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9章 黎娑

「黎……娑？」

「生命創世神的那個……黎娑？」

雲澈看着前方的白影，魂間震驚莫名。

「是。」白影輕輕柔柔的回答：「你的驚訝與難以置信，實屬正常。因為在諸世的認知中，生命創世神早已消亡。」

黎娑，神族四大創世神之生命創世神的神名！

更是最受萬靈愛戴。尊崇與敬仰的創世神。

冥寒天池中的冰凰神靈，以曾侍奉於她的生命神殿中為畢生最大的榮耀。

她創造了無數的生命與種族……而她創造的第一個種族，便是木靈族。

她所創的「生命神跡」，是曾挽救了不知多少生靈於厄難的真正神跡。

關於她的記載，無不鐫刻着流芳永世的慈愛、神聖、偉大、聖潔無暇，以及……聖美無雙。

作為唯一女性創世神，她是女性「美」之一字的起源，亦是「美」之一字的極致。

龍神界的龍神古籍，曾如此記載黎娑的神姿：

『身承強大創界、創生和光明神力的創世神。擁有憫生憐世的慈愛之心，救贖萬生萬物的神聖之力，超脫創世仙塵的容顏與神華。』

『傳聞始祖神創造天地時，賜予萬物三分風華。其餘七分皆予黎娑。』

『其神姿所至，千星萬月，盡化枯塵。』

文字蒼白，難窺其萬一。但誅天神帝、元素創世神、生命創世神三者之間的情感「悲劇」，便足見黎娑是何等風華。

兩大最強創世神皆曾對黎娑痴苦折心。

歸世的劫天魔帝在提及「黎娑」之名時，縱已相隔數百萬年，縱知曉生命創世神已然隕去，其話語之中，依舊流溢出濃烈到讓雲澈膽顫心驚的……嫉恨。

「嫉恨」而非「不屑」，可見身為魔帝的劫淵，在「風華」二字上，有着對黎娑潛意識的自卑。

而就是這個四大創世神中最聖潔的創世神……在神魔惡戰之始最早隕落的創世神，竟在此刻，在他的眼前，輕語着那如遙夢一般的神名。

「以你之認知，生命創世神隕落於九煞魔帝的魔毒，葬身於神魔之戰的起點。」

「但遠古記載，從未尋到過她的遺骸，也從未真正尋到過她所持的鴻蒙生死印。」

白影聲音幽如淡月，她明明在說着自己，但言語之中，卻儘是「她」字。

她的生命，她的靈魂像是經過了重生重塑，而曾經的那些認知與記憶的碎片，在逐漸的連接、清晰之時，卻已如同外來之物，如他人的記憶與人生。

白影的聲音，也觸動了雲澈魂海之中，關於生命創世神的一些記載記憶：

『生命創世神隕落，諸界震怒，萬靈悲戚。然……時至今時，依舊未能尋得生命創世神遺軀……或因懼其遺軀所釋的光明神息，為九煞魔族毀盡……』

『……生命創世神隕落，鴻蒙生死印從此無蹤，世皆傳落入九煞魔族之手……千憾萬哀。』

「你……」雲澈依然怔看着她，久久難以言喻，他的認知，他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根本無從置信。

因為，那是創世神！

在遙古年代，都是神上之神！

如今之世，怎可能還會存在……創世神！？

對雲澈的難以置信，白影毫無驚訝。她的手指緩緩收回，讓這個昏暗的世界頓時失卻了一抹無盡奢侈的純白之芒。

「我想，當年，生命創世神遭九煞魔帝暗算，身中極致的九煞魔毒后，並未馬上隕去，而是在最後的時刻，剝離出自己未被毒染的『部分』，遁入了鴻蒙生死印中，並以最後的力量，封死了鴻蒙生死印。」

「之後，便是在鴻蒙生死印中漫長的沉眠……但，隨着神魔的覆滅，混沌氣息越來越稀薄，混沌之中逐漸沒有了鴻蒙之氣，而無法碰觸到鴻蒙之氣的她便就此無法蘇醒，就連對鴻蒙生死印的封鎖，也逐漸鬆動。」

這些，都是她根據雲澈的認知，所拼湊起來的猜想，也逐漸的在與她一枚枚緩慢清晰的記憶碎片重疊著。

她感覺自己自己沉睡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她最後的靈魂都為之離析。

「直到有一天，鴻蒙生死印觸碰到了你，觸碰到了……那個叫『禾菱』的木靈女子。」

「禾菱」二字扎得雲澈靈魂劇痛，脫口道：「是禾菱的生命氣息喚醒了你？？」

「是，也不是。」白影給了他很是微妙的回答：「禾菱的生命氣息極盡純凈，彷彿與我的生命氣息同出一源。在她的氣息觸碰之時，就如靈水甘露，讓我的生命與意識從沉眠中復甦。」

「當我拼湊起認知……我是生命創世神，木靈是我以生命本源所創造的至純之靈，的確是生命同源。她能將我喚醒，也算是在常理之中。」

「但後來，跟隨着你的經歷，我才發覺，真正讓我蘇醒和逐漸『完整』的主因並非是禾菱，而是你。」

「因為你身上……始祖神的神息。」

「……」雲澈緩緩凝神。

這個自稱「黎娑」的白影，她一直存在於鴻蒙生死印之中！？

鴻蒙生死印是千葉影兒所交給他，這些年，他從未能將之成功催動過，就連能找到的關於它的記載都少之又少，因而逐漸的被他放棄、遺忘，已靜置在了天毒珠的角落很久很久。

若她的意識在自己得到鴻蒙生死印時便已蘇醒，那麼自己之後的所有經歷，都等同於她的經歷。

包括……他與始祖意志的對話！

這時，他忽然想到自己剛剛拿到鴻蒙生死印時，那恍如錯覺的聲音。

「你蘇醒之時，是不是曾經喊過『逆玄』這個名字？」他問道。

「是。」她給了最直接的回應：「那時的我大夢初醒，如一個新生的嬰兒，意識之中，只有無數遊離的碎片……而你的氣息，觸動了刻印着『逆玄』二字的碎片，讓我完全無意識的發出了那個聲音。」

「那聲呼喚，就如意識的本能。而那時，我甚至不知逆玄是誰，亦不知自己是誰。」

白影繼續訴說着：「最初的意識，能夠辨清的，唯有幾個簡短的名字……」

「末厄、逆玄、夕柯、黎娑……劫天……九煞……槃冥……涅輪……」

「還有兩個最讓我心魂寧靜的名字……後來我才逐漸清晰……那兩個名字，一個是我的弟子，一個是我的義女……」

「弟子……名『龍神曦』，義女……名『靈菀瑚』。」

「嗖」的一聲，一抹紅芒從雲澈的身上飛出，化作一個嬌俏的女孩身影：「誰在喊碗壺？？」

紅兒明顯的惺忪初醒，她眨了眨眼睛，朱紅星目滿是驚異的看着前方的白影：「欸？白色大姐姐，你怎麼知道我還有一個名字叫碗壺？這明明是只有神曦姐姐才知道的秘密才對。」

「……」白影沒有回答，安靜的看着女孩，本就極盡聖潔的白芒彷彿又溫軟了幾分。

雲澈轉眸看着紅兒，又看向白影……忽然間他想到了當年劫淵面對紅兒時的異狀和輕語。

難道，紅兒被剝離黑暗「成份」后所「補」的神聖之魂，所化之劍的「誅魔」屬性……是生命創世神所鑄所賜？！

「如你所想。」白影彷彿能窺清他的意識：「當年末厄與逆玄之戰，逆玄敗，但末厄自知勝之不武，亦留下了餘地，不再抹滅逆玄與劫淵之女，但需剝離她黑暗的成分。」

「創世神與魔帝之女，其生命與靈魂的層面無上之高。能將之在剝離后重塑完整軀體和靈魂的，唯有生命創世神。」

「……」雲澈默然傾聽。他聽得出，白影此刻的語氣……並非是根據現在認知所得出的猜測，而是真實的記憶碎片。

「生命創世神將殘缺的逆玄之女重塑成完整的生命，並收為義女，正值生命神宮中菀瑚花開，便賦名菀瑚。最終又依從逆玄之願，將她託付給了劍靈神族，並為她塑入劍魂，從此以靈為姓，以劍靈神族公主為身。」

「記憶碎片之中，逆玄也的確如承諾的一般，從此再未與他的女兒相見，也再未出現在生命創世神之後的記憶中。」

「只是，不止末厄，生命創世神那時也絲毫不知，被隔離出去的黑暗『成分』並未被抹殺，而是一直被他隱匿於世。」

她說的，無疑就是幽兒。

「你……真的就是生命創世神黎娑？」

何止雲澈，面對「黎娑」之名，換做此世任何一人，哪怕其他創世神在世，都根本不敢相信。

白影聲音徐徐：「我的生命神跡，不及當年之萬一，但依舊足夠證明。到了此刻，你當心中明晰。」

雲澈的潛意識已然相信，因為她所訴說的一切，無論是他認知之內，還是認知之外，都與「生命創世神」這個身份太過太過的契合。

只是，「創世神」三個字實在太過高遠，太過虛幻飄渺……對雲澈衝擊之大，僅次於同樣在世的「始祖神」。

黎娑之外，創世神和魔帝，除了壽終的末厄和被放逐的劫淵，其他都是死於邪嬰萬劫輪劫持天毒珠所釋的「萬劫無生」。

萬劫無生之下萬生平等，唯死無生。

但黎娑所中，是九煞魔毒。

竟反而逃過「萬劫無生」，在長久的沉眠后，重新現於世間？

而且，與他無間同在！

他的身上同生著紅兒與幽兒，還曾有禾菱……

哪怕千萬重夢境，他都不敢想到，他的身上，竟還一直存在着一個創世神！！

「除了生命創世神和黎娑之名，我找不到其他能與我殘缺認知與殘缺記憶契合的身份。」

說話之時，她的眸光一直安靜的看着紅兒……朱紅的眼睛，朱紅的長發，精靈般的容顏，莫名親近的氣息……那是一種真切的靈魂溫潤感。她相信，曾經的自己，曾無比的喜歡、親近這個女孩。

「你是創世神黎娑……」雲澈輕念著，口中不斷呼出著混亂的氣息，好一會兒才緩緩平靜：「既然那麼久之前便已蘇醒，為什麼你……之前從未主動出現過？」

「因為不能。」她輕聲回答：「剛蘇醒的我，生命太過稀薄。若是出現，我渴求復甦的命源會本能的去吸收禾菱的命源，層面的差距，會讓這個過程無法抗拒，無法中止。」

「所以，我無法允許自己出現在她存在的空間。」

「直到……你與陌悲塵交戰，她獻祭了自己的命源。」

這就是生命創世神……身為至高無上的存在，哪怕在自己最卑弱之時，也不願去奪取他人的生命氣息。

回想青龍帝的奇異回生，自己兩次傷勢的極速好轉……都是在禾菱獻祭自己之後。

「原來……如此。」

涉及禾菱，心魂的沉重頓時壓過了驚訝，他苦澀的笑着：「怪不得……怪不得……」

「青龍帝必死之傷，你都可瞬息挽救……我不可能做到，神曦也做不到……只有你……」

哪怕只是虛魂狀態下的創世神，她所施展的生命神跡，也絕非如今的雲澈和神曦所能企及。

「強大如你，若在那時能將禾菱也救下……該有多好。」他有些失魂的輕念著。

白影……生命創世神黎娑輕語出聲：「我既存在，又怎會真的讓她消失。」

仙音入耳，將雲澈一瞬拖入了夢境。

他愣住……足足三息，他猛地起身，又一個踉蹌直接半跪到了地上，卻完全忘記了調整身姿，唯有口中失聲低吼：「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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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龍神曦這個名字，是複姓龍神，名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