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逃

第十七章 出逃

「大人,罪犯趙敏瑩已認罪畫押,現已被押入刑部大牢。」朱沖辦完差事,回來向蕭濂復命。

蕭濂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可等了一會兒,卻沒聽見朱沖離開的聲音。

「怎麼,還有事?」蕭濂一個眼神飄過來,朱沖瞬間覺得自己的頭頂一股涼意。

「是王妃……」朱沖有些為難地說,「王妃她還在門口候着。」

「什麼?」蕭濂嚯地站起身,「怎麼不早說?」

李瑛在門口徘徊,又想敲門,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正猶豫着,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

「王爺。」李瑛恭敬地朝他行禮。

「怎麼沒走?」

「臣女……想跟王爺聊聊。」

蕭濂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依山傍水的涼亭:「去那裏吧。」

李瑛輕倚在欄桿處環顧四周,此處似乎鮮有人踏足,後面的假山造得層巒疊嶂、怪石嶙峋,前面是一片開闊的方塘,鬧中取靜,頗有世外桃源之感。

可惜夏日已過,池塘里的荷花早已謝了,顯出一派蕭條之景。

不過再仔細聞,又能聞到空氣中一絲若有似乎的桂花香,李瑛找了一圈,卻沒發現桂花樹在何處。

這裏不失為談話的好地方。

蕭濂站在與李瑛隔了一丈遠的地方,正倚欄遠眺。

「說吧。」蕭濂率先打破沉默。

李瑛於是試探開口問道:「王爺,我姨母的事……還有迴旋的餘地么?「

「那要視接下來證詞的查實情況而定。」

「在那之前,她都要被關押在刑部大牢?」李瑛的語氣變得有些急切。

蕭濂偏過頭,看了李瑛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姨母吃太多苦。」

「可是我聽說那刑部大牢再精壯的人進去一天出來都得脫層皮,何況姨母她……」

蕭濂這次直接轉過身,面對面直直地看着她,李瑛話說到一半閉了嘴。

「三日後就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了,你不需要去準備準備么?」

李瑛腹誹,不是在談姨母的事么,怎麼又扯到這事了。

「王爺,太后她將能想到的東西全都置辦好了,哪還輪得到臣女準備。只是這節骨眼上忽然出了姨母這檔子事,臣女心中為姨母擔憂,只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你是來給你姨母求情的?」蕭濂毫不修飾地直接問道。

李瑛下定決心,勇敢地抬起頭迎向蕭濂的目光:「是。我想求王爺網開一面。」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姨母罪過不小,光今日所見就有放錢、傷人、強搶至少三起罪責,你讓本王如何網開一面?」

「可王爺也親耳聽到了,姨母她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哪個人犯罪沒有苦衷?若是因為有苦衷就可以免於刑罰,那我大凌朝的律法還有何意義?」

「臣女並不是要王爺您違背原則,只是希望您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從輕處罰,讓姨母少受些皮肉之苦,她也是一時糊塗,絕非有意為之。」

「從輕處罰,少受皮肉之苦,這已經違背了本王的原則了。」

「王爺!臣女知道您信守律法,可律法之下尚有人情,姨母她的日子本就不好過了,您為何不能給她一個痛改前非的機會呢?」

「本王給了她機會,那那些殺人放火的、燒殺搶掠的呢,本王是不是也要給他們機會,看看他們是痛改前非,還是一意孤行?」

「王爺……」

「夠了。此事不是你該插手的,你回府安心備婚吧。」

說罷,蕭濂撇下李瑛一人,徑自離開了。

李瑛看着蕭濂離去的背影,氣得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她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了嗎?她讓他直接把姨母放了嗎?還是求他將此事遮掩過去?她無非是求他從輕處罰,怎麼就到了觸及他原則的地步了?

簡直雞同鴨講,不可理喻!

朱沖眼看着王爺和王妃行至人跡罕至處,以為兩人之間會發生什麼。然而不久,他就聽到兩人爭執的聲音,再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着王爺黑著臉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裏,隨後王妃紅着眼一句招呼也沒打地負氣而去。

三日後就是王爺和王妃大婚的日子了,好端端的,這是鬧得哪一出?朱沖撓撓頭,暗自提醒自己近幾日覺得能觸了王爺的霉頭,否則小心引火燒身。

*

曹文值和曹文嫻在侯府等了半日,總算等到了李瑛遞來的消息,可上面的消息卻讓兄妹二人不約而同地垂下了肩膀。

「未能如願,且再試之。」

沒想到王爺連瑛表姐的面子都不給,難道母親真要在大牢裏關上十天半月?曹文嫻急得直掉眼淚,曹文值心中也焦急,可此時只能按捺下萬千情緒,安慰哭成淚人的妹妹。

這一夜,無論是關在陰暗潮濕的大牢中的趙敏瑩,還是擔心母親安危心中七上八下的倆兄妹,還是開始思索這一場婚事是不是該繼續的李瑛,都沒有睡得一個好覺。

趙敏瑩關在大牢中的第二日,李瑛試圖帶着倆兄妹探監,可卻被大牢值守的官差給攔住了:「案子還在審理期間,不可面見犯人。」

「官爺,我們就是來看看母親她過得好不好,絕口不提案情!」

「不可就是不可,這是律法規定的。」

「官爺,您通融通融。」曹文值說着悄悄向那官差手中塞了一錠銀子。

「你們這是做什麼?趕緊拿回去。」那官差竟一點也不買賬,還將三人趕了出來。

這一日,他們想盡辦法也沒有見到趙敏瑩一面。

趙敏瑩關在大牢中的第三日,李瑛厚著臉皮再次到三法司找蕭濂,誰知從日出等到日落,都不見蕭濂的身影。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熟悉的人,李瑛抓着他就問:「你們王爺呢?」

好巧不巧,被李瑛抓包的是高巍。

高巍戰戰兢兢地回復李瑛:「王爺他出去查案子了。」

「查什麼案子,一天也不回來?」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這回負責跟進的是朱沖,不是我。」

一直等到深夜,李瑛拖着沉重的身體離開了三法司。

這個蕭濂,一定是故意晾着她!

李瑛越想越憤怒,這婚,她不成也罷!

趙敏瑩關在大牢中的第三日,李瑛病了。大夫說是急火攻心,需要摒棄雜念,卧床靜養才行。

這種時候,李瑛怎麼躺得住?可滾燙的額頭讓她下個床都困難,在她第三次試圖起床而摔到地上的時候,趙敏益和李瑄決定輪流看着她,不讓她再輕舉妄動。

李瑛放心不下,著新竹去刑部打探消息:「去打聽打聽,姨母在牢裏還好嗎?案子什麼時候能結?」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李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個把時辰,時睡時醒,斷斷續續地做了好多噩夢,一下子夢到自己被房頂塌下的柱子給砸死了,一下子又夢到蕭濂逼着爹娘弟弟喝毒酒。

等到她夢到姨母趙敏瑩哭着對自己說「瑛兒,姨母死得好冤」時,李瑛猛地從噩夢中驚坐過來,嚇得床邊的趙敏益也跟着一個機靈。

正在這時,新竹匆匆忙忙跑進來,邊跑邊喊:「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出大事了!」

趙敏益給新竹一頓罵:「何事慌慌張張的,好好說。」

「夫人,小姐,不好了!奴婢去刑部打探消息,碰巧看到兩個官差抬着一卷草席出來,奴婢問裏面是誰,他們說是一個剛死的女屍!」

「什麼?」李瑛還沒從噩夢裏緩過神來,「什麼女屍?」

「奴婢問是不是前幾日剛關進來的,他們說是,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太太,沒吃過苦,在牢裏待了兩三天就染了病一命嗚呼了。」

趙敏益不可置信地問:「難道是……敏瑩?」

「奴婢不敢看,奴婢害怕!」新竹話音里滿是恐懼。

趙敏益還想再問什麼,被李瑛一把抓住她的手:「娘,我們快逃。」

趙敏益不明所以:「逃什麼?」

「娘!女兒不能嫁給蕭濂,絕對不能!」

「瑛兒你說什麼胡話呢,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了。」

「對,趁現在還有機會,我們快逃!」

趙敏益一臉的不知所措,也不知女兒怎的生個病竟把腦子也燒糊塗了。

「娘,事不宜遲,你跟阿弟快去收拾行李,挑貴重的帶上,等父親一下值我們便走,不能驚動任何人。」

「瑛兒,你說真的?」

李瑛雙手緊緊攥著趙敏益:「娘,女兒現下腦子很清醒。你聽我說,女兒從始至終都不想嫁蕭濂,如今他的面目你也看清楚了,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他今日害死了姨母,明日、後日說不定還會害死你、害死爹、害死阿弟,跟這樣的人成婚,女兒寧願一頭撞死!」

「瑛兒,你說什麼傻話呢,娘怎麼能讓你死?」

「對,我們不能死,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活下去。所以娘,你快去,快去收拾行李!」李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拚命推著趙敏益往外走。

李瑛也顧不得其他的了,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和幾件貴重的首飾,蕭濂和太後送的幾十箱貴重物品她一分也未動,全部原原本本地堆在原處。

等到李桓下了值回到李府的時候,他覺得哪裏怪怪的。

怎麼前廳中掛着的字畫都不見了?還有自己最愛用的那隻天青釉茶盞怎的也消失了?

正奇怪著,李桓手被人大力一拉,一路拉到了府中的角門。

「瑄兒,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手。」

「姐姐說來不及了,上馬車再說。」

「馬車?」

李瑄沒理會他的問題,直接將他推上了馬車。

李桓進去才發現,夫人、女兒都在裏面,身邊堆滿了各種器物,他的那隻天青釉茶盞就在其中。

「這是?」

「爹,咱們現在要出城,女兒路上跟您解釋。」

「駕——」李瑄一鞭子揮下,馬車朝城門口疾馳而去,掛着「淑德春永」牌匾的李府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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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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