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心結(二)

006 心結(二)

司慕涵究竟是何等心情,司水延不知道,但是她卻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高興,來回打量了兩人半晌,咽了咽口水,「母親……」

而便在她開口這一刻,司慕涵忽然間起步,徑直從司予昀的身邊走過,仿若是沒看到這個人一般。

司予昀僵住了,一動不動。

很快,司慕涵便走遠了。

司水延挑了挑眉,雖然母親面無表情,可是她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竟然讀出了幾分慌張,母親不是不高見到這個女兒,估計是怕見到她了,收回了視線,走上前,「三姐你好,我叫司水延,也可以叫幕水延,或者水延,不過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延兒,當然,我父親除外,因為這個名字是他取的,司水延,司水延,對於他來說便是意味着母親和他的延續,估計他是想女兒想了好多年了,好在大哥心胸寬廣不與他計較,否則一定家宅不寧。」

司予昀除了眼睛有着睜大之外,沒有其他的反應。

「三姐不必懷疑,我的確是父親和母親的女兒。」司水延笑的人畜無害,「不是冒牌貨更不是鬼。」

司予昀愣怔地盯着眼前的人許久,最後,笑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是啊,你怎麼會死?怎麼會……」

「三姐不會到現在還想我死吧?」司水延挑眉道,「現在就算我死了恐怕皇位也輪不到……」

「帶我去見父君!」司予昀打斷了她的話。

司水延眨了眨眼睛,「如果三姐說的是蒙父親的話,小妹倒是可以帶你去,不過若是豫賢貴君,三姐恐怕要回京城去高陵裏面找。」

「帶我去見他!」司予昀一字一字地道。

司水延不買賬,「三姐你這般忽然出現連母親都反應不過來,我這般貿貿然地帶你去見蒙父親,若是嚇壞了他了那該怎麼辦?蒙父親如今已經年老了,而且多年前曾經犯過心悸,這些年連母親也不該惹他,便怕他出事,我怎麼敢就這樣領你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司予昀綳著臉一字一字地道。

司水延揚眉,「三姐,怎麼說你也想過要我的性命,如今便不能讓我報報仇?」

司予昀聞言倏然從懷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隨後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瘋了!」司水延猛然後退了一步,顯然是被她給驚著了。

司予昀抽出了匕首,血隨即湧出,可是她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直直地盯着司水延,「這樣夠了吧!」

司水延滿目的震驚,「瘋了!瘋了!」隨即逃出了汗巾捂住了她還在出血的傷口,「你是不是被關久了腦子壞掉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沒聽出來嗎?就算我要報仇也沒想要你的命!走!」

「帶我去見父君!」司予昀卻攥住了她的手腕道。

「你這個鬼樣子還想我帶你去?你是先你父親的日子過得太安穩了還是嫌他太長命了?」司水延沉下了臉,此時的她和司予昀倒有幾分相似,「走!先去醫館!」

「帶我……」

「你若是不停我保證你這一輩子都進不了慕家的大門!」司水延威脅道,「不要不信我的話,這十年來他們可只有我一個女兒,連在彭城的三哥也不敢惹毛了我!」

司予昀盯着她半晌,沒有再說什麼。

司水延扶着她到了附近的醫館,待大夫包紮完傷口之後,司予昀又攥著司水延的手喝令她帶她去見蒙斯醉。

司水延自然不懼,這些年她可是被一個皇帝喝罵過來的,早已經刀槍不入了,甩開了司予昀的手便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喝茶,「三姐,這麼多年了你的脾氣怎麼還沒改?」

司予昀目光冷冽。

「你不喜歡我?」司水延微笑道,「我可是一出生便銷聲匿跡了,可從未擋過你的路,再說了,我們怎麼說也是一個母親生的,也是血脈……」

廢話沒有說完,因為司予昀忽然起身跪在了她的面前。

「你若是想報仇隨時都可以,但是我求你帶我去見父君!」司予昀咬着牙道。

司水延收斂了笑意,「三姐,我說了彭城只有慕家三主夫蒙氏,而沒有你的父君!」

「帶我去見父親!」司予昀接着道。

司水延勾了勾嘴角,「孺子可教,不過三姐,你既然能找來彭城自然知道我們住在哪裏,既然如此為何要我帶?」

司予昀沒有回答。

司水延盯着她半晌,最後攤手道:「三姐,我們家現在不興動不動就跪的,母親不喜歡,蒙父親更是不喜歡。」隨後起身伸手欲將她扶起。

「我求你!」司予昀卻阻止了她,聲音嘶啞地道。

司水延道:「怎麼說也是姐妹一場,我自然會幫你。」

司予昀方才起身,「走!」

「三姐,我是說真的,你若是這樣去見蒙父親一定會嚇壞她的,至少先換身衣裳。」司水延無奈道。

司予昀看着她,「你不恨我?」

「我為何要恨你?」司水延眨了眨眼道。

司予昀的神情有些複雜,「若不是我,你現在便是……」

「三姐。」司水延打斷了她的話,「那個位子真的有那般大的吸引力嗎?」

「我不知道。」司予昀苦笑道。

司水延道:「我雖然沒有在那個地方生活過,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遺憾,我現在過得很不錯啊?有人疼有人愛,不愁吃不愁穿,沒有負擔,逍遙自在,除了母親太過記仇之外,一切都好。」

「記仇?」司予昀神色一顫。

「不就是當初大哥逼她給我換了一個月尿布嗎?她居然記恨至今,又不是我願意的,是大哥鬧她騙他我死了,她不怪大哥也不怪父親偏偏怪我,三姐,你說她是不是很野蠻?」

司予昀神色有些怪異,「母……母親為你換尿布?」

「是。」司水延眼睛亮堂堂的,「換了整整一個月,大哥氣壞了,便是她病著也不管,只要我拉了尿了便將我抱到他的面前,父親倒是心疼她,不過也沒阻止,我想他心裏一定偷着樂,母親那般多孩子,便是他的女兒我母親給換過尿布!」

「大皇兄為何好端端的想到這個法子?」司予昀並沒有轉移話題,繼續問道。

司水延笑道:「聽說是從二哥那裏聽說的,當年二哥的妻主給恩兒表哥換過尿布,大哥從二哥那裏聽說過這件事。」

司予昀笑了,只是卻帶着幾分愁苦,「是嗎?」

「反正父親就是這般說的。」司水延聳聳肩道,「所以母親如今也很不待見二哥的妻主,上回他們來,母親對她便沒有好臉色。」

司予昀沉默了下來。

司水延看了看她,「好了,我們先到客棧落腳,等我回去準備準備再來請三姐,不過如果三姐不想乾等著的話,也可以城東的慕家茶行找三哥。」

「我在客棧等。」司予昀答道。

司水延也沒有勉強,看了一眼外面候着的護衛,「那我先回去了。」

「六妹。」司予昀叫住了她。

司水延轉身,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三姐還有事?」

「謝謝。」司予昀正色道。

司水延笑了笑,「姐妹一場,謝什麼?三姐你安心等著吧,蒙父親一向心軟,他會見你的,至於母親,她就是那個樣子,也不必多想。」

司予昀點頭。

……

慕家

後院的花園中,慕家的四個男主子正在生火烤肉。

「如今已經入秋了,這般乾燥的天氣吃烤肉好嗎?」蜀羽之看着眼前動作嫻熟的三人,不禁問道。

闊別十年,有些事情他還真的無法適應。

「你放心,我已經讓人熬了去火生津的涼茶,等吃完了烤肉喝碗就沒事了。」水墨笑開口道。

雪暖汐翻了翻手中的烤肉,往烤肉上擦著調味料,「一次半次沒事的,我告訴你,這烤肉可比那地方精心烹制的膳食還要好吃,你吃過了一次之後一定上癮!」

「你們時常這般做?」蜀羽之微笑道。

「有時候吧。」蒙斯醉笑道,「不過以前都是阿涵動手,我們只負責吃。」

蜀羽之瞪了他一眼,「雪暖汐都沒心軟你便心軟了?」

「可都一個月了。」蒙斯醉無奈道,「她現在應該不會再作繭自縛吧?」

蜀羽之也幫腔,「是啊,都一個月了,若是繼續下去我擔心出事。」

水墨笑挑了挑眉,看向雪暖汐,「你呢?」

「再過一個月便入冬了,彭城的冬天雖然沒有京城冷,但是一個人睡着也是冷的。」雪暖汐一本正經地道。

水墨笑翻了翻白眼,「一大把年紀了說這話你也不害臊?」

「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雪暖汐挑眉反駁。

水墨笑瞪了他一眼,「就你冬天怕冷,我便不怕?」

「那來搶啊?搶贏了就是你的!」

「你以為我搶不來?」

「試試才知道!」

「你等著,今年的冬天我一定會讓人給你多送些銀炭去你院子的!」

兩個人說着說着便吵起來了。

蜀羽之有些擔憂地看向蒙斯醉。

蒙斯醉卻示意他不必管,想來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而在前方的長廊內,司慕涵雙手負背地看着前方的四人,她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四個男人,陪伴她走過這大半生風風雨雨的四個人,這一輩子,有他們的陪伴,也不算是白走一遭。

她想起了方才見到的人。

司慕涵沒想過她回來,這般多年來,她可以平靜面對任何尋來的人,可是卻無法平靜面對這個女兒。

執兒是她虧欠最深的女兒,而昀兒……

這個女兒,她心裏至今也無法理清楚對她究竟是什麼感覺。

她以為離開了皇宮,便沒有什麼事情讓她逃避,如今,她竟然逃避自己的女兒。

司慕涵靜靜地站了會兒,並沒有上前打破他們的和樂,而是轉身離開,不過才走出了兩步就被人給叫住了。

「你去哪裏?!」

司慕涵轉身,便見原本正吵的歡的兩人正盯着她,「沒去那裏。」

「不是想去迎春樓?」水墨笑狠狠道。

雪暖汐接話,「她還敢去?!」

「當然不敢。」司慕涵趕緊表態。

「那你怎麼見到我們就走了?」水墨笑又問道。

司慕涵忙上前,「看你們玩的這般開心便不敢過來,省的惹你們生氣。」

「既然知道我們生氣了那還做那事?」水墨笑咬着牙道。

司慕涵認真道:「我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真的?」雪暖汐繼續問。

司慕涵舉手發誓,「我發誓若是我說謊我便天打……」

「你嫌你命長啊你!」雪暖汐當即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止住了她的發誓。

司慕涵笑了,「不氣了?」

「氣,怎麼不氣?」雪暖汐繼續道,「不過有人說的也沒錯,將你氣壞了還誰給我暖床?」

「是給我暖床!」水墨笑反駁道。

「我就不信你爭的過我!」雪暖汐反擊。

「試試不就知道了!?」水墨笑咬牙切齒。

雪暖汐瞪着他,「誰怕誰!?」

兩人視線相交半晌,隨後同時轉向司慕涵。

司慕涵背脊有些發涼,「我……我幫你們烤肉!」說罷,便挽起袖子上手。

瀰漫着硝煙的兩人又轉移了爭奪的目標。

「要放多一點蜂蜜!」

「我要吃辣一點的!」

「先給我做!」

「我比你大,自然是給我先走!」

蒙斯醉看着圍着司慕涵的兩人,搖頭笑了,這樣的日子也該是歲月靜好吧?雖然有些不完美,但是人生哪有十全十美?

如此,也便好。

……

司水延回到了府中便知道家裏的長輩都在後院烤肉了,她便過去了,見到眾人樂樂的樣子,倒也沒有立刻提及司予昀的事情,當然,她一來,司慕涵警告的目標便來了。

水墨笑倒是知道司水延被放出佛堂的事情,如今見母女兩人眉目傳訊的,倒也沒有多想,而蒙斯醉更是沒有。

一家人倒是歡樂。

晚上,水墨笑和雪暖汐的爭奪開始了,司慕涵未免家庭矛盾,也為了今日見到司予昀的事情,先一步躲到了蒙斯醉的房中。

兩人倒也沒有來抓人。

夜,靜謐無聲。

「醉兒……」司慕涵看着坐在身邊低頭看書的男子,猶豫許久終究是開口。

蒙斯醉抬頭,見她臉色不對,卻也以為是因為水墨笑和雪暖汐之間的爭奪戰,「他們只是玩鬧罷了,你不必如此擔心。」

「醉兒。」司慕涵握住了他的手,「她來了。」

蒙斯醉一愣。

「昀兒,她來了。」司慕涵緩緩道。

蒙斯醉的神色僵住了,手中的書本摔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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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太狂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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