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想要什麼

高天也毫不示弱，搶先一步攔住他：「安警官這是要動武嗎？」

「高天，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安好肯定不可能和高天有肢體上的衝突，別說安好本身就是警察，做不來這些有違社會治安的事，就沖着高天是葉宋的人，就算高天再過分，安好也不可能對他做什麼：「算我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和葉宋的事，至少，讓我當面和他說清楚，真的，我……」

「安警官。」高天很嚴肅地制止他的話：「你別說了，我只聽我們老大的，我只知道，如果讓你進去，我們老大會不高興，現在他身體虛弱，我不可能再惹他生氣。」

「高天，我只問你一句，這幾天，你真的確定你能很好地照顧他嗎？你沒有照顧人的經驗，而葉宋的身體，需要人精心照料……」

「安警官，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我照顧得挺好的，再說了，實在不行，還有護工呢。」高天沒有要讓步的意思，他覺得，換了誰，也接受不了這種事，對高天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老大的命，可安好做了什麼？

這幸虧是老大命硬，如果有個差池萬一的，兄弟們以後還怎麼混？

所以，對安好，從一開始的敬畏，到現在的毫不留情，高天覺得自己的轉變，是理所應當的——以前，安好作為葉宋的愛人，高天理應尊敬他，可現在呢？是安好間接地差點害死了葉宋，高天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安好很清楚高天在氣什麼，對於這件事，安好沒什麼好說的，事情都生了，說什麼都沒用。

還是楚翰的話比較實用，過不去的坎，那就不要去想了，重要的，是以後的日子——他們以後的路，還有很長，他對葉宋的心，在未來的日子裏，希望能讓他們知道，並且理解。

但說真的，安好此刻所有的堅強和忍耐，都是強迫自己裝出來的，在葉宋說要分手的那一瞬，他就感覺自己的天要塌了——可以說，從小到大，安好都沒有這麼慌亂不知所措過。如今，他覺得自己心裏那根緊緊繃着的弦馬上就要斷了，再不讓他見到葉宋，照顧葉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下去。

和葉宋分開的這幾天，什麼感覺呢？四個字——生不如死！

安好知道自己對葉宋的愛，可也絕沒有想到，葉宋對自己的影響，竟然如此驚人。

向來，對於很多事，安好都有隨遇而安的淡然，可現在，他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高天不讓他見葉宋，一開始，他因為自責和愧疚，心底默默承受着痛苦，葉宋說不見，他就乖乖在外面等著。

可聽了楚翰的話，他才覺得，很多事情，如果他不爭取，有可能，真的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所以，說服高天，成了安好現在的要工作：「高天，就算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我來做護工，我照顧他……」

「安警官，怎麼我說話你不明白呢？」高天心裏何嘗不希望葉宋和安好好好的，可生了這樣的事，高天也接受不了安好的態度：「不是你照顧得好，就能讓你照顧，而是老大不想看見你，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安好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挫敗過，為了自己愛的男人，在另外一個人面前如此低聲下氣：「高天，我保證什麼都不說，我只照顧他，他不願意看見我，我照顧完了，我就躲一邊兒去，他需要我的時候，我才過去，你看這樣行嗎？」

「肯定不行！」高天伸手推他：「安警官，你別讓我為難，行嗎？你別求我了，我求你還不行嗎？」

安好嘆氣：「高天，我沒法跟你說我現在的心情，我只能告訴你，沒有葉宋，我沒法活下去。這樣，我也不為難你，你進去問葉宋，要不要我照顧……」

「不用問！」高天斬釘截鐵地回答：「老大早就說了，不見你，你以為他開玩笑呢？」

「如果要我照顧，我誓，我不會多說一句話。如果不要，那麼，從現在開始，我不吃不喝就在外面等……。」

「安警官你！」高天真是沒轍了，其實，高天也知道，這幾天，安好真是沒怎麼吃東西，手上還有傷，吃飯的時候，也是凌皓北逼着他，他才勉強吃點。

現在，他又說不吃不喝，那麼，他是肯定說到做到的。

高天為難了，半晌，才嘆口氣：「我去問問老大。」

「謝謝你。」安好的感謝，無比真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高天嘟囔著，轉身進了房間。

葉宋傷得最重的地方，是臟器出血破裂，同時，身上也有多處骨折，即便是在床上躺着看書，他也只能勉強活動幾根手指來翻書頁，根本做不了其他的動作。

「老大……」高天心疼葉宋，看着葉宋難過他心裏也不好受，之前他不了解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所以，有些話，他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才能不讓葉宋受傷。

「他說什麼了？」葉宋的目光，沒有離開書頁，聲音也清冷的沒有一絲波瀾。

「他，他要來照顧你，還說……」高天的話，吞吞吐吐。

「還說什麼？」葉宋又問。

「他還說，如果不讓他照顧，他就，他就不吃不喝，一直等在外面。」高天閉了眼，一口氣把話說完了，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葉宋本來想去翻書頁的，手指頓在半空，睫毛微微顫抖，雙唇動了動，然後抿在一起，緩緩勾起一個弧度，冷冷開口：「是嗎？」

「老大，安警官這幾天一直沒有好好吃飯，晚上也沒休息，一直守在外面。我不是替他說話，我只是覺得，就是鐵打的人，這樣熬也受不了。要不，咱換家醫院吧。之前莫總也交代下來，說是不行，就讓您出國治療。出國的話，安警官不知道咱去什麼地方，總不會再跟着了……」

「我考慮一下。」不等高天說完，葉宋就開口了。

高天點頭：「是，那老大，我去買吃的。」

「去吧。」葉宋點頭，目光不曾離開書本：「你讓他進來吧。」

高天一愣：「老大？」

「沒事。」葉宋這才抬眸看過來：「你出去吧。」

高天自然不會忤逆他的意思，應了一聲，出去了。

他剛打開門，一抬眼看過去，就和安好滿懷期待的目光相遇了。

這一瞬，高天覺得，真是造化弄人，兩個人明明相愛，卻非得生這樣的事，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呢？

「老大讓你進去。」他說。

安好一句話不說，迫不及待地就過來了。

「安警官，不管老大說什麼，我希望你能順着他的意思。老大——很不容易……」高天說了這麼一句。

安好停了腳步，點頭：「你放心，我知道。」

安好能看出來，高天是真的關心葉宋，他又不何嘗心疼葉宋？

葉宋受傷，他恨不得那些疼痛都是在自己身上，葉宋承受的那些，他希望哪怕千百倍地讓他承受，他也不捨得讓葉宋遭遇那些痛苦。

可事實上，這種事情，根本沒有人能改變。

安好進了病房，輕輕把房門關了，痴痴看着病床上的人，半晌，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曾經那麼親密的兩個人，如今，卻相對無言。

並不是沒有話可說，而是，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而且，安好怕的是，說多錯多，葉宋不表態，他根本就不敢說什麼。

他隱隱能感覺到，以前的時候，葉宋對他的態度，似乎就是這種，不管什麼事，都看他的臉色說話，撒嬌的時候是有，可一旦他板起臉，葉宋絕對乖乖聽話。

但現在，他體會到了葉宋當時的感覺——惶恐不安，患得患失，就怕葉宋會說出什麼絕情的話來。

也是這個時候，安好才明白，那個時候的葉宋，不安全感到底有多強烈，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問他那個關於落水選擇的問題。

「我……」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貪婪地盯着葉宋的臉，想把這張臉的每一個表情都印記在腦海里，不過兩三天沒抱他，卻覺得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想擁抱他的感覺那麼強烈，以至於讓他的胸膛都隱隱作痛起來。

「安警官。」葉宋清冷地開口，並沒有抬頭：「到底，你想讓我把話說到什麼程度？非得撕破臉嗎？」

「葉宋，我……」安好沒辦法控制內心的焦急，葉宋的態度，就好像一把刀插在他心上，又痛又急：「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葉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不管以前生了什麼，我知道是我錯了，可是，我愛你，我……我知道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會很可笑，但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

「沒有必要。」葉宋費力地合上書本，抬眸看過來，眼底一片冷清：「安警官，我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真的沒必要這樣。愛情這個東西，我以前，很憧憬，也很珍惜，可現在，我覺得，愛情——他媽的什麼都不是！」

「葉宋，你別……」安好靠近幾步，卻在葉宋冰冷的目光下止步，不敢再往前：「別這麼想，好嗎？從今以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做。」葉宋看着他，眸色深沉，掩去了太多的情愫：「或許，當初的我，就不該不自量力，去喜歡你，去追你，現在，我知道了，咱倆，真的不合適。我想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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