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廚心精微，以味為名！
漸漸升起的霧氣，將廚房籠罩。
很難相信製作一道菜，竟然幾乎讓趙扶余把廚房內的所有爐灶都打開了。
泡好的松茸，牛肝菌，鹿茸菇，竹蓀，雞樅菌等數種山珍，放到一個陶瓷的瓮中，裏面灌入清水，直到煮沸。
接着把所有山珍都撈出來，再清洗一次，把陶瓮也洗乾淨接着把山珍鋪在最底下，隨後把已經去腥過後的乾貝，鮑魚，魚唇，魚翅，燕窩，遼參魚肚等物都依次放在陶瓮內。
最後加入高壓鍋里已經煲軟了的鹿筋。
這個時候，不用添加什麼別的東西也不用放水，就放入一小壇，剛好能沒過所有食材的花雕酒，就可以直接上火去沸煮了。
不用蓋上蓋子，就要大火煮開，讓花雕酒的所有酒精酒味全部去掉，只剩下最後濃醇無比的香味，以及熬煮出來，獨屬於山珍和海味的鮮美湯汁。
此時那小火燉煮的禽類湯水，熱氣還在『噗嗤噗嗤』的響着。
時間過去不過十分鐘，剩下的時間還綽綽有餘，而趙扶余也開始處理這灌湯黃魚的第二個關鍵！
又叫做黃金龍的...大黃魚！
冷鮮上來的黃魚，即便是最新鮮的狀態，也是已經毫無生機，不過這並不會影響魚肉的口感。
反而因為過了屍僵期，味道會更有風味一些。
先用剪刀去掉魚鰓，然後去掉大黃魚身上的魚鱗，接着用兩根筷子從口部捅入腹內，旋轉絞動一下，將裏面的內臟攪附在筷子上，緩緩的跟着筷子一起抽離出來。
接着便是用一把削好后，專門打磨了刀刃的竹刀，從黃魚的口部插入，一直插到接近尾巴的地方。
在魚尾倒數第二節的地方停下，趙扶余順着這個位置，稍微一掰就把黃魚的脊椎骨掰斷。
接着用刀刃就這麼順着脊骨，從上面劃開肉骨后，又換另一面，繼續劃開。
最後用手指抓住魚的脊椎大骨，就這麼輕輕一用力，便可以將魚的主脊椎骨直接抽離出來。
這便是整魚脫骨了。
實際上，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太多的技巧可言，純粹靠的就是一個熟能生巧。
當時為了練習整魚脫骨，整雞脫骨，整鴨脫骨，甚至是各種鵪鶉，鴿子等等食材的脫骨，趙扶余可是花費了相當多的精力。
如今看似輕鬆快捷的手段，無不體現了高超無比的基礎功底。
就連在中州見識過了不少廚藝的馬劍星，看到趙扶余這般輕巧的整魚脫骨后也忍不住露出了驚容。
沒有誰比他更加知道，做到這一步的難度。
脫完骨，雖然趙扶余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依舊還是仔細檢查了魚皮有沒有破損，然後灌入了滿滿一魚肚的蔥姜料酒，既是一種去腥的手段。
也是檢查魚肉有沒有被破壞。
等到灌入的蔥姜料酒汁水，再倒出來后已經沒有血色腥味，就可以塞入幾根大蔥在黃魚口裏，把魚肚撐住。
固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第二種的去腥手段。
到了這裏，可以說這道灌湯黃魚剩下的，便只有組裝的部分了。
鮮活的大閘蟹清蒸，放上薑片，紫蘇，料酒。
熟透后取出蟹肉和蟹黃，稍微加一點茱萸，海鹽，小火慢炒一下，提出蟹黃鮮肉的香氣。
以此來形成鮮味的第三極，不遜色于山珍和海味的河鮮鮮美。
至此，留給這道菜的...
便，只剩下了時間！
...
「好快的手段。」
「這樣的速度，怕是用不了一個半小時，就能上菜了。」
雖然是一直坐着乾等，可是逆鬼至緒他們一點都不枯燥。
趙扶余早就送上了茶水，冷盤，滷菜拼盤等開胃的小食。
不過當看到趙扶余在廚房展現的料理技藝，他們表示完全不需要這些東西，光是看料理的手藝，便足以佐酒了。
「是啊，真的好厲害...」
毒島冴子痴迷的看着廚房裏的趙扶余，已經開始思索該怎麼把兩人的關係更近一步。
而真正當局之中的薙切仙左衛門和幸平誠一郎卻都不着急。
因為他們知道，這道菜真正的難點，才剛剛開始。
味道的融合才是關鍵！
「不過，還真是奇怪啊...」
「烹飪這麼久，一點異像共鳴都沒有，扶余的廚心到底是什麼？」
仔細看了半晌，幸平誠一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趙扶余的料理水平，他絕對是十分的確認，但是為什麼料理當中，竟然一點異像共鳴的痕迹都沒有？
至於食材處理失敗了，這一點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說其他的，光是幾種食材散發出的誘人味道，便足以說明一切。
倒是見識更加廣博，底蘊也更深厚的薙切仙左衛門聽到誠一郎的疑惑低語，眼眸動了動，好似想起了什麼。
又有些不確定的懷疑。
畢竟...那已經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即便趙扶余的奶奶出了名的是個臭脾氣，也不至於推自己孫子走這麼一條路吧？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那條路...基本算是一條斷頭路了！
...
食材的共鳴，是這個美食細胞降臨後世界，料理者將全身心投入進去，以自己的廚心為節點，造成的超凡異像。
趙扶余自然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對他而言，這種共鳴不過是浪費時間與食材的風味而已。
將食物的精氣神內斂，直到上桌的那一刻全部爆發，才是一道料理最為完美接受食客享用的時候。
所以即便是烹飪的時候，他也會將共鳴的食材異像壓制到幾乎於無。
畢竟趙扶余首次突破的時候，並不是按照常規的路線，以美食細胞的共鳴突破，而是後面才共鳴突破的。
這讓他駕馭美食細胞共鳴的時候，比一般特廚甚至是麟廚都要多了幾分隨心所欲的掌控力。
當然相對的是...趙扶余並沒有所謂的『廚心』這種東西，又或者說他的廚心就是『調味』之道！
...
半個小時過後，禽類的高湯首先完成。
此時便可以將提前留下的胸脯肉，混合蔥，姜，鹽，蛋清一齊全部用料理機，打磨成肉漿。
接着用細篩過濾一遍，去掉肉里的筋膜。
隨後，將禽高湯里的雞肉以及其他的渣滓都去掉，只剩下漂浮着一層油的湯水。
此時將過濾后的湯水放入湯鍋內，小火咕嘟著，有微微的魚眼冒泡就可以。
下入三分之一的肉漿，不用攪拌不用動，等待小火慢慢的把肉漿又煮製成型。
這個時候一定不能煮開高湯，小火餘溫，微微冒泡就行，要開了的時候就馬上關火，等溫度降低點，再繼續小火咕嘟，直到肉漿成型，就可以再用紗布過濾一次
此時剩下的高湯，已經頗為的清澈，油脂也去掉了七八分。
接着再重複過濾兩次，直到湯水足夠清澈，油星更是極少。
這便是所謂的最好的新鮮『頂湯』，用來調製清湯，羹類的菜肴都是極品。
再將這些頂湯，加入一直在陶瓮里燉煮的山珍海鮮當中去，接着繼續燉煮半個小時，就可以放極速冷凍冷卻了。
這個時候，薙切仙左衛門和幸平誠一郎便忍不住提了提精神，仔細的看着趙扶余的一舉一動。
因為這道菜即將來到最後的階段...
也是最容易出錯的階段。
灌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