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亂世浩劫，武林悲歌
「青木門倒行逆施，天下武者共伐之！」
最後的場面話說完，轟隆巨響傳徹九幽，大戰正式開啟。
龍武局上下千餘人，有三花，有宗師，有先天，有後天，這一股算不上無敵的力量攜無匹之勢攻進青木門。
青木門撤去護山大陣，宗主凌空而立，語氣森然道：「我青木門與世無爭，今日龍武局為一己之私，陷武林與大亂，天人共憤！諸位門人，你們害怕嗎！」
「不怕！殺！」
凜然殺氣貫穿九霄，宗派武者有屬於他們的驕傲，有屬於他們的自尊！
今日世俗螻蟻膽敢逆天而行攻殺宗派，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殺！不需要防禦，不需要守衛，他們才是天地主角，宗派豈可避戰！
「殺！」
瞬間，封翼等人已近在幾尺，青木門門主高呼一聲，率先帶領三花尊者迎敵與外。
這註定要載入史冊的一戰終於在三花強者們的帶領下拉開了帷幕，這一戰註定要血流成河，註定要掀動江湖風雨。
無數武者揮動手中刀劍，血涌如柱，蒼天如血。
這是曠世之戰，這是繼千年前仙武大戰，五百年前眾聖之戰後的又一次世紀之戰。
龍武局是世俗武道開始反抗宗派統治的標桿，短短時間內，各地硝煙四起，亂世降臨！
……
隴西。
京都傾世之戰已經傳入隴西武林，各路武者紛紛向華遠匯聚。
黃忠傲立高台。對着台下眾多世家武者喝道：「天尊回歸！翌日之事我黃家可以不計較，如今京都武者舉起義旗反抗宗派，我隴西為天尊桑梓。豈可落人與后！」
「黃家主所言極是！宗派跋扈，視我等為芥，今日京都同道繼天尊之後再舉義旗，我等當共襄盛舉！」
「共襄盛舉，平滅宗派！」
無論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無奈，這一刻隴西以黃家為尊，舉一省武道之力選擇了與宗派決裂。
神宗已滅。隴西之地不過三兩漏網之魚，這種既不用出力又能讓天尊和黃家都滿意的選擇，傻子也知道衡量。
黃忠不在意誰是真心誰是假意。見眾人齊呼，雙手一揚，大笑道：「好！隴西武林，驅逐宗派之逆。違者——殺！」
「殺！」
參差不齊的聲音響起。雖比不上京都武林的殺氣凜然，卻也足以讓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京都隴西兩地。
……
江南，趙家。
趙世勛心情激動的難以言表，站在獨屬於趙家的小城堡頂端，看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激動道：「京都、隴西、西疆同道已經武伐宗派，爾等可知戰況如何？」
不等眾人開口，趙世勛大聲喊道：「大勝！各路同道皆大勝！」
「京都龍武局攻殺青木門。十分鐘前已經斬殺八百先天，宗師數十。青木門門主重傷！」
「隴西以黃家為首的世家聯盟，剛剛報捷，神宗餘孽皆伏誅，隴西再無宗賊！」
「西疆神廟報捷，青雲派封山，無人敢出！」
就在趙世勛慷慨激昂之際，天際顫動，一張大手從天而落，轟隆巨響響徹雲霄。
趙世勛面色一變，怒嚎道：「你等已是瓮中之鱉，還敢放肆！」
「狂妄！一宮一殿，三聖四朝，七宗八派十二門，有幾人滅門！三十六派執掌天下千年，誰人敢言宗派無力！」
暗中強者狂怒，區區數位宗師也敢言宗派是非，京都青木門雖然式微，不過也不是龍武局眾人能輕易拿下來的。
這些宵小當真以為武林還能再出一個吳良，就算是吳良，在有了準備的宗派之前，也不敢妄言滅門，剿滅宗派。
如今江南宗派強者群出，正四處絞殺這些妖言惑眾之輩，他倒想看看，在血腥鎮壓之下，還有誰敢亂說話！
巨掌落下之際，雲霄之後忽然傳來一陣轟鳴。
地下眾人只聽見宗派強者大怒，急切間嘶吼道：「爾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
轟！
一聲巨響，虛空中溢出一片血花，一道殘影轟然落地，了無生息。
就在眾人獃滯間，後來者大笑道：「宗賊已死，江南同道還猶豫什麼！」
趙世勛面色潮紅，聞言頓時激動道：「多謝前輩！」
低頭看向江南武林諸強，趙世勛大聲喊道：「諸位，我江南自古以來就是武道興盛之地，宗派執掌江南千年，多少江南豪傑死於賊人之手！那些人有我們的師門長輩，有我們的親人好友，此仇此恨，綿綿無期！今日有同道興起反抗，我江南豈能落後！」
「趙宗師說的有理！三十年前我父晉級宗師，宗賊心生歹意，家父不幸死於宵小之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反了！宗賊無道無德，視我等為草芥，就讓我等為後來者殺出一條血路！」
「為後人，殺出一條血路！」
激昂聲響徹江南大地，這是為子孫後代而戰，今日無數人明知必死，不過依舊慷慨赴義。
江南，武道龍興之地，千年來死在宗派手中的世俗強者不計其數，武道世家誰不視其為寇。
如今各地烽煙四起，正是千年難遇的機緣，就算此刻不能一舉推翻宗派統治，後人也不會忘了先輩們今日做出的努力，讓他們的血液澆灌後人的鬥志，總有一天能將宗派拉下神座！
江南烽煙起，武林動蕩，反抗宗派之舉再度掀起**。
……
「封翼！不死不休！」
青木門宗主泣血悲嚎，千年傳承的青木門今日隕落強者近千。至古以來都未曾有過。
五百年前眾聖之戰也不曾讓青木門傷筋動骨，然而今日區區幾個三花，青木門居然損失如此之慘。怎對得起歷代先祖。
「聒噪！早已是不死不休，現在說這些，難道不覺得遲了？」
封翼冷笑，青木門乃是三十六派中排名最靠後的幾個門派之一。
門主不過地花巔峰，和大長老聯手戰他也不敵天花，其他三花更是捉襟見肘不足一掌之數，順風順水的宗派三花。如何能比得上九死一生在千萬武者中脫穎而出的世俗三花。
剛交手不過半個時辰，陳紹嚴白龍二已經斬殺對手，如今正在大肆屠戮青木門眾。滅門之危近在眼前。
青木門門主嘴角滲血，血花中夾雜着破碎的內臟，眼中血淚滴落，仰天長嘯。
「老祖！難道你們真要看着我青木門千年傳承斷絕嗎？他們流的都是我青木門的血啊！」
「老祖！你們的血真的冷了嗎？」
「為何！吾等不服。不服啊！」
悲呼三聲。青木門門主面露絕望，喃喃道：「這就是你們的道嗎？拋妻棄子，斷情絕義，冷血無道，此道——不入也罷！」
「不入也罷！」
大聲重複了一遍，青木門門主看向地下眾人，眼中閃過一縷悲傷，暴吼道：「都滾！記住。從此再無青木門，再無宗派！」
「門主！」
「不。門主，死戰，青木門不滅！」
青木門眾皆悲聲狂吼，一雙雙眼睛落寞無神，血紅一片。
他們生在青木門，長在青木門，早已把這當做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故土，故土難離，誰願意苟且偷生，誰願意背井離鄉戰戰兢兢過上一輩子。
戰死也罷，今日開山迎敵，他們不是早有準備了嗎。
「想走？遲了！」
就在眾人猶疑間，龍武局幾位三花冷笑連連，如今已經是不死不休，誰能走的了！
青木門門主根本未曾理會，眼中哀傷閃過，一滴滴血淚落下，哽咽道：「都走吧，能走一個是一個，青木門……隨風去吧……」
轉而臉色變為堅毅，青木門門主視線落向已經受傷的幾位三花，凄笑道：「諸位師兄弟，來世再為兄弟！」
「師兄！」
悲戚聲響徹天地，只見青木門門主怒吼一聲，決然沖向白龍二和陳紹嚴所在，死，也要拉他們墊背！
白龍二與陳紹嚴臉色巨變，這是地花巔峰強者決死一搏，銳不可當！
就在此時，封翼冷笑一聲，身形陡然出現在青木門門主身前，天花強者面前豈會有他拚死的機會。
不過封翼錯了，錯估了青木門眾的決死之心。
就在他攔下青木門門主之際，早已重傷的大長老忽然狂笑一聲，閃電般竄入龍武局人群。
「師兄，來世再為兄弟！」
一聲落下，大長老面帶決然，頭頂三花猛然炸裂，洶湧的天地之力劇烈爆炸，盪起一圈圈能量漣漪。
轟隆！
爆炸聲響徹京都，大地顫動，方圓百米夷為平地，片刻后地下水噴涌而出。
龍武局眾多三花目眥欲裂，那是龍武局的底蘊所在，那是龍武局的精銳所在，居然大意之下被一個將死之人給端了。
這是他們眼看着勝利在望，特意調遣出來壓陣的精銳武者，竟然就這麼死了！
「殺！殺光他們，莫要跑了一個，將青木門夷為平地！」
封翼狂怒，眼看大勝在即，居然遭此變故，這可是他多年的心血，死去的眾人何其冤枉。
白龍二，錢一夫，藏龍四，陳紹嚴皆是怒火滔天，此戰之後，龍武局定然元氣大傷，今日定要留下青木門眾多三花。
而此刻還存活的三花也不過三人罷了，除了青木門門主，其他二人也是渾身浴血，眼中絕望之色顯露無疑。
封翼話音落下，再也不願給青木門門主機會，當即一招大神通出手！
天地變色，虛空碎裂。
早已是強弩之末的青木門門主眼中露出釋然，解脫。以及濃濃的不舍與眷戀，他，放不下啊！
噗！
神通降世。青木門門主大口大口的血液染紅長空，五臟六腑俱碎，破碎的內臟伴隨隨着血液一同噴出。
眼中露出一抹凄然，青木門門主緩緩跌落，掙扎著站起，武者當站着死，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凄笑一聲。仰視封翼，喘息道：「封翼，你等莫要高興的太早！你不是吳良。本宗亦非陳元道，挑釁宗派，萬死難辭！」
封翼面色冷然，淡淡道：「本尊雖不如吳良。可拚死也能咬下一塊骨頭。我倒想看看三十六派誰肯為你們出頭！」
「哈哈哈！是啊，誰會為我等出頭！誰會！」
「那些至尊們已經忘記了，他們曾經也是凡人！他們功成名就，居然自詡為聖隔絕凡人，可恥，可笑，可悲！」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群鼠目寸光之輩。難怪當日陳元道寧死不退，吾輩當如是！」
「青木門今日滅門。世間再無青木門，再無青木門人！」
「至尊，可笑……」
滿腹的怨恨，最後的呢喃，青木門門主終於走到了生命盡頭，眼神無光，漸漸黯淡……
三十六派之一，執掌京都的青木門門主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去了，臨去的時候還在遺憾，自己沒有陳元道的實力，更沒有他的魄力。
那日，陳元道戰死方休，而他，連親眼看着青木門沒落的膽量都沒，可悲。
他可以苟且活下去的，可他不願意，也不忍親眼看到青木門走向末日，那是何等的摧殘。
就這麼去了，一了百了，也許，這才是最好的歸宿。
青木門門主隕落，戰場上凝滯下來，無數人親眼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落幕，這是新生的開端，還是走向毀滅的開始？
對面的封翼神情恍惚，勝了嗎？
是啊，他們勝了，青木門門主死了，主宰這個時代千年的宗派走向了末途，這不是勝又是什麼。
緩緩落地，走到那位站着死的末代門主身前，封翼久久無言。
這會是自己的未來嗎？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也許是，也許不是。
為何他死了，眼神依舊這般悲傷，是為了宗門悲傷，還是因為至尊們的袖手旁觀而悲傷？
如今世間有五氣至尊現世，三十六派同氣連枝，他們有時間也有能力來救援的。
就算青木門至尊未歸，可為何，為何那些老祖們選擇了放棄，選擇了拋棄……
想必青木門門主寧死的時候是不甘心的，是充滿怨恨的，因為這近萬門人，也許都不用死，可他們最後還是死了，死的那麼不值。
恍惚間封翼好像聽到了一陣歡呼，思緒漸漸被拉回，身邊的錢一夫早已興奮的語無倫次。
「局長！勝了！我們勝了！青木門宗師之上武者全部死了，龍武局贏了！從今往後，不，從現在開始，龍武局就是武林霸主，新一代霸主……」
漸漸的，封翼感覺一陣疲憊，勝了，可抬眼看看面前那僅僅剩下不足三百人的隊伍，心中一陣悲涼。
這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嗎？
近千人，自己數十年的努力，龍華閣數百年的積累，如今只剩下這麼多了嗎？
那倒在地下的兄弟們，此刻還有誰會看他們一眼，自己真的是為了還武林一個清明，真的是為了推翻宗派的統治？
搖搖頭，封翼滿心疲憊，打斷了錢一夫的興奮，淡聲道：「將戰死的兄弟們安葬了，撫恤要保證讓所有人滿意。其他受傷的兄弟不要吝嗇丹藥，只要還有一口氣的都要救回來……」
「局長，那青木門殘眾怎麼辦？還有，我們是現在接收青木門駐地，還是……」
「燒了！」
「什麼？」錢一夫覺得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反問出聲。
「燒了！」封翼眼睛眯了起來，淡淡道：「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局長，這可是千年大派留下來的門派駐地，若是我龍武局能佔據此地，那……」
「我的話你沒聽清楚？」封翼眼中精芒一閃，厲色道：「或是你想成為下一個宗派，下一個青木門！」
錢一夫身體一顫，默然無言，許久才呼氣道：「局長說的有理，是我失態了。」
「那這些青木門門人呢？」
錢一夫指了指那些或戰戰兢兢，或滿臉怨毒與憤恨的俘虜們。
和吳良滅神宗不同，那日吳良並未出手一一斬殺，神宗數萬人幾乎都被毒死了，真正死在吳良手中的人並不是很多。
而真正的門派大戰正應該和今日一樣，雖然青木門說是滅門，實際上這些先天後天乃至於一些普通人才是真正的大頭，也不會參戰，龍武局更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下令屠殺。
這些人沒有參戰，參戰的都是些宗師或者頂尖先天強者，其他人都在宗派中等待着結果。
不過恐怕所有人都沒想過，結果會是這般，門主和長老們敗了，敗的那麼凄慘。
三花盡數隕落，宗師全軍覆沒，先天更是十不存一，這結果簡直是慘淡至極，無數青木門人慟哭，戰死的那些人裏面也許有他們的親人，有他們的師長，甚至是牽掛的愛人……
如今只剩下一堆堆殘缺不全的屍體，這是浩劫，滔天浩劫。
封翼看着那群人數數千的俘虜，有牙牙學語的孩童，有耄耋龍鐘的老者，有黃髮垂髫的少年，有面色悲苦的婦人……
他們，也是可憐人啊！
心中輕嘆一聲，封翼閉上了眼睛，許久才輕輕道：「算了吧，他們何辜。普通人就地遣散，讓政府安排好他們的日後生活。武者……」
說到武者封翼頓了頓，這種破家滅門之仇可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
「先天武者全部廢去武功，後天武者酌情處理。」
說完這些封翼是真的累了，今日一戰數千人殞命，多少年來從未有過，除了當初吳良滅神宗，武林再無這般浩劫。
疲憊了，封翼乘風隱去，心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