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封鎖的世界
嘭！咵啦！
一聲悶響，再接着是一堆零散的物體在不斷垮塌。
從墜落物身上傳開的別樣氣味在這片幽暗腐臭的世界中格格不入。
周圍一片片寄生在濕滑石頭上的詭異青苔在發着綠瑩瑩的亮光，無數從綠光中長出的白色細絲在盡情隨風舞動。
一些倒霉的蒼蠅蚊蟲不小心飛過便被跳起的細絲捲住。
縱使它們極力掙扎，也敵不過細絲上的黏液，只能憋屈地抖動着翅膀被黏液消化成一灘灘液體融入到青苔的世界之中。
藍色的礦石、黃色的寶鑽、紅色的結晶……
無數異物散發出的熒光點亮了這片黑霧蓋頂的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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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曌你長大后想做什麼啊？】
【我不知道，但我想要成為姑姑那樣厲害的人！】
女人在笑。
【可姑姑是女人，夏曌是男孩子，你又怎麼成為姑姑呢】
【男孩子就不能變成女人嗎？】
一群女人在笑。
那個在眼前的高大的女人蹲了下來，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你還小啦，但一定要記住不管以後要做什麼，也要做自己，不用成為別人，你就是夏曌。】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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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陰影在潛行着，忽然，它感受到什麼。
咔咔咔。
尖銳的足尖翻動着地上散亂的屍骨和碎石。
原本還在捕捉蚊蟲的綠瑩青苔感受到危險，瞬間熄滅了綠光，所有細絲都縮回葉體中。
「咕咕……」
低沉的嘀咕在響着。
一隻長著烏鴉頭，無翼，長身披鱗的怪物正邁着它那四隻染著污血的鳥爪爬來。
鋒銳的爪尖在堅固的黑石上劃出道道白痕。
隨着距離的靠近，它越來越清楚那種誘人氣味的來源。
「咕咕咕……」
飢腸轆轆的它好久沒有進食了。
推翻了一堆礙事的骨頭，它終於在熒光中瞧到香味的主人。
一個新鮮的直立人！
「吖！」
顧不上審視是否有什麼陷阱，餓過頭的它直接衝去。
前端的鳥爪捉起這個香噴噴的直立人，那張久未開葷的鳥嘴張開露出裏面一顆顆尖銳的鋸齒牙。
飽食！
血肉的香與味已經在它的腦袋中不斷回放。
一口咬下去！
是那麼的美味與血腥啊！
只是……為什麼會這麼痛？
「唔！？」
眼前人那應該被自己被吞下的手臂居然撕拉出一條紅色的長條。
未等鳥獸再做反應，那個人扔掉了手上撕出來的噁心長舌，一拳打去。
啪！
原本嚇人的鳥喙被一拳打歪，正當驚駭的鳥獸想轉身逃走。
又是一拳砸下。
鳥獸那有鱗甲保護的腰身被直接打成兩截，鮮紅亂濺，染紅了周圍的礦石光源。
「嗚嗚嗚……」
趴到地上只剩半截身體還想逃跑的鳥獸在哀嚎求饒。
但它叫來的只有一隻黑色金屬靴子。
噗
那個人踩碎了鳥獸的頭顱，幻化的黑金靴子在藍色光柵之中消失，露出原本的黑色運動鞋。
他抬起頭仰望四周，露出被陰影遮蓋的面容。
熒光下，柳眉星眸，俏挺瑤鼻，黑髮黛青流削光。
遠看不識鏡中花，近來只嘆畫顏差。
一問佳人，方覺人間尚有女相男花。
如果陳鈺他們在這裏，恐怕也不會將這個動作果斷殘忍的人聯想成那個容易驚慌的夏曌。
但他確實就是從山坡上滾下來的夏曌，那個被張風采調戲為「漂亮妞」的夏曌。
那一串無法被林汝真取下的水晶手串此刻正在閃耀着藍色的輝光。
夏曌穿着一身爛衣短褲，在抬頭觀望了數十秒后，開始邁步前進。
而那一片片因為鳥獸襲來而收光斂絲的青苔再感受不到威脅后，再次發光散絲，不斷吸吮著鳥獸撒落的鮮紅。
同樣，那些被血染紅的礦石也在吸收濺到石上的那點點滴滴美味。
通過進食，這個區域的熒光更勝更亮了。
在這片未知空間中，黑暗是死亡陷阱，但光明又何嘗不是一種勾引美食上門的信號。
一路上，夏曌的眼神不像山坡上那個人，步伐也更加靈活輕巧。
期間不斷有怪異魔物跟着染在夏曌身上的血腥味襲來。
白尾劍角，吼聲如雷的豺獸成群結隊從岩石的陰影處躍起。
可還沒碰到夏曌就被橫在空中的透明蛛網擒住，一隻只哀吼著被一條條垂下的白色蛛絲打包捲起，隨後寂靜在黑霧之上。
而那布下蛛網的怪物，由此到終沒有露過面。
夏曌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然後繼續前進。
後有拳頭大小的百萬蟲群振翅而來，但在夏曌身上亮起一兩瞬的紅光之後，蟲群只留下數百甲殼屍骸便繼續向遠處飛走。
他半蹲看向地上的蟲屍。
青黃色的金屬質地甲殼下先是一簇簇白毛，然後才是四隻透明流彩的飛翅。
這蟲子鉗狀口器巨大，佔了小半個蟲身，怕是分金斷石也不在話下。
但更為詭異的是，蟲子流出的黑色血液在蠕動侵蝕著屍體附近的苔蘚還有自身的軀體。
夏曌等待了數分鐘，看着蟲子被自己的血液徹底融化成黑色液體中的一部分。
在蟲身完全融化的數秒后，黑色血液彷彿被煮沸了一樣，不斷冒泡，拱起成半圓水球。
啵！
半圓水球突然炸開，一隻和之前相比縮小了一倍的青黃甲蟲猛然飛出襲向夏曌。
不但是這一隻，所有被紅光殺掉的蟲子都是這樣。
環繞在夏曌身邊的數百個黑色半圓水球不斷破裂飛出詭異的蟲子。
可這位看客的目光從未有變化。
紅光閃過，地上再次一地蟲屍。
他繼續等待，這次蟲屍一樣被自己的血液融化，只是數量減少了一半。
待新一批蟲子破水球而出時，夏曌繼續殺。
如此重複。
當最後一隻蟲子孤單地出世時，便被一個虛幻畫出的藍光空間方體困住，隨後方體閃了數下，一起消失在這片空間之中。
此時，夏曌也迎來了另一隻怪物。
「嘶嘶嘶……」
陳厚的氣息揚起了片片灰埃。
六個金綠色的亮點在前方的昏暗熒光中忽明忽暗。
夏曌無視那股壓迫心臟的強大氣勢，一言不發地前進。
直到足夠近了，那些礦石熒光將二者都顯示在對方的視野之中。
三個蛇頭瞪着那銅盤大的金綠寶石眼瞳穿過黑暗，背上銅黃色的鱗片與暗金色的腹甲映着熒光，強勁的覆鱗四肢在石頭留下一個個印記，拖着悠長的兩條蛇尾風塵而來。
原來是一隻十多米高的三頭蛇蜥。
但與它那些殘暴的同類有着更不一樣感覺。
行走優雅，且不急不躁。
它的三個頭都在正吐著信子在觀察著這位不同尋常的異域客人。
「嘶嘶嘶……」
其中，左邊那個頭似乎耐不住性子，它吸了口氣，即將要噴吐些什麼。
中間的蛇頭它看到夏曌戴着的那串閃著亮光的水晶手串，出於冥冥之中的感受，更是讓它忌憚。
便是果斷咬住了左頭，嘶吼著終止了這種魯莽舉動。
左頭不敢違逆中間的命令，便是將一口綠氣咽回腹腔，發出低微委屈的聲音。
「嘶嘶嘶……」
在左右雙頭的警戒中，中間的蛇頭在訴說着些什麼。
來到這個地方后一直沉默不言的夏曌此刻平淡地望向三頭蛇蜥，說話了：「這是你們世界的事情，我只想找一條出路。」
「嘶，嘶嘶，嘶嘶……」
在蛇聲的請求和陳述中，夏曌逐漸明白到讓這身體回歸正常世界的關鍵點。
「把那個堵路的封印解決后，就可以打通與外界的通道，這就是你的猜測？」
「嘶嘶，嘶。」
得到不肯定的回復后，夏曌手腕上的水晶手串藍光更濃更耀眼。
他閉眼思索片刻，最後答道：「這個交易我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