一聲。
謝辰燁停下筆,直直地看着他,語氣嚴肅地問道:「想出辦法治好那些災民沒有?」
而此時周千塵有些心虛,但是也仍舊如實回答道:「暫時還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謝辰燁注意到他臉上深深地疲憊和自責,因為多日來睡眠不足,眼下開始發青。
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干著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不想在給周千塵太大壓力,怕他也垮了,那麼清遠城就真的危險了。
只得將語氣放緩:「儘力就好。」
周千塵見時間不早,又要回藥房。
謝辰燁在他臨走之前叫住他:「疫情已經控制住,我們不能再在這裏耽擱太久。」
周千塵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沒有弄明白他究竟有什麼打算。
謝辰燁見周千塵望了過來,語氣一頓,過了許久才說出來:「最多十日,若十日後還是救不了那些已經染疫的城民,朕只有賜他們一死。」
周千塵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耳邊彷彿有驚雷乍響:「你說什麼?」
謝辰燁沒有再遲疑,一字一句地說道:「如今疫情已經控制住,所剩的不過是兩千疫民而已。你既治不好他們,朕也沒時間在這兒耗下去,只能拔草除根,永絕後患。」
自古帝王多冷情,為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少數人的利益,這是權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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