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聞道

余昭在最後時刻改變了選擇，伸出的手握住了另一個杯子。

「這不可能！」

看到余昭在最後時刻改變的選擇，谷永驚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不可思議地望着余昭。

這個看上去輕鬆自在的年輕人令他感覺到了恐懼。

注意到谷永的反應后……

「果然，這一杯才是正確的。」余昭拿起最後挑選的杯子，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隨後，他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竟然是橙汁，真甜。」

這是余昭第一次喝到橙汁，酸酸甜甜的，如果現場有台相機，他一定會記錄下這美好的時刻。

「你怎麼可能會選擇這一杯！」

谷永依舊陷在震驚的情緒之中。

這句話打斷了余昭的享受，他閉着眼，最後咂摸了兩下嘴裏橙汁的味道，想要將其永久刻在大腦。

靜止了兩秒后，他睜開眼，咧起嘴角的同時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着谷永。

「谷永博士。」余昭反問道：「我為什麼就不可能選擇這一杯呢？」

這聲質問令谷永啞口無言。

他難道看出了我的手段不成？不，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夠抵抗自身意識的作用！

除非……

「你是怎麼識破的？」

谷永不再掩飾作弊的事實，現在他只想對方能夠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放下杯子，余昭說道：「怎麼識破的……對了，谷永博士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一名偵探，很厲害的那種！」

偵探？

谷永面露疑惑。

余昭從口袋裏取出先前沒有點燃的香煙，重新點燃了它。

「實際上，從你將這三杯液體從黑暗中取出時，我就感覺很奇怪，因為在那一刻我幾乎已經確定自己要選擇哪一杯了。」

一摸一樣的三杯液體，如果沒有任何外界因素干擾，絕不可能會在看到的瞬間做出選擇，至少會陷入短暫地糾結。

可事實恰恰相反。

余昭在看到這三個一摸一樣的杯子的時候，心中就已經做好選擇了，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彷彿大腦不聽從指令，擅自做出了決定一般。

「這很反常，不是嗎？」

谷永沉着臉，「所以，你開始懷疑了對嗎？」

「是確定。」余昭十分堅決地說道：「谷永博士，我說過我是偵探，您還記得嗎？」

偵探……

於寂靜中，谷永思考幾秒后，一個不敢相信的想法出現在腦海。

想法出現，他的臉上難以遏制地出現驚愕和恐懼的表情。

「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人嗎？」谷永問出了聲。

余昭吐出一口煙霧，笑着回答：「這樣的人不就在你面前嗎？」

谷永作弊的手段從原理上解釋很簡單。

那就是通過空間扭曲來製造心理暗示。

人類是極容易受到外界事物影響的生物，同時又迷信地將「下意識感覺」視為神明賜予的預言。

谷永就是藉助能力對環境的細緻調整來讓玩家產生潛意識。

而這種潛意識會在對方進行選擇時暴露，成為「下意識地選擇」。並且這種「下意識」會隨着觀測的時間逐漸加深，在潛意識的作用下，主動做出谷永想要的選擇。

正是這個原因，谷永在看到余昭陷入糾結后露出了更加自信的笑容。

他並不相信，

有人能察覺出周圍環境所賦予的潛意識，即便對自己的選擇提出了質疑。

所謂的主動思考，無非使潛意識作用地更深罷了。

「你作弊的手法的確很隱蔽，也十分有效。通過潛意識作用，是玩家主動地選擇你想讓其選擇的答案。但問題也在這裏……」

余昭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嘴角微微上揚。

「潛意識之所以被稱作潛意識，是因為當他被察覺便失去了作用。」

「一般人不會察覺出潛意識被操控了。」谷永說道。

深吸一口手中的香煙，余昭十分自戀地說道：「但我並不是一般人啊。」

「可這並不能讓你做出正確的選擇，三個選項你只排除了一個，你是怎麼做到去排除另外一個選項的？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谷永露出疑惑的表情，先前的震驚更大程度因為這個問題。

「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你了嗎？」余昭的身體前傾，「我不是一般人。」

「嘶！」

谷永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真的是這樣！

余昭繼續說道：「利用空間的扭曲來製造潛意識的確是個極為隱蔽的手法，不要說普通人，就連同為空間系的覺醒者都為未必能夠識破。可一旦識破，真正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想起老東西對自己說過的話，以及自己為了破解那傢伙的把戲而做出的訓練。

余昭指了指桌子上已經空了的玻璃杯，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的姿態，動作，視線都會成為提示，如果觀察力和感受力強一些，那麼連空間的微弱不對勁也會告訴他人正確選項。因為你在暗示他人的時候，自己也會被意識影響，去刻意迴避正確的答案。」

雖然余昭在說這件事時的口吻僅僅像時談論吃飯喝水這般簡單，但谷永作為操縱者深知做到上述事情，究竟有多困難，需要多麼恐怖的觀察力。

「你是個怪物。」谷永神情嚴肅，他罕見地用這個辭彙來形容別人，「和我一樣。」

從小到大，「怪物」都是他的專有名詞。

但谷永從不認為這是一種諷刺，而看作無知者對自己的褒獎。

人類總對他們無法理解的事物、思想感受到恐懼，那些為了科學而獻身的「盜火者」總是會被無知的「猴子們」詆毀。

當時間漸漸流逝，當猴子們進化，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承認錯誤，貼金般將自己視為怪物的同類。

殊不知，這是一種極為可笑且可恥的舉止。

「謝謝誇獎。」余昭笑着回答。

當谷永以怪物這個辭彙來稱呼他時，余昭意識到自己參加死亡轉輪遊戲的目的達成了。

現在的自己終於在谷永的腦海中獲得了平等交流的地位，不再是一個令其感到好奇的感染者。

接下來，死亡轉輪這場前戲結束，該進入到此行的正題了。

「余昭先生，您可以選擇你的獎勵了。」

「哦，關於這點，並不着急。」

把燃盡的煙頭捻在桌子上，余昭看向谷永，提出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谷永博士，不知道您對於知識的渴望究竟達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呢？」

「對知識的渴望？」谷永沒有任何思考，露出貪婪的笑容回答了一句十分出名的古言：「朝聞道，夕死可矣！」

隨後，他指了指桌面上那杯失敗的覺醒葯，繼續說道：

「舉個例子，如果你現在能成功地將這種藥劑做出來，我可以將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你，包括我的生命！」

余昭拿起桌上的那杯橙黃色液體，放到自己臉前，透明的液體將兩人的面容扭曲。

「哦，是這樣嗎？」

他露出了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