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變化

章節名：第三十三章變化

走在宏嚴見不到盡頭的抄手拱廊里，辛十娘笑問身邊的宮娥道，「這位姐姐看着面善，可我進宮次數有限卻喊不上名來，不知……」

「魏夫人客氣了，奴婢是瑞妃娘娘身邊的綠枝，魏夫人喊奴婢綠枝就可以了。」宮娥綠枝笑笑道。

辛十娘帶起她的手，笑看着她道，「好個精緻的妹妹，我比你虛長幾歲，要是綠枝妹妹不嫌棄，我就當個姐姐好了，這是姐姐給妹妹的見面禮，望妹妹收下。」說着，把自己腕上的一個翡翠蜀子就順着手推到她的手腕上。

「魏夫人這……」

辛十娘一笑，「這只是姐姐給你的見面禮，收下吧。」

「那綠枝就多謝姐姐了。」綠枝目光一閃，輕頷了首。

「妹妹是伺候瑞妃娘娘的，現下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嗎？」辛十娘似是沒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般，一邊朝前走一邊笑問道。

「姐姐放心，娘娘現下身子恢復地不錯。」綠枝見她問的是這個，心裏也是一松，道，「自從那天之後，皇上就加派了人手守在瑞祥宮外，現在守衛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而且給瑞妃娘娘送去的補湯與葯湯，也都是太醫院太醫把手過後才進去給娘娘的，不會再有給小人作祟的機會了。」

辛十娘輕笑，「我說剛剛在太醫院太醫怎麼少了大半呢，原來是被皇上調到瑞祥宮去了，不過娘娘身子能夠大好，我也就放心了。」

「是呢。」綠枝笑說道，「剛剛娘娘正在用羹膳，一聽說姐姐您進宮了，娘娘立刻就差了綠枝過來請姐姐過去一聚。」

「娘娘身子才剛開始恢復，我今日進宮本也不敢去打攪，倒是沒想到娘娘先喚我來了。」辛十娘笑了聲，有些遲疑地說，「也不知……」

「娘娘喊姐姐過來也沒什麼大事，姐姐無需擔心。」綠枝輕鬆笑道，「娘娘心善信佛，姐姐救了娘娘跟小公主，娘娘銘記在心，現在是娘娘身子尚未大好所以不能給姐姐賞賜，若是大好了，姐姐可就有喜了。」

辛十娘輕輕一笑，喜不喜的倒是另說，只要別叫她摻和進皇宮裏邊的這些事，其餘的都不成問題。

……

跟着綠枝走，走過一道道拱廊，見上了這皇宮裏邊的優雅實則卻暗含殺機的皇宮美景之後，辛十娘就到了瑞妃的瑞祥宮。

丫鬟進去稟告，很快就進來將辛十娘帶了進去。

「可是魏夫人來了？」裏面的瑞妃似是聽到腳步聲，就喊了聲。

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是比起前幾天那兇險的一晚，此時已經是好幾倍不止了。

「娘娘，正是臣婦。」說話間，丫鬟掀開氈帘子，辛十娘身子微屈就躲了進去。

殿房之中，瑞妃正躺在高貴鋪着柔軟錦被的羅漢床上，她看到辛十娘進來，雙目就是一喜，身子動了動似是要撐起身子。

辛十娘忙走過去微微扶住她，讓她躺好，道，「娘娘傷了元氣，這月子可得好好坐。」

「魏夫人，那天晚上多謝你了。」瑞妃躺好后就跟她笑道。

「娘娘無需客氣，食君之祿自然要忠君之事。」辛十娘一笑，「而且娘娘是個福厚之人，臣婦那天晚上也是碰巧了。」

瑞妃點了點頭，然後朝綠枝道，「喚奶娘將小公主抱上來讓魏夫人看看。」

綠枝應諾下去了，辛十娘轉臉與瑞妃笑道，「小公主是個健壯的，可是酷似極了皇上。」

「我那時候就聽見了。」瑞妃笑道，「小丫頭人小，那哭聲卻是震天了。」要不是起來后見着的是個女兒，她那時候都在想是不是龍子了。

「娘娘底子好，這一次雖說耗了些元氣，但只要養回來，以後再給皇上多生幾個龍子龍女也是不成問題的。」辛十娘把上她的脈，笑說道。

「我聽說你在外面開了間藥鋪？」瑞妃看着她道，「可是有賣一種養身藥丸，不知可有給我服用的？」

辛十娘見她對自己的事這麼了解，也沒多想，但是這藥丸的話她卻是萬萬不能從她藥鋪進給瑞妃的，因為她擔心在宮人將藥丸呈遞給瑞妃之前，若是出現什麼紕漏，到時候責任就是她的了。

「娘娘要是想服用這養身藥丸，我也可以將藥方子給太醫院，讓他們去……」

辛十娘話還沒說完，瑞妃就忙道，「我就想要你親手制的藥丸。」

她看出來辛十娘的猶豫，就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皇宮這裏陰謀詭計，難保你的藥丸呈給我之後會被她們動了手腳，所以我想讓你若是有空，可以親自送進來，或是讓你身邊信得過的人送進宮給我。」

自從被辛十娘從鬼門關救回來之後，瑞妃就從心底里信任辛十娘，就是這藥丸，她要也出自辛十娘之手才放心服用。

她這麼信任自己這一點是辛十娘始料未及的，但同時，辛十娘也感覺到很大的壓力。

她是真的不想跟皇宮的人接軌。

可是現眼下看來，她不答應也不行了，就與她笑道，「多謝娘娘如此信任臣婦，既然這樣，那臣婦回去后就開始給娘娘制。」

「好。」瑞妃這才展顏一笑，又道，「待會皇上那邊會給太醫院下道聖旨，你需要什麼藥材都可以去太醫院取，而且你葯制好了，我也不會叫你白乾活的。」

原來連永陵帝那邊都打過招呼了，看來今兒這樣子瑞妃喊她過來，真正的目的就是這藥丸的事了。

見不是要問她那天晚上的事，辛十娘心下稍稍一松，笑言道，「娘娘這話說的，能給娘娘製藥養身，這已經是臣婦的榮幸，要是再不知好歹還敢再收娘娘的好，那臣婦回去了，指不定被他如何教訓呢。」

瑞妃也知道她話中的他指的是魏世祥，笑問道，「聽皇上說，魏大人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在外面的屬下無不敢違抗他的，莫不是回到府上，他還會管你事？」

辛十娘淡淡一笑，並沒有作答。

見此，瑞妃就輕嘆了口氣，跟她說道，「我也是跟你才說這些話。我聽說你跟魏大人相處得不是很好？」

辛十娘頷首，「娘娘儘管放心，臣婦知道誰對臣婦好。」

「那你就聽我嘮叨幾句。」瑞妃見她如此懂禮不由得一笑，道，「咱女人一生之中，為的就是自己的夫自己的兒女，兒女是自己身上掉出來的肉，我們自然疼惜甘願為兒女做任何事只願換他們的安順，可終有一天，當年那屬於我們的兒女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到時候他們就該陪着他們的妻兒了。」

她嘆了口氣，看着辛十娘道，「可是丈夫呢，他在外為了府門拼搏，為生活在府門之中的你撐起了一片天，為你的兒女撐起了一片天，固然他有不是，可你也該想想他的難處，女人的這一生，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夠陪着自己到老，只有抓牢了丈夫的心，丈夫才會為了你，為了你的兒女而更加拼搏。」

「皇上看重魏大人，我相信皇上的眼光，我知道你心地純善所以我也看重你，可是我聽說的，卻是魏大人很寵府上一個小妾，而對你卻是置若罔聞？這如何使得？」

辛十娘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微微一怔的同時，也是不得不嘆氣一聲。

瑞妃跟她說的無非就是丈夫才是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的人，至於兒女，他們現在是以她為天，可將來呢？他們有了自己的家庭要照顧，對她這個娘自然而然就淡了。

這種道理辛十娘明白，可是她並非這裏土生土長的女人，在現代接受了十幾二十年的觀念，哪裏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過來的？

就如昨天晚上，她原是要接受他的，可是到最後，她卻做出了那種反應，這叫辛十娘發現，原來她還是介意他的。

不管她承不承認，說到底，他都是她兒女的爹，是她的男人，她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不管他有幾個女人都跟她沒關係，她也絕對不會介意，但是昨天晚上的事之後，她發現，她是介意他跟別的女人的，不僅是介意，是非常介意她的丈夫被別的女人染指！

但就算是她介意又如何，在這個男尊女卑以夫為天的古代，她如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她能夠跟整個大海對抗嗎？

就算是她拼得粉身碎骨，大海依舊是大海，該如何還如何。

所以辛十娘要求不了，也無法要求魏世祥只能有她一個女人，這樣的話辛十娘寧願與他永遠相敬如冰下去。

要魏世祥與別的女人同寢，之後又過來她這，她受不了。

可是今日連瑞妃都這麼說了，辛十娘心頭隱約之間，似是被劃開了一道裂縫。

要是她能夠抓住魏世祥的心，那麼他會不會試着為了她而拒絕別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沒那麼大的魅力，但是，她也有她的好不是嗎，只不過現在魏世祥沒有發現，加上又因為他是被魏老太太強迫迎娶自己的，所以他對自己有偏見，但是隨着日子的流逝，他對她的偏見也越來越淡了啊。

要不然昨天晚上，她用她帶着粗繭的手撫他，他就該如六年前一般，不讓她碰他而不是因為她想要討好他，他就接受她的討好。

忽然之間，辛十娘似是明白了什麼。

見她臉色出現鬆動之象，瑞妃臉上才帶起一道柔和的笑。

……

不多時，宮娥綠枝就將小公主抱了過來，辛十娘也是教養過自己孩子的，所以一看這小公主被照顧地紅撲撲的小臉不免會心一笑，與瑞妃道，「小公主跟娘娘一樣，都是個福厚的，他日定能夠找個護她一生一世的好駙馬。」

「承你吉言啦。」瑞妃掩嘴一笑。

見小公主打了個瞌，聞着那奶味辛十娘就笑跟綠枝道，「小公主剛喝了奶吧？」

綠枝點頭。

瑞妃聞言就笑道，「可是她困了？」

辛十娘將小公主放到她床邊，笑道，「是困了呢，吃得好睡得好，小公主這樣才長得快。」

瑞妃笑笑，見此，辛十娘就提出了告辭，說要回太醫院瞧瞧。

「那你去吧。」瑞妃也沒多留，頷首道，「這會子皇上應該也給太醫院下口諭了，太醫院裏要是有什麼是你缺的，就儘管拿。」

辛十娘知道瑞妃這是在補償她給製藥的事，笑着回道，「那臣婦這就過去了，藥丸的話需要幾天時間，等制好了，臣婦親手給您送進來。」

「嗯。」瑞妃笑着點頭。

辛十娘娘由著另一個宮娥帶回太醫院，綠枝款步到瑞妃的床邊，將辛十娘給她的蜀子拿出來。

瑞妃輕輕撫著襁褓中的女兒，拿着蜀子把玩了一下，失笑地搖搖頭，將蜀子還給了綠枝，「她給你的，就收下吧。」

「娘娘……」綠枝有些遲疑。

「她沒什麼壞心，只不過是小心了些罷了，無事。」瑞妃一笑。

依著跟辛十娘剛剛的對話就能夠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十分謹慎的女子，而且瑞妃也看得出來辛十娘不是那種歹毒壞心之人。

綠枝想到辛十娘問她的也是些無關要緊的事，這才點點頭。

……

辛十娘由宮娥重新帶回太醫院，而留守在太醫院外的丫鬟喜兒差點沒給急死，但見了大少奶奶安全回來了，小丫鬟差點沒感動地喜極而泣。

「我無事。」辛十娘與喜兒說道。

喜兒嗯嗯點頭。

「娘娘很喜歡魏夫人，魏夫人要是有空，以後可時常進宮來。」宮娥與辛十娘福了福身。

「有勞姐姐了。」辛十娘一笑。

「不敢。」宮娥又行了個禮，這才回去了。

上午巳時進宮的，直到下午申時才出宮。

而午膳是在太醫院簡單地用了一下，而其餘的時間，辛十娘都是放在參觀太醫院的諸多藥材上，而帶路的就是李暮天。

因為李掌院說皇上下了口諭，而辛十娘本身也在瑞妃那聽說了，所以也沒多客氣，就在太醫院裏選集了不少名貴藥材，打算回去給瑞妃制出那潤補養身的藥丸。

回去的時候，李掌院還塞給了辛十娘一個藥包，而且還給了辛十娘一個『這是老夫的一片心意』的表情。

辛十娘莫名其妙，就打開一看，沒想到竟是向天果果乾！

好傢夥，足足有一斤多！

上次她藥鋪進貨也才進了半斤，可是這就已經是花了二百多兩本錢，這一斤多的，少不得要四五百兩銀子！

辛十娘哪敢收啊！

「皇上萱老夫過去聽旨的時候，老夫就順便跟皇上提的，皇上也點過頭了，魏夫人就放心吧。」李掌院笑着撫須頷首。

辛十娘想起定是今早她進來時候看了這向陽果果乾，害得李掌院以為她想要拿回去給魏世祥補，這才……

對上李掌院那一臉過來人的『猥瑣』表情，辛十娘嘴邊抽了抽，但也沒再推拒，頷首道，「那就多謝李掌院了。」

「魏夫人客氣。」李掌院呵呵一笑，提出了他獻殷勤的目的，「魏夫人要是有空，可時常指點一下天兒，這小子習醫的天賦雖然比不上魏夫人，但也還是不弱的。」

李暮天眼角微抽，但也知曉能者為長的道理，朝辛十娘微微躬身行了個禮。

「嗯，我回去后就給寫出一個方案，按着我的方案，你們都可以學。」辛十娘點頭說道。

要她單獨指點李暮天是不可能的，男女之間總要避嫌，更別說她是有婚之婦，他是未婚男子，得了空，又要給瑞妃送藥丸進來的話，倒是可以過來太醫院教他們。

告辭了李掌院，由著李暮天送出去宮，到了宮門外，辛十娘就讓李暮天不用送了，讓他去找工匠，按着她留在宮中的藥箱子裏面的那些刀械打造出一些來，留着給他們用。

李暮天面色複雜地看着辛十娘上了馬車，留在宮門口久久沒有回神。

回魏府的路上，辛十娘拿着懷裏的一大包向天果果乾，心情複雜不已……

老家大伯搬新家下帖宴請，要回去一趟，順帶帶些荔枝回來吃，嗯，可能會在老家住幾天，老家沒網絡，更新的話可能得斷了，再者，文文是短篇的，不會寫太多，等到兩人修成正果，也就差不多了，其餘的會寫幾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