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東京有點熱

第1章 東京有點熱

東京,千葉縣。

夏天的天氣既熱又悶,在太陽的炙烤下,空氣顯露出蒸騰扭曲的樣貌,連喘氣都讓人辛苦。午後的蟬鳴有氣無力,讓人昏昏欲睡。

太陽就好像地球的媽媽,她溫暖的時候讓萬物茁壯成長,但今天媽媽化身成了惡婆婆,大嘴巴呼呼地往怯懦小媳婦臉上呼,整個人感覺熱辣辣地還不敢動彈。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種天氣就是一場審判。好人們在充斥着冷氣的房間里癱著,手上捧著剛冰過的西瓜,暢快地用勺子挖;而罪孽深重的人行走在審判之光下,目光渙散面容獃滯,好像剛剛被三百個大漢蹂躪過,行屍走肉般走着。

此時此刻,緒方和彌拖着無力的身體,一步一蹭地往家門口走去。

費勁地來到掛着緒方家門牌的房子錢,和彌伸手放在門鈴上,低着頭長按不放。

從車站走過來的一小段路,和彌衣服上的汗漬早就變成的了衣服後現代主義畫作,胸口憋著一團熱氣,深呼吸一下,他懷疑自己一開口就能噴出一團火來。

「淡定、淡定……」和彌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抬起頭,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這座房子。

這座房子,這條街,都給和彌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是的,緒方和彌作為一名天朝穿越者,今天第一次回到屬於這具身體的家。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屋子裏傳來了腳步聲,門被打開,裏面探出來一個小腦袋。

緒方結衣板著一張小臉,面色微黑,語氣十分嚴肅。

「不是說下午出院我去接你嗎?怎麼自己就跑出來了,就是因為你常常獨自行動,才會住院的不是嗎。要是身體不好倒在路上又受傷了怎麼辦,還得麻煩路人,你知不知道啊……」

結衣堵著門進行說教,有種面對教導主任的感覺,一段話說的和彌沒找到機會插嘴,額頭上的汗開始往下流,都不知道熱出來的,還是急出來的。

和彌沖着結衣露出尷尬地笑了笑,配合著身上蒸騰的熱氣和滿是汗漬的衣服,讓結衣暫時壓下不滿,嘆了口氣,側過身讓和彌擠進門。

玄關上除了放着鞋子,還有一大袋黑色膠袋裝着的垃圾。

結衣在後面關門,對和彌解釋道:「下午要回收垃圾,現在先收拾出來準備着。」

和彌「恩」了一聲,點點頭表示了解

日本對於垃圾處理非常麻煩且嚴格,不僅僅不同垃圾要有不同分類,而且不同城市的垃圾分類標準也不怎麼一樣。垃圾回收規定了固定的回收時間,錯過時間就只能把垃圾積攢在家裏。

路上通常是沒有垃圾桶的,如果亂丟垃圾在街上,被人看到舉報,那麼恭喜,除了政府處罰之外,因為給鄰居添了麻煩,還會被他們排擠,歧視。

屋子裏開着冷氣,隔絕了外面燥熱的空氣,結衣說話的語氣也舒緩了許多:「趕緊去換衣服,等下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知道了。」和彌換好鞋子,踏着樓梯走上二樓。

緒方家是一座普通的一戶建,一共有三層,和彌的房間在二樓樓梯口,推開門,幾塊不規則的榻榻米組成了地板,靠牆一張寫字桌上放着枱燈和電腦,旁邊是書架和衣櫃,沒有床,只有一套疊好的床被,就等晚上攤開來睡了。

如果不看書架上收錄整齊的小說和手辦,整個房間真是意外的樸素呢。

在進來之前,和彌還以為房間里會十分混亂,滿牆亂貼的海報、屋子裏堆滿各種遊戲、光碟、小說、本子……

記憶里,

他可是相當宅的一個人,在繪畫樹上點了技能點的他,對他畫出來的各種「老婆」,秉持着都屬於他的態度。

不過刻板印象要不得,宅也不過是普通人。記憶里和彌「以前」就是個規律自覺的人,所以房間里的東西收拾整潔,也沒有什麼異味,這是挺正常的事情。

垃圾桶里倒是裝滿了廢紙,但那些都是畫稿。

作為幾個網站上都小有名氣的同人畫手,和彌後頭跟着一溜小粉絲,偶爾拿到一些讚賞,還能讓午餐多一個菠蘿包呢。

除此之外,記憶還告訴他,作為一名普通的高中三年生,在他就讀的知名私立高中裏面,他的成績可是說在年級中排名前列。

……

和彌拿着家居服到浴室里,脫下衣服,鏡子裏倒映出來是一個略顯瘦弱的男生,短髮,五官和諧,總體來說有些小帥。

肚子和手臂上綁着一圈繃帶,如果是中二病的話,這時候就該左手抱胸,右手蓋在臉上,擺出一個相當羞恥的姿勢了。

「啊,我的麒麟臂!力量,力量湧上來了,這個污穢的世界將由我來拯救!」

和彌抓着自己的繃帶,臉上裝着痛苦的表情,口裏說出羞恥的台詞,玩的還挺高興。

「笨蛋老哥,在浴室里就快點換完衣服出來,中二病該畢業了。」

結衣的聲音突然傳來,本來是覺得和彌換件衣服也太久了,有些擔心是不是碰到傷口了,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裏面的人居然在中二。

「馬上,不用再等多久的。」鏡子裏的臉從痛苦變成了尷尬,和彌對外面的人保證道。

和彌用濕毛巾輕輕擦著身體,相當小心不碰到繃帶。

這些繃帶是真的用來的醫療的,在和彌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就是身受重傷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兩個星期前,他還叫做方緒的時候,身份是天朝三流大學里的一名大學生。同時作為一名孤兒,他擁有着父母遺產的饋贈,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

一直以來的生活費都是靠出租房子賺取的,正準備好好在大學混著過幾年,畢業后也繼續包租公的生活。

只是大學的日子還沒過多久,一場車禍,方緒眼前一黑,再醒過來,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他是被一陣劇痛疼醒,本能的開始叫喊起來,然後一對男女和一個小女孩,外加好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湊過來,擠滿了他的視線。

等到疼痛減緩的時候,他才開始茫然地打量四周,眼前是不認識的人,可一股親切感不由自主地出現,感覺自己好像應該和他們很熟。

應該是還沒睡醒,他這麼猜測,想着再來一次閉眼睜眼就能真的醒過來。

還沒等他行動,小女孩就貿貿然地衝上來抱着他,嗚嗚嗚地開始哭,然後又笑起來,讓人摸不清頭腦。

被小女孩抱着的地方包着好幾層繃帶,隨着小女孩的動作,之前切實的痛楚又開始發作起來。

腦袋也開始疼起來,他突然明白,這是他的妹妹緒方結衣。

一大股記憶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就像看了一場漫長的電影,緒方和彌的半生,從出生到死亡,所有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了,從方緒變成緒方和彌,日本東京市千葉縣裏,緒方家的長子。

床邊站着的一對男女是他的父母,緒方信和緒方世津子。另外幾個白大褂是這間醫院的醫生,負責和彌的醫療。

在進醫院之前,前身正在進行修學旅行。他和同學一起,偷偷地離開隊伍,爬上一座無名山,準備去找在當地傳說中的神社,沒想到摔下了山,最後失去了意識。

跟着就是方緒穿越過來,作為緒方和彌在醫院裏醒過來了。

醫院的生活非常無聊,不能起床活動,吃飯也只能吃規定的營養餐,和彌只好癱在床上看陌生的天花板。

更重要的是不能洗澡,只能幹擦身體和換衣服,雖然看着乾淨,但作為一個習慣天天洗澡的人,精神上覺得自己很臟。

父親緒方信倒是專門從澡堂請了個搓澡工過來幫忙,兩天一次。擦的時候感覺很舒服,但因為幫忙擦身體的是一個大叔,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現在好不容易出院了,雖然還綁着繃帶,但稍微用水應該是沒問題吧。和彌伸手想要擰開洒水器,外面結衣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你的傷口還不能碰水哦。」

透視眼還是讀心術?

我也想要啊!

和彌腹誹著,把毛巾掛回去,利索地換上居家服,將臟衣服放進衣服籃里,打開浴室的門。

結衣站在門口,仰著臉看他,臉上表情莫名。

和彌小心翼翼地詢問:「怎麼?」

「跟我來。」聲音聽不出好壞,和彌跟在結衣後面,穿過走廊,在餐桌旁坐下。

桌子上擺着一盆很漂亮的月季花,葉子上還沾著水珠,很明顯剛剛才照顧過,不過長得卻不是很好,花瓣稍微有些枯萎。

應該是放的時間太久了,沒有根的花,就算灑滿了水,也無法一直盛放。

這些花都是父親緒方信帶回來的,大概兩三天換一束,送給母親緒方世津子。

是因為自己受傷住院,所以沒心情秀恩愛了么。

和彌這麼猜測。

「咳咳。」結衣咳了幾聲,喚回和彌有些發散的心思,「最近家裏發生件大事,媽媽讓我和你說一下。」

「我住院這件事?」

「不是,不算是。」結衣想了一下,給了個模糊的回答。

「那是什麼?」

「最近爸爸和媽媽沒去醫院看你,你沒發現嗎?」

「知道,不是因為不能請假太久,要回去工作了么。」這說的是緒方信的工作,他作為一名普通公司的中層管理,平日裏很是繁忙。

至於詳細是做什麼工作的,緒方和彌是一點都不清楚,準確說是不敢興趣,緒方信也沒有說過。

或者說過,因為不在意所以忘記了。

印象中偶爾關於工作上的對話,也是在加班或者出差的時候,緒方信告訴家裏人不用等他吃飯。

至於緒方世津子,打理家庭其實是一件挺麻煩的事,而且她還有太太們的下午茶要去。

所以當和彌傷勢穩定下來之後,一直都是結衣去看醫院探望,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沒錯,爸爸要去工作。」

「所以呢?什麼大事?」和彌其實並不是很想知道什麼大事,只是想盡量減少分支對話,好讓劇情快點進行下去。

「家裏現在沒錢了,爸爸欠了銀行兩千萬日元。」

「哈!」劇情跳的有點快,從父親的工作談到家庭欠債,和彌表示自己接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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