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呼嘯的森林
陳鈺看着手機設定的鬧鐘響起，拍了拍後車廂的小窗：「風采，已經等了三個小時，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夏曌看向了已經睜開眼睛的張風采。
雖然他的年紀看上去比陳鈺要小一輪，但兩位二級特事幹員之間隱約以他為首。
「不等了。假設這裏和正常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一樣的，那麼他們在這台車的定位信號消失或者突然轉移的四個多小時前就會出動最近的巡查隊。」
「那你的想法是往回走，還是繼續向前，或者進入森林？」
「我先去森林裏探一下路。」
「就你一個人？」
「有時候一個人才好辦事。」
聽到這話，下了車的陳鈺將燒到煙嘴的煙屁股扔到地上踩扁，隨後在駕駛室座椅後面中搗鼓出一個上鎖的手提箱子。
「給我兩張紅紙金，一張黃紙黑，兩罐【安全地帶】。」
夏曌聽不明白張風采說的什麼話，但是可以看到陳鈺開了手提箱之後，在裏面翻找出兩張長條形的紅紙還有一張差不多的黃紙遞給張風采。
後者接過後，珍重地放入到口袋中。
陳鈺隨後又取出兩個白色的罐子，搖了搖檢查裏面還有東西后，張風采取來放到皮帶的掛袋中。
不單是這樣，另一邊很少說話的賈英則是取出了三件特製的馬甲外套，還有一套對講機與微型醫療包。
特事局三人分好了裝備，便是安排如下：
陳鈺、賈英帶着夏曌留在車上，張風采獨自一人前往森林。
如果在三十分鐘后他還沒有回來，那麼車子直接往回走。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計劃，讓我想起了那些血漿爛片。」陳鈺吸起了不知道第幾根的香煙。
「這不是地震后等別人挖你出來這麼簡單的事，跟異類的對抗必須要得到情報。」
張風采說着將甩棍、手槍、刀具三件武器再次檢查了一遍，然後放好在習慣的位置上。
「開始計時。」
他說完，便像一隻穿着黑皮甲的豹子，直接闖入了戚戚驚心、叫魂般沙響的黑暗森林之中。
陳鈺和賈英按下手機計時器，同時向周邊警戒起來。
隊伍少了一個人，夏曌心中的害怕更多了。
一如連綿的夜雨讓不安的河流暴漲，讓人看不清，只能去承受那莫名的害怕與擔憂。
或許真的是因為害怕太過，夏曌總感到四周開始有東西在窺探他們。
他想和旁人訴說這種詭異的感覺，但是突兀地說些沒證據的話，只會影響他人的判斷力。
他只是對往事失憶，並沒有丟掉處事本能。
按理說人都是憑藉經歷成長，才會有處理事情的經驗，但如今的夏曌更像是一張自帶格式的空白稿紙。
沒有內容，但是條條框框已經有了。
所以夏曌按捺住那股想要大呼小叫的內心，跟自己默念說這裏很安全。
只是越是這樣，那份被窺探的感覺便是越強烈。
憑直覺，向身體最感到害怕的方向望去。
遠處並沒有什麼特殊，還是隨風呼嘯的森林，一望無際的公路，還有那列在山坡邊緣的一排鱗次櫛比的路燈。
「沒事的，沒事的。」
聽到夏曌嘴上在含糊念叨些什麼，在同一邊持槍警惕的賈英果斷髮問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只是感覺有點冷而已……」
剛想要為自己的膽怯辯解一句的夏曌突然止住了話。
遠處一盞路燈恍得一下熄滅，隨後是第二盞，第三盞。
「路燈滅了！」
在他們來時的路上，一盞盞路燈在有序無聲地熄滅，將可怕陰森的山體徹底隱藏在黑暗之中。
並且一直引導著黑暗向他們這裏蔓延。
在夏曌的提示下，賈英將這情景看得是清清楚楚。
冷汗在這位年輕的特事幹員頭上細細滲出。
「別慌，先上車。」在另一頭警戒的陳鈺自然也聽到了夏曌的咋呼，有過經驗的他直接讓大家先做好準備。
「那張哥怎麼辦？」賈英在後車廂中問道。
對講機的那一頭沒有回應，讓陳鈺臉色有點難看，不過不妨礙他的抉擇：「隨機應變。」
「嘚！嘚！嘚！」
「吼！」
突兀的響聲穿過了樹枝們重重呼嘯聲，彷彿在和一盞盞熄滅的路燈開始了心跳競速。
「風采開槍了！有東西追他！」陳鈺毫不猶豫地打着了汽車。
槍響聲在未知的野獸嘶鳴聲中斷斷續續，但是卻越發的明顯。
陳鈺橫身開啟副駕駛的車門，賈英則開了後車廂的小窗，持槍對準相距不到十米的路邊森林。
「吼！！！！」
在一聲衝天的怒吼聲中，張風采大步越跑出森林，飛上了副駕駛位置。
森林發了狂，破碎的草木聲轟隆如雷。
「快走！」
「你遇到了什麼！」
「根本看不清！是個大傢伙！」
「哄！」車子在油門的盡頭下，猛然飈出。
數米外飛沙走石，數十厘米粗的樹榦胡亂飛砸到馬路之上。
漫天落葉飛舞，昏黃的路燈不斷熄滅。
一個將近兩米高大的亞黃色肉盤從黑暗的森林中探出了頭。
它用沒有鼻子和眼睛的頭部左右「眺」了一下，立即感應到飛馳的汽車。
只有大嘴的頭部裂成八片肉瓣，露出裏面滿滿是一圈圈紅黃相間的腐敗尖牙。
「吼嚇……」
低沉的吼聲，隨之是迅速地衝刺。
這一下，藉著路燈的照射，夏曌看清了怪物不僅長著一張惡毒地大嘴，宛如巨大號蚯蚓般的黃肉色身軀黏糊糊的，下盤長著上百根黑色的手爪。
那些手爪上面像蜈蚣的腳，可末端又像人類那樣分出了五根手指。
怪物不斷爬來，速度竟然與汽車相差無幾。
賈英看到這樣窮追猛打，果斷打碎了後車門的窗戶，用手槍試圖給怪物造成些阻礙。
「嘚嘚嘚！！！」
快速打光了一個彈匣，但怪物除了被崩碎了幾塊尖牙和幾個小到可以忽略的小血洞，根本沒有其他損傷。
而它口中還有至少上千根流着唾液的發臭黃牙。
張風采更換了手槍彈夾，朝賈英喊道：「小口徑火藥彈對這傢伙沒用！試一下附魔子彈！」
「附魔子彈只帶了五十發，省著點用！」陳鈺補充喊道。
「我知道！」
賈英接過張風采遞來的子彈和專用手槍，瞄準怪物試射了一槍。
「砰！」
怪物又碎了一顆牙齒。
正當賈英試着如何給怪物造成最大傷害的時候，駕駛室中的陳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車子已經跑到了每小時一百一十多公里的速度，原來應該飛速流逝的窗外景色此時卻像是被減了速的視頻一樣，跟實際速感根本不同！
陳鈺驚異之下，來回確認了數次。
「風采跟你說件事！」
「那准沒好事！」緊盯着後視鏡的張風采聞言一愣。
「我們的車子好像被減速了！表上顯示我們跑到一百多公里，但根本跑不到這個數！」
「糙！」
張風采聽這話，也竄過來看了幾眼。
「難怪甩不開這玩意！」
兩人已經沒有心情思考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儀錶車速和實際車速不一樣，他們也沒有那個時間去猜測。
「準備接個硬戰吧。」張風采抽空說了個笑，「也不知道老陳你中用不中用了。」
「你個小崽子！老子的手槍槍法二十米內速射上靶率九十九！」
陳鈺踩死了油門，眼睛卻瞄向後視鏡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