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理由

第二十二章 理由

七月三十一日,黑貓酒地下室。

這是王詡留在s市的最後一天,第二天中午他就要搭上去成都的飛機。草草收拾了行李,一個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獃。他心裏有許多疑問,卻沒人能給他答案,只希望這次的旅程可以解決這些問題。

敲門聲響起,雖然門外的人沒有靈識,可王詡還是可以感知到那是陳遠。

「門沒鎖。」他絲毫沒有起來迎接一下的意思。

西裝筆挺,墨鏡遮面的陳遠走了進來:「老尚讓我捎個話來。」

王詡卻不接他話茬,而是問道:「你加入九科了?」

「哦?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你藏在身上的槍了,武器的存在感是難以掩飾的。」王詡回道,「結合你跟老尚的戰友關係,而且又偏偏在我離開前一天來傳話,不難猜到。」

「哼……你小子,現在是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啊。」陳遠也不客氣,自己撿個乾淨地方坐下,點上了一支煙:「小雪失蹤以後,我這個保鏢倒成了大閑人,雖說老尚還是堅持要給我工資,但我又怎麼好意思拿呢……」

「於是你就拉着這老戰友出去,一頓猛灌,他喝高了以後一時激動,把你弄進九科了?」

「哈哈哈哈……灌倒是灌了,喝得也挺高,不過,九科的事情可是高度機密,你覺得老尚是那種一喝醉就會泄密的人嗎?」

王詡也笑了:「反正我看電影里那些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只要是他們不想透露的信息,哪怕是專門的藥物灌下去也無濟於事,何況是酒這種玩意兒呢?」

陳遠道:「既然你也明白,那事情不就很明顯了嗎?」

「呵呵……老尚終究還是覺得讓你這路老兵油子給他女兒當了這麼多年保鏢,屈才了是?」

「我也是加入了九科才知道,小雪現在可成了大人物、大高手。我這個保鏢,只好光榮退休嘍。」

王詡還是看着天花板,但語氣忽然變得很認真的樣子:「以後,我會保護她的。」

陳遠掐滅了煙頭:「有你這句話,就說明老尚沒看錯人。」

王詡吁了口氣道:「哎,也不知你們的情報工作究竟是怎麼搞的,連我出發的日子都能打聽到。算了算了,國家機密我也不問,那麼,我岳父大人讓你稍什麼話來啊?」

「他只是說『既然去了,就一定要把小雪平安地帶回來』。」

王詡冷笑:「好啊,那陳哥你也幫我捎句話給老尚,就說『帶回來就留我這兒了,不給您老送回去了』。」

陳遠趕忙擺手道:「免了,我怕他聽完一時衝動,掀桌子拔槍都沖我來就不好了。要說你自己跟他說去。」

…………

第二天,機場。

王詡、埃爾伯特、齊冰、賀文宏,四人都打點好了行裝,準備上路。來送他們的只有貓爺一個,這傢伙從早上開始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磨蹭個毛啊!老婆等我回家呢!」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來送行的,反倒是有點趕他們走的意思。

「小孤和小柳已經提前到成都去了,裴元、柴興、洛影、林曉霜、郭凈天、喻馨全都乘的是前天的航班。等你們到了那兒,估計他們也把相關的準備全部完成了。

在這裏,我重申一點,你們這次不是去旅遊,而是陪王詡去冒險,必死的覺悟和愚蠢的奉獻精神都是必須的。這屬於一條道兒走到黑,不存在半途而廢,只可能半路翻船……」

「得得得得……」王詡直接就打斷了貓爺的話:「幹什麼呢這是?我好不容易忽悠來的幫手,你想再給忽悠沒了?」

「喂……我們幾個還站在這裏好……說忽悠也別當着我們面講啊!」賀文宏道。

貓爺嘆息道:「那麼,就此別過,希望你們能活着回來。」

「放心,你死我都不會死。」王詡朝他揮了揮手便轉過身去。其他三人也紛紛和貓爺道別,四人陸續消失在了貓爺的視野中。

貓爺還是擺着那張頹廢的臉孔,他兩手插在褲袋裏,慢慢地轉身,走了一段,忽然在候機大廳的一個座位邊停了下來:「反正順路,我開車送你回去。」

座位上的人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但她的肩膀似乎在微微地顫抖。

「你跟他說好了不來送他的,所以他發現你以後,才裝作不知道。」

燕璃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她拉低了鴨舌帽的帽檐,捂住嘴,泣不成聲。

貓爺嘆了口氣:「哎……結果還是哭了啊。」他用悲天憫人的語氣感慨著:「這就是青春啊。」說着,他走到背靠着燕璃的座位上坐下:「看來我還是坐這兒等等你……」

…………

雖然王詡已經有過多次乘坐飛機的經歷了,但今天是他頭一回在起飛時那麼安靜,只有齊冰知道是為什麼。所以他面無表情地拋出一句:「你不該假裝沒看見她的。」

王詡望着窗外:「我只是害怕。」

「怕和她相見,自己就會動搖嗎?」

「不,我不會動搖的,但依然會有別的一些情感湧上來,我也說不上是什麼。」

齊冰不是很善於安慰別人,也不知如何去接王詡這話,他只好沉默片刻,轉移話題道:「我倒是有個問題,為什麼這次貓爺他不來呢?你可別回答什麼你們倆連朋友都算不上之類的話,你我都清楚,這次沒有他在那兒張羅,我們恐怕很難成行的。」

王詡平靜地回道:「還不明白嗎……他和大姐頭,離退出狩鬼界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什麼?是他跟你說的?」齊冰這下可是真的吃驚不小。

「根本不需要說啊……這種事一看就明白了,水姐幾個月前就把『千風』這個稱號交給了寧楓,而且也有了退出十殿閻王的打算,她雖然算是狩鬼者名門之後,但他們水家現在就只剩下了她和那個缺心眼兒的小舅子了,沒人規定她的子子孫孫都要在狩鬼界待下去?。

再看貓爺,那就更明顯了,他得到醫蠱篇后不久,就已經無限接近於超靈體的境界,可是至今都沒有邁過那道門檻兒,以他的資質來說,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不願意跨過去。

那傢伙無非是在等待,等著水姐和他一起跨過那超越凡人的境界,獲得百年、甚至千年的壽命。而如果水姐到不了那境界,他就會選擇和她一起變老,走完人生……僅此而已。」

齊冰聽到這兒確是有些感慨了:「她用七年的青春來等待,他用一生的相守來償還嗎?」

「你以後乾脆去寫歌算了,居然還押韻嘿……」王詡做了個嘲諷的表情:「總而言之呢,這兩位以後即使不是離群索居、閑雲野鶴,肯定也不會再過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了。所以呢……為了自己個人的事情,讓貓爺提着腦袋來犯險,這種事我還是干不出來的。」

齊冰轉頭瞪着他:「那我們幾個提着腦袋陪你犯險,你就毫無心理負擔了是?」

王詡虛起眼道:「你們這幫享受過婚前性行為的人渣,就是現在立馬橫死在老子面前,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埃爾伯特的臉忽然從王詡的座位後面升了上來:「打擾一下,兩位,我倒不是故意在偷聽,只是忍不住要問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有婚前性行為……」

王詡抬頭看着他:「貓爺鑒定的。」

賀文宏的頭從齊冰後面的位置上升了出來:「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只是忍不住打斷一下……貓爺這廝究竟是憑藉什麼能夠分辨出處男和非處男的……」

王詡冷哼道:「我要是知道那種事情,早就寫本書,然後變成億萬富翁了,估計這輩子也沒機會和你們這些傢伙為伍了。」

齊冰這時又道:「那劉航呢?貓爺沒鑒定過他?找他陪你玩命你就好意思了?」

「我倆惺惺相惜啊!」王詡兩眼放光。

賀文宏道:「這麼有基情的話你都說得出來?」

「切……你我只是點頭之交,我跟你還說不著呢。」王詡不屑道。

「點頭之交陪你去陰陽界泡妞啊!信不信我……」賀文宏暴喝道。

王詡直接打斷道:「你要是再喊,乘警就要把你關進小黑屋了,如果你敢祭出那兩把銀手槍,他們說不定會把你從空中扔下去。」

埃爾伯特拍了拍賀文宏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他們的確有點兒太惹人注意了。後者也只好暫且停止和前面那吐槽男的爭吵。

待他們坐了下去,王詡才對齊冰道:「其實,這次我一定要見翎雪,甚至不惜去驚嚇盒子做危險的交易來確認她的所在,還有另一個原因。」

齊冰道:「哦?什麼原因?」

王詡道:「在德里克的家裏,我曾經和文森特留下的影像對話過,你還記得?」齊冰點頭,王詡接着道:「當時在他走前,我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翎雪在哪兒。而文森特的答案我到現在都沒明白,可是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他說了什麼?」

王詡又把臉轉向了窗外:「原話是『她始終在躲避着你,尋找著一個永遠不會被你追尋到的地方,可你卻從不放棄,從不死心,縱然她隱姓埋名、甚至選擇了忘記,你依然能夠找到她,並再一次讓她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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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喊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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