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不可能，發佈會

黎耀明的到來，讓整個醫院都沸騰了，本來主刀的醫生，成了陪襯，那些打下手的實習醫生，這會兒全部都在邊上看着——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啊，花錢也買不到的黎耀明親自操刀啊，這學了，得長多少本事？

黎耀明的動作很漂亮，關鍵的，太快了——做手術，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准狠，手指不能有半點差錯，看準了地方就得下手，切割，縫合，打結，該在什麼地方止血，什麼地方壞死了不能要，打眼看過去，那雙帶着手套的手直接就行動。

不管怎麼說，黎耀明做的工作，就是從閻王手裏搶人，和死神賽跑，他贏了，這世上就多一條人命——從他開始自己親自上台動手術開始，就沒輸過。

小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對每一個病人，只要躺在了手術台上，黎耀明都一視同仁，不會特別優待誰。

但他比凌皓北年長了幾歲，幾乎是看着凌皓北長大的，對凌皓北的感情，自然不同，既然是凌皓北如此看重的人，他也就多費了點心，力求把手術做的極致完美，沒有瑕疵。

但他沒想到，當他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凌皓北的人。

婉拒了院長的邀約，他在助手的陪同下，在眾人敬慕的目光里，離開了醫院，上了車，他給凌皓北打了電話：「你在哪裏？」

「手術怎麼樣？成功嗎？」凌皓北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挺成功的。你怎麼了？」黎耀明半躺在車後座上，伸直長腿，疲憊地閉了眼睛：「怎麼沒看見你？」

「黎叔，謝謝你。」凌皓北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那顆心這才慢慢從喉嚨里滑到胸口：「改天請你吃飯，你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掛了。」

摸摸嘴角的淤痕，他苦笑一聲，從消防通道里大步走了出來——他這個模樣如果讓黎耀明看見了，他怎麼解釋？要是傳到老頭子耳朵里，就更糟糕了。

安好那拳頭，真不是吃素的，一拳下來，他半邊臉都腫了。

看着處於暴怒邊緣的安好，凌皓北只能選擇躲起來——沒辦法，小青這件事，的確是他讓小青出來才有了這樣的事。這一拳，他該打。

其實安好打他，一方面是心裏又急又氣，驚慌失措，擔心小青，再一個，凌皓北就那麼把明堯沒死的事告訴了楚翰，讓他怎麼面對明堯？

凌皓北過來的時候，被告知，小青已經轉到了重症監護室了，要觀察十二個小時才能出來。

凌皓北也不敢離近了，就遠遠地看着，看着安好和葉宋。

他也看出來了，葉宋也嚇壞了，根本就不敢和安好說話。

這件事，說起來，他和葉宋都有錯，但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葉宋的仇家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而小青，那麼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只要一想想當時的情景，凌皓北就覺得自己一顆心快不能跳了——那麼弱小的身軀，怎麼就有那麼驚人的勇氣？他不怕嗎？

怕冷，怕痛，甚至怕黑的那個孩子，竟然不顧生命的危險，去救另外一個人。

不得不說，這件事，讓凌皓北震驚心痛的同時，也重新認識了小青——那個怯懦膽小的身軀裏面，到底藏着一個什麼樣的小青？小青身上，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止他這樣想，安好和葉宋也都有震驚和意外。

他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那個孩子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推開了葉宋，把自己送到了刀尖上。

還真讓凌皓北說對了，葉宋根本就是不敢和安好說話了，見安好打了凌皓北，他真是擔心安好會不會連他也一起打了。

提心弔膽地站了半天，他覺得，要不然，安好還是打他一頓算了，老這樣擔心，比挨打的滋味還難受。

安好其實就是心裏沒底——打葉宋？他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怎麼可能捨得？

等得知小青手術很成功，轉入監護室觀察，他才鬆了一口氣，對葉宋開口：「到底是什麼人要對付你？」

一提這個，葉宋顰眉：「我知道，我會處理的。安安，對不起……」

「傻瓜。」安好伸手撫了撫他的臉：「我也不敢讓你自己回家了，這樣吧，我把你送到我單位的休息室，你在那裏休息一晚上。等明天一早，我再去接你。小青這裏，有我守着就行了，你身體剛好，不能勞累。」

葉宋本來是不答應的，小青本來就是因為他才出事的，他肯定不能不管，但想了想，他答應了——離開安好，他正好有機會去把這件事查清楚。

如凌皓北所說，讓他查出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那些人！

「你過來！」遠遠的，安好沖着凌皓北招手。

凌皓北趕緊過來了，也不說什麼，就那麼站着，抿著唇看安好——對於安好趕他走打他的事，他不介意，畢竟，他應該為這件事付出代價，但是讓他放棄小青，那是不可能的。

「你現在要是不回去，就在這裏守一會兒，我去把葉宋送回去。」安好開口。

凌皓北點點頭。

「有事打我電話，我很快就回來。」說完，安好拉着葉宋就往外走。

「等等！」凌皓北叫住他，把自己的車鑰匙扔過來：「開車去吧，方便。」

上了車，安好不說話，葉宋也不說話。

一直到了安好的單位，安好和同事交代了幾句，讓葉宋在自己平時的休息室躺下了，這才準備離開。

「安安。」葉宋叫了一聲。

安好在床邊蹲下身子，微微笑了笑：「什麼都別想，我不怪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就沒事了。」

「安安，對不起……」

「又說這種話。」安好無奈地嘆口氣：「小青沒事，我們都該放心。現在說什麼後悔的話都沒用了，以後記住這個教訓就好了——葉宋，我們雖然在一起了，但是，你的喜好和自己選擇的工作，我不會幹涉你，因為那是你的興趣。再說，我也明白，你現在是騎虎難下，就算是想退，也退不出來了。但是，我想對你說，做你們這一行的，有時候，就要講究心狠手辣，不能給對方留下一丁點的希望。」

「安安，我懂。」葉宋點點頭，一直懸著的心還是不能放下來，安好的態度太過於平靜——還不如打他罵他一頓呢。

「行了。」安好俯身，在他額頭親了一下：「那我回去了。」

「安安。」葉宋扯住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像只小狗不捨得主人離開：「如果，如果出事的是我，你會這麼緊張嗎？」

「說什麼呢！」安好立即沉了臉：「不準說這種話！」

「可是，我情願受傷的是我。小青是你弟弟，他受傷了，你該多心疼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擅自出門，都是我害了小青……」

「傻瓜！」安好無奈，只得又蹲下身子，伸手把他擁入懷裏：「說你傻，你還真傻了？你上次受傷，就把我嚇得半死，要是你再有什麼事，我這條老命也就交代了。小青是我弟弟，他受傷了，我心疼。你受傷了，我就不心疼了嗎？你們都是一樣的，在我心裏，都一樣的重要。一個親人，一個愛人，葉宋，你和小青，就是我的所有。」

葉宋心裏酸溜溜的，誰不希望自己的愛人心裏只有自己一個？誰不希望自己是愛人心裏的唯一？可安好的話，他又沒法辯駁。

見他不說話，安好也當他在自責，只能又安慰他：「別想那麼多了，好不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現在，小青沒事，我才敢說——小青這樣做，我很欣慰，這孩子，比我們想像的要勇敢，是一個小小男子漢了，你說呢？」

聽安好誇別人，葉宋心裏也不舒服，他只能把腦袋在安好懷裏使勁兒蹭蹭，並不發表什麼言論。

安好笑笑：「拿出點混黑道的氣魄來！這麼點小事就嚇到你了？」

葉宋搖頭，有句話一直在心裏，沒有說出來——安安，沒有什麼事能嚇到我，除了和你有關的。

又安慰了半天，安好這才準備離開，誰知道，懷裏那個一直安靜的大男孩突然發難，一把把安好扯到了床上，兩個人的身軀上下交疊著吻在了一起。

安好肯定是沒這個心思的，但葉宋的舌頭勾過來的時候，他也忍不住開始回應，反客為主，壓着身下的人，加深了這個吻。

之前因為葉宋受傷，安好差不多有二十多天沒碰葉宋，前天倒是吃了個飽，但這個年紀的男人，欲*望強得叫人咋舌，這會兒想起葉宋的**滋味，安好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但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欲，畢竟，這裏也不適合兩個人歡愛，什麼東西都沒有，門外，同事的腳步聲還不時響起來。

安好依依不捨地把吻落在葉宋眉間，壓抑著呼吸開口：「怎麼辦？你上輩子，說不定就是個狐狸精，我被你迷住了——有句話，我說了，你不準得意。」

葉宋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數把這個男人迷死，讓他一輩子都不捨得離開自己：「你說，我不得意。」

「小青沒事，我才敢說——幸好，傷的人，不是你。」他的吻，一點點地落下來，滿臉的寵溺和無奈：「讓我有這樣的想法，你說，你是不是狐狸精？」

葉宋聽了這話，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安安，你，你是說真的？」

「你們兩個，我都不希望有人受傷，真說起來，我希望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意看着你們兩個難受。」安好最後吻了吻他的唇，小心地從他身上起來：「我該去醫院了，你休息吧。我讓同事給你帶份晚飯上來，你吃了就睡吧。」

葉宋跟着他站起來，抱着他的腰站着，身下往前頂了頂：「安安，你就這樣出去？」

安好舒服地悶哼一聲，伸手就輕輕打了一下他的屁股：「還不是你害的！我不打你，也不罵你，但這件事，你的確有錯——等這事兒完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葉宋伸手摸上去：「我幫你？」

安好趕緊把他推開，再這樣下去，他肯定走不了了，葉宋用手或者用嘴，都能讓他舒服得欲仙欲死的，當然了，他最中意的，還是……「別鬧了，等這事兒完了的，有你受的！」

安好摸摸他的頭：「我走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葉宋聽了安好剛剛那句話，心裏才算有了底，美滋滋地招手，跟他道別。

但安好剛一離開，他臉色立即變了，拿出手機就撥通了高天的電話。

等安好到了醫院的時候，凌皓北也在接電話，看見安好，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怎麼的，電話一下子就掛了。

安好面色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凌皓北雙手抄在褲兜里，欲言又止。

「你走吧。」安好在監護室門外的長椅上坐了，伸直雙腿，疲憊地閉了眸子。

「安好，我們認真地談談。」凌皓北挨着他坐下：「關於小青……」

「這個話題，沒什麼好談的。」安好閉着眸子不動：「皓北，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你和小青，不可能的，你別費這個心了。」

「安好，你要怎麼才相信，我對小青，是認真的。他是我第一個真正……」

「那以前，你是怎麼對我說的？類似的話，你對我沒說過？」安好反駁他。

凌皓北一時啞口無言，這會兒真是恨不得撕了自己這張嘴——的確，以前跟安好在一起開玩笑，為了哄安好上床，什麼話都說過，可那個時候，真的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安好，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我對小青的感情，反正，和對你不一樣。這麼說吧，咱倆之前，說起來，也不過是君子之交，我累了，就來你這裏談心，聊天，放鬆，十天半個月來那麼一次，對吧？可小青呢，一天不見，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以前常聽人家說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話，覺得那純粹就是扯淡，可現在我知道了，真是有這種感覺的。」

「我知道了。」安好淡淡地回答：「就算你的感情是真的，可你們，也不可能。皓北，小青是不是彎的都不知道，我希望他是喜歡女人的，我不希望他走這條路。」

「他根本就是彎的！他……」凌皓北一急，差點就把小青喜歡安好的事說出來了，可他轉念一想，要是安好知道了小青喜歡的是他，根本不是自己，那自己豈不是更沒戲了：「反正，小青不會喜歡女人的。」

「你怎麼知道？」安好反問：「小青在那種地方呆過，他從心底排斥男人。等他大一點，接觸的女性多了，他會發現，他還是喜歡女人的。」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凌皓北急得不行，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你不信拉倒！反正他就是個同性戀！」

「閉嘴！」安好睜眼瞪他：「你自己是，就恨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打誰的主意我都不管，可是小青，你不能碰！」

「你根本就是死腦筋！」凌皓北怒了：「我哪裏配不上他嗎？都跟你說我是真心的了！要不要我發誓？這輩子，我要是負了小青，就讓我……」

「別說了！」安好打斷他的話：「不是誰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皓北，我知道你的實力和能力，也知道你說的你想得到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這種話也是事實，但作為朋友，你就聽我一句勸，小青，你放過他吧。他受了很多苦，我想讓他平平淡淡地過完下半輩子——別說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凌皓北氣得扭了頭：「我不走！不說拉倒！等小青成年了，你還管得到他嗎？」

安好也不說話，嘆口氣，開始閉目養神。

凌皓北的手機突然又響起來，凌皓北趕緊掛斷了。

安好睜眼看了他一眼。

凌皓北剛想說什麼，手機又響了。

「是楚翰吧？」安好問。

凌皓北點頭——煩死他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電話都快被他打爆了。

「拿給我。」安好伸手過去，該來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凌皓北一聽，趕緊把手裏的燙手山芋遞給他。

「楚翰。」安好輕輕地叫了一聲。

「凌……」楚翰的話語堵在了喉嚨里，不確定地叫了一聲：「安好？是安好嗎？」

安好聽出了他聲音里的激動和興奮，連忙回答：「你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

「不行，我，我要見你，你在哪裏？」楚翰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說話都不太連貫。

接到凌皓北那個電話，楚翰最先是呆了，大腦里一片空白，之後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抓頭髮，扯衣服，完全就是無意識的動作，跟本不知道該做什麼，等他清醒過來，再打安好的電話，對方卻關機了，之後，他才打了凌皓北的電話，誰知道，凌皓北這次卻什麼都不說了。

終於聯繫到安好，再聯繫之前安好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不激動才怪：「快點！你在哪裏！在哪裏啊！」

安好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什麼都瞞不了了，說不定楚翰一激動，直接去國外找明堯，到時候，更不好控制，還不如先和楚翰把事情說清楚，具體以後再怎麼做，另行安排。

「我在醫院，你過來吧。」報了地址和所在的方位，安好掛了電話。

「其實，我覺得，這件事，不應該瞞着楚翰。」凌皓北開口：「我們應該設身處地為他想想，如果是換了我們，發生這樣的事，你不覺得，這很殘忍嗎？」

「這是他們的事，我們無權干涉。」安好冷冷回答：「你只為他想，那他以前對明堯做的那些，明堯就活該承受嗎？」

「可現在，楚翰他變了，他後悔了，我們不應該給他這個機會嗎？」

「給不給他機會，應該是明堯說了算，我們作為局外人，是沒有資格替他們做主的。」安好擺手：「算了，不說這些，已經告訴他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明堯那邊，我去跟他解釋。」凌皓北開口。

「我跟他說吧。」安好嘆口氣：「我慢慢跟他解釋。」

「話是我說出去的，我跟他說。」凌皓北堅持。

「他們兩個的事，我比你清楚，明堯這邊，還是我來說比較好，萬一你說錯了什麼話，我怕明堯的情緒還是不穩定。」安好捏了捏眉心：「你別管了。」

「行，你先跟他解釋，我再給他道歉。」凌皓北也知道自己有時候確實挺衝動的，而相對來說，安好就比較沉穩——他就奇怪了，為什麼在商場上，面對別人的時候，他就跟主導一切的神一樣，可自從碰到安好，遇到小青，這一切，就變了？

安好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坐了沒一會兒，楚翰就來了，老遠就聽到他奔跑的腳步聲，安好抬眸看過去，就看見楚翰穿着家居服跑了過來。

楚翰的頭髮比以前長了不少，此時又不修邊幅，估計沒幾個人能認出來他就是紅得發紫的天王巨星。

安好趕緊起身，對着凌皓北囑咐了一句，就大步朝楚翰走過去：「我們找個地方談。」

兩個人直接走了消防通道，在沒有人的樓梯上坐了下來。

楚翰的情緒還是很緊張，呼吸急促，不知道怎麼開口。

安好看了他一眼，說道：「楚翰，這件事，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楚翰猛地一把抓住了安好的手臂：「你只要告訴我，他還活着，對不對？」

安好點點頭：「是，他是自盡了，但是，被搶救過來了。」

「這麼說，他真的還活着？」楚翰手上的力道慢慢變小了，說話的聲音不大，似乎在喃喃自語。

「楚翰，你聽我說，明堯雖然沒死，但是，他現在，並不想見你……」說起來，安好也不知道怎麼跟楚翰解釋，難道讓他說明堯死過一次之後，大徹大悟了？

「我知道，我知道……」楚翰搖頭，又點頭，臉上的神情很奇怪，有驚有喜又有茫然和無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你打算怎麼做？」安好看見他這個模樣，確實意外——以楚翰的性子，不是應該驚喜若狂，然後趕着去國外找人嗎？

「怎麼做？」楚翰努力壓抑著心底的狂喜，想想以往自己對明堯所做的一切，懊惱和悔恨也都夾雜在一起，讓他的心情萬般複雜：「我想做一件一直都很想做，卻一直沒來得及做的事。其他的，我還沒想好。」

「楚翰，別再傷害他了。」安好只能這樣說：「他現在的生活，很寧靜，你……」

「放心，我不會了。」楚翰搖頭，臉上的表情，很堅定：「以前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再也不會了。」

楚翰說完這話，一下子站起來：「安好，我還有事，先走了！」

安好看他這個樣子，有點不放心：「楚翰，你，你沒事吧？」

「沒事。」楚翰回頭看他，臉上帶着笑意：「安好，我很高興，真的，這輩子，我從來都沒這麼高興過。」

「可是……。」可是，你的表情，不像是高興那麼簡單。

「我走了。」楚翰從樓梯上往下走，這次，再沒回頭。

等安好從樓梯里出來，就看見凌皓北在監護室門口走來走去的。

他嘆口氣，走過來：「皓北，你回去吧。你的事情肯定很多，等小青醒了，你再來看他。」

凌皓北一聽這話，一屁股就坐下了：「我不走。」

安好顰眉，卻也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都沒吃晚飯，也都沒覺得餓，一晚上，不時看見護士出出進進，他倆誰也沒搭理誰。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安好問了護士，說小青一切都好，安好這才準備去接葉宋。

他先給葉宋打了個電話，葉宋讓他趕緊過來。

安好只以為葉宋讓他過去接他，誰知道，到了局裏，葉宋卻直接拉着他去開電腦，一打開新聞頁面，就看見楚翰的一張特大特寫。

新聞的標題是——天王巨星高調出櫃，明星與老總，到底是真愛，還是另外一種名義的潛規則？

上面有楚翰發佈招待會的視頻，安好心跳得砰砰響，打開，就看見楚翰還是昨天那個樣子，坐在主位上，只不過換了一身隨意的休閑裝，照舊是那個不修邊幅的模樣，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的，整個人看上去黯然無神，卻又莫名地多了一份憂鬱的高貴氣質。

「今天，我坐在這裏，是想告訴大家一個一直都該讓大家知道的消息。」

這是楚翰的開場白。

安好嘆了一口氣，接下來楚翰要說什麼，他猜也能猜到了。

這件事，甚至比明堯離世，比楚翰自盡更加勁爆。

娛樂圈，在外人看來，是光鮮亮麗，有着至高無上的榮耀和光環，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娛樂圈裏，也有最骯髒不堪的交易和最卑鄙不公的規則。

每天層出不窮的新聞和緋聞，讓他們年復一年地出現在屏幕和報紙網絡上，他們的私生活，被狗仔娛記大力挖掘，以滿足廣大普通百姓的好奇心。

迄今為止，就海城來說，有人做過一個詳細的調查——在海城，男性同性戀所佔的比例，超過了百分之一。

也就是說，一百個男人裏面，就有一個男人是GAY。

藝人明星裏面沒有嗎？

錯！

據說，娛樂圈裏的GAY比例，比普通人高了不止一倍。

可迄今為止，就沒有一個男藝人敢站出來說，我是同性戀，我喜歡男人。

整個海城，除了眾所周知的莫天問從來不避諱自己的性向，其他的一些有知名度的，基本都是讓狗仔給挖出來的。

楚翰這個發佈會一出來，整個娛樂圈都沸騰了，一瞬間網絡點擊率過了千萬，迅速打敗其他所有的新聞，成為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最新話題。

「他……」安好皺眉：「他傻了？」

「他沒傻，要說我，我也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咱倆的關係。」葉宋擁着他，輕聲開口。

「可是，他的身份……」

安好的擔憂不無道理，劉薇都快急瘋了——雖然劉薇不反對楚翰和明堯的感情，但這件事，楚翰完全沒透露一點給她，本來說好一周之後開的發佈會，也因為楚翰私自聯繫了各大電台報紙的記者，而提前舉行了。

劉薇萬萬沒想到，在這樣一個節骨眼上，在明堯都已經離開了的時候，楚翰會公開他們的關係。

楚翰是這樣說的，他和明堯在一起，已經十年，是以戀人的關係，同居。

同時，他也告知了媒體，之前自己自殺的原因，是因為沒有了明堯，他一個人根本活不下去。

有人問到之前他和胡亞菲的婚禮，是不是導致明堯自盡的原因，而他既然聲稱和明堯是愛人，而且還在同居，又為什麼會有和胡亞菲的訂婚。

楚翰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媒體，只簡單說自己和明堯有了矛盾，一怒之下，做了那種事，誰知道……

又有記者犀利提問，說現在明堯不在了，楚翰做這種事還有什麼意義，又問他的自儘是不是只是炒作，問他是不是快有新電影上市。

而這時候，楚翰又扔了一顆炸彈出來。

他說，他知道有人會這樣質疑，所以他決定退出娛樂圈。

他用他自己的話，證明了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炒作，更不是心血來潮。

「我只是覺得，他在的時候，我和他，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將這份愛情讓大家知道，可現在，我才明白，愛一個人，就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看法。我愛他，雖然明白得晚了，但是，我想以這樣的方式，給我們的過去，暫時畫上一個休止符。過去的一切，即便我再懊悔，也不可能再改變什麼。最後，我想說六個字——一切，從頭開始。」

視頻到此結束，安好看着楚翰說完這句話之後離開的背影，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他這樣做，並不會改變什麼。」安好似乎在喃喃自語。

「他並不想改變什麼，他只是在做他自己想做的。」葉宋從楚翰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經他也有過的那種期待：「安安，我理解他。」

「可是，明堯那裏……」安好擔心的，是明堯知道了這一切，會有什麼反應。

活着的時候，他獲得了很多好評，業內人士，甚至是普通老百姓，都很喜歡他。

誰知道，他離開之後，卻被楚翰以這樣的方式坦白了他的性向，而且，兩個人的尷尬關係，還讓他有了「潛規則男藝員」的嫌疑。

－－－－－－題外話－－－－－－

汗，還沒寫完呢，看你們催，就先更了。耐你們，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