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白楊垂頭從樓上走下來。白母從廚房出來看着兒子,滿臉不悅。

白楊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白母挨着白楊坐下,滿面愁容:「又鬧彆扭了吧?」白楊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沒有。」

白母看着白楊:「從你結婚起,我一進這個家啊,心就堵得慌。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吵,為什麼吵。兒子,你真是讓我擔不完的心啊!」白楊有點慚愧:「媽,我……」

白母心疼的責怪道:「你呀,還是小孩子脾氣,杜鵑是不懂事兒,可你不能一天到晚跟她吵。你都把她吵疲了,她根本就不怕你,不在乎你。你要真想鎮住她,你就抓住她一件特不在理的事兒,狠狠教訓她一次就夠了!」白楊苦笑:「媽,杜鵑也不是小孩子。」

白母瞪了白楊一眼:「我看她智商跟幼兒園小朋友差不多!一樣倔,不懂事不聽話!」白楊煩躁,起身就走。

白母看着兒子背影發牢騷:「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杜鵑一邊幹活,一邊哼著歌。白楊沉着臉進來,一屁股坐到床上,盯着杜鵑。杜鵑不理會,繼續忙自己的。白楊見杜鵑存心不搭理他,心裏不由更煩,沖着杜鵑嚷道:「又傷心了吧?條件這麼好的女人林彬不要,想幹嘛,做給誰看?特感動吧?是不是?特心疼吧!」

杜鵑終於不能忍耐,她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活兒,瞪着白楊:「別無理取鬧啊!」白楊可盼著杜鵑發火了,特別興奮:「誰無理取鬧,啊!」杜鵑眼裏冒火:「你有完沒完!」白楊也不示弱:「我有完沒完?你有完沒完!一說那小子你就那麼神經,那麼上心……」

杜鵑氣急,逼到白楊跟前:「你說誰呢?你血口噴人!你!」

白楊聲音提高八度:「我血口噴人?你心裏想什麼還用我說嗎?」

杜鵑逼到白楊臉前,瞪着白楊:「你那麼聰明,你咋看不到我心裏?我心裏啥都沒有!除了跳舞,啥也不想……」白楊冷冷地:「也不想我嗎?也不想這個家嗎?!」

杜鵑怒道:「你想幹什麼?!」

白楊再次失去理智:「我想幹什麼?你是我老婆,你說我想幹什麼!」

杜鵑推門就要走,白楊從床上躍起,擋住。杜鵑一個不留神,被絆倒。腿重重地磕在床角上,她哎呦一聲,坐在地上。白楊冷嘲道:「在家裏你也能摔跤啊?」

杜鵑抱着腿不動。白楊不耐煩:「你起來啊。」

杜鵑還是不動。白楊擔心了,彎腰扒拉杜鵑頭:「摔哪兒了?去醫務室吧?」杜鵑甩開白楊的手。白楊硬把杜鵑頭扳起,只見她滿眼是淚。

白楊愣了:「真摔疼了?」杜鵑甩開白楊的手,爬起身,一瘸一拐往外走。

白楊看着妻子背影,一把把杜鵑拉到懷裏:「你這個樣子還到哪兒去?」杜鵑靠在白楊懷裏不動。白楊心情無比複雜,他本能地知道杜鵑的眼淚為誰而流,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怎麼處理。他心裏有火,也疼。

杜鵑則淚流滿面,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這麼想哭。

白楊摟着杜鵑,任憑她在懷裏哭泣……

杜鵑早早來到練功房,她推開門,見屋裏只有吳娜。她心不在焉,也沒理會吳娜。她把柜子門打開,卻忘記關上,在換褲子的時候撞在柜子門上,不由得哎呦一聲。

吳娜聞聲看杜鵑:「你怎麼啦?」杜鵑忍痛繼續換褲子:「沒事兒。」吳娜觀察著杜鵑的腿部,試探著問道:「你腿,是不是有傷啊?葉團知道嗎?」杜鵑轉過身盯着吳娜:「你什麼意思?」

吳娜躲開杜鵑的目光,冷冷地:「關心你唄。」杜鵑沒好氣道:「那我謝謝了!」

吳娜笑笑:「你要不好意思跟葉團請假,我幫你啊?」杜鵑斬釘截鐵道:「用不着,我一點問題也沒有。」說完推門而出。

吳娜冷笑着看着杜鵑背影。

杜鵑在練功,因為腿疼,怎麼練都不到位。

葉團長皺着眉頭走來:「怎麼回事兒?這個動作怎麼老是拖泥帶水?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就是記不住!」杜鵑咬牙,加快了頻率。

葉團長看着杜鵑的臉,杜鵑趕緊做出一臉燦爛。

葉團長語重心長的對杜鵑說道:「這次軍區匯演,你和吳娜的節目是咱們團的重點。你們倆是第一次在重大比賽上挑大樑,這個關節眼上可不能有什麼閃失啊!」

杜鵑笑容滿面:「放心吧,團長。」葉團長轉身,杜鵑就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葉團感覺身後有什麼動靜,一回身,杜鵑已經金雞獨立,一臉燦爛地沖着葉團長做鬼臉,葉團長笑笑,轉身離去。

杜鵑艱難地放下腿,繼續練著。這一切都被在一旁的吳娜看着眼裏。

杜鵑忍痛練了一天,終於到了下班時間。她的腿如灌鉛般沉,如針扎般痛。她只好來到醫院。掛完號,因為有點不認識道,她手裏拿着掛號單,轉來轉去。正在她東張西望時,有人攔住了她,道:「杜鵑。」杜鵑抬頭,見吳娜丈夫站在她面前。她驚訝:「你怎麼會在這兒啊?」

兩人正說話間,吳娜拖着腿走來。她顯得疲憊,臉色慘白。一年輕女子從她身邊經過,看着她,擔心地問:「你是不是特疼啊?」吳娜搖搖頭,但虛弱讓她一下子軟了一下,她靠在牆上。杜鵑急忙用手扶住了她。她轉過身愣住了。

杜鵑扶住她,滿臉關心。吳娜像被開水燙著,立刻推開杜鵑,緊張地問:「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杜鵑坦言道:「我來看病啊!到醫院還能幹什麼?」

吳娜急忙解釋:「我沒病,就是有一點小感冒,拿點葯!」

杜鵑撲閃着眼睛,不說話。吳娜有點急:「你不信嗎?」

杜鵑笑了笑:「我幹嘛不信啊,你怎麼啦?能走嗎?不能走我扶你吧!」吳娜毫不領情:「笑話,有什麼不能走的?你還是看你的病去吧。」杜鵑不解地看了看她,轉身道:「那,我走啦。」

吳娜盯着杜鵑背影,心情極其複雜。半晌,她沖着杜鵑背影:「杜鵑!」杜鵑回身看着她:「有事?」吳娜立刻裝出很精神的樣子走到杜鵑面前,看着杜鵑手裏的掛號單:「你看骨科啊?」杜鵑坦誠的說道:「是啊,腿疼。老毛病了。」吳娜做出體貼狀:「嗨,干咱們這行,哪個腿沒毛病啊!我原來腿也老疼,現在好多了。」吳娜接着道:「我從前啊,腿疼得腿肚子直轉筋,根本控制不了,什麼難度動作也做不成。」杜鵑不由自主點頭:「我也那樣,愁死了。」吳娜笑笑:「一個老中醫告訴我的土方子,回頭我抄給你?」杜鵑感激地說:「那謝謝啦!」吳娜一笑:「跟我客氣什麼!」杜鵑離開后,吳娜盯着杜鵑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灶上熬著中藥,杜鵑在笨手笨腳攪拌著。

白母聞着味進來,看着杜鵑:「這什麼味啊?杜鵑,你熬中藥啊,什麼病?」杜鵑抬頭:「沒什麼,一點老毛病。」

白母看着杜鵑:「什麼病不好意思說。是不是,那什麼了?」杜鵑攪著葯:「什麼?」白母試探地問:「是不是有了?」

杜鵑沒反應:「有什麼了?」

白母走近杜鵑,看着那幾大包中藥,打開一包,查看藥材,然後有點泄氣。她推開中藥包,滿臉不悅:「全是些活血化瘀的,你是不是關節有毛病啊!」

杜鵑連忙道:「啊,是腿上舊傷發作。」白母沒好氣道:「哼,跳舞鬧的吧!你說你跳舞跳舞,除了一身病,你得什麼好了?還跳!我還以為你懷孕了,白高興一場!」杜鵑大窘:「我,我……您這是說什麼呀!」白母看着杜鵑:「我最見不得你這副樣子。你都結婚一年了,怎麼還跟個小姑娘似的,一說這個就臉紅?!」

杜鵑輕聲嘀咕:「我可不想像大梅一樣,胖得連個腰都彎不下,還怎麼跳舞啊!我不要孩子。」白母瞪着杜鵑:「噯,你這個丫頭,你不要孩子你結婚幹什麼!」

杜鵑囁嚅道:「我,誰說結婚就一定要孩子啊。再說我們這個職業,不能早要孩子的。」白母不悅,提高聲音:「嚯,你這個職業,你跳舞了不起是吧?你看看能你,年紀輕輕一身病,要文化沒文化,要名沒名要利沒利,走出軍區大院,誰還認得你?你說你圖個啥!」

杜鵑沒理會白母,只管倒葯:「我跟您說過,我啥也不圖,就圖個喜歡!」

白母瞪起眼睛想說什麼,杜鵑端碗就喝葯,苦得她直咋舌,她放下碗,乾嘔。白母冷冷地看着杜鵑,推門出去。

練功房裏,杜鵑練得很專註。吳娜一直觀察她,走了過來。杜鵑用餘光看見吳娜,停下:「有事兒嗎?」吳娜盯着杜鵑的眼睛:「你的腿,好點了嗎?」杜鵑趕緊回頭四下張望,有點不高興,聲音放低:「別在這兒說這個,好嗎?」吳娜聲音同樣放低:「好。」但她仍盯着杜鵑。

杜鵑做了一個動作,停下來,看着吳娜:「還有事兒嗎?」吳娜聲音輕輕的:「我就是想知道,你的腿,好點沒有?」杜鵑看着吳娜,滿眼坦誠:「才喝了兩付中藥,感覺不太明顯,我本來想喝完一個療程再告訴你結果,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吳娜心虛地啊了一聲:「我,我關心你唄。」說完回過身,走幾步,又回過頭。杜鵑已經開始練功,見吳娜看自己,她眼神清澈見底的回視,吳娜趕緊逃開。

吳娜心神恍惚,一回身,差點撞著葉團長。葉團長一付老樣子,沒有笑容地盯着吳娜:「你怎麼啦?」吳娜非常緊張,趕緊立正:「團長,我沒事兒!」葉團長說完走向杜鵑,吳娜愣在原地,半天沒動窩。

杜鵑本來在揉腿,見葉團長過來,趕緊抬腿。葉團長看着杜鵑的腿:「腿怎麼啦?」杜鵑憨笑:「有點硬,沒事兒,抻一抻就好啦。」葉團長關切地道:「有事兒可得早點說啊。這次比賽,軍區領導很重視,給咱軍區增光的事兒,可來不得半點差錯,聽見沒有?」杜鵑堅定地說:「是!」

吳娜一直注意著杜鵑和葉團長的交談。見杜鵑和葉團長密談的樣子,眼睛一陣陣發直。杜鵑目光隨意移向吳娜這邊,吳娜因為緊張,一抬腿差點蹬翻身邊的道具。吳娜趕緊扶住,再回頭,葉團長已經離開,杜鵑則信心百倍地在練功。吳娜就勢坐在地上,發獃。

下班了,文工團員們湧出練功房。杜鵑走到小路,樹後面轉出吳娜。她驚訝:「你在這兒幹嘛?」吳娜滿眼敵意:「等你啊。」杜鵑不解:「等我?啥事兒?」吳娜沒好氣:「你說啥事兒!」

杜鵑不理,看著錶:「沒事兒我走了啊,我約了人。」說完要走,吳娜跟着她走。杜鵑急道:「噯,你到底有什麼事兒你說啊,你跟着我什麼意思嘛!」吳娜抿了抿嘴:「我,你今天跟葉團說我什麼了?」

杜鵑莫名其妙道:「葉團?說你?說你什麼?」吳娜氣道:「裝什麼傻啊,你這人老是這麼虛偽!」杜鵑毫不客氣:「噯,誰虛偽啊,你一天到晚纏着我,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啊!」

吳娜一聽急道:「誰不可告人啊!啊,誰啊!」說着她恨恨瞪着杜鵑。杜鵑撥拉開吳娜,要走。吳娜拉住杜鵑:「別走!說清楚再走!」杜鵑大怒,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幹嘛你!」

兩人正推搡間,大梅走來。見狀趕緊上前,推吳娜:「噯,你幹嘛你?」

杜鵑趕緊拉開大梅:「別理她,神經病!」

吳娜不依不饒:「你才神經病!你小心點!」杜鵑不理,大梅轉過身對吳娜做了一個威脅手勢!

大梅看着杜鵑:「什麼事兒呀?」杜鵑苦着臉:「幫我想想動作啊,葉團這幾天老黑著臉,我看她都怕。也不敢找她,你輔導輔導我吧!」

大梅無奈道:「就知道你找我沒好事兒!到哪兒去啊?」杜鵑看看周圍:「就這兒吧!」

大梅看着杜鵑:「你和白楊,還那麼彆扭?」杜鵑有些煩:「練功啊,真是浪費時間!」杜鵑起舞,腿疼,趕緊扶住小樹。大梅上前扶住她:「腿疼成這樣就別練了。都結婚的人了,逞什麼強啊。」杜鵑推開大梅,繼續練。大梅氣道:「你跟誰賭氣啊?在家跟丈夫,在外跟朋友,你是不是要把你身邊人的罪完啊!」杜鵑腿又扭了一下,大梅站着不動,瞪着她。杜鵑扶住樹,彎著腰,看着前面,聲音狠狠地:「我不練功,我還活什麼勁!」大梅愣住。杜鵑繼續練。

兩人沉默了一會,大梅說道:「我下午看見鄭媛媛和林彬了,他們一起下部隊回來。」杜鵑不理,繼續練。大梅繼續說道:「林彬看上去一點也不高興,鄭媛媛卻很得意。」杜鵑舞蹈著,旋轉着。大梅不忍心道:「杜鵑,你要幸福,他才能幸福。你這個樣子,讓他怎麼安心。」杜鵑一個踉蹌,大梅急忙扶住她。杜鵑抬起頭,直瞪瞪地瞪着大梅:「我剛才那個動作總是做不好,你看出毛病在哪兒了嗎?」大梅愣愣地搖了搖頭。

比賽時間一天天臨近。文工團會議室里,全體參賽主創人員正在開會。葉團長強調著:「這個會議要確定我們的競賽方案,要做到萬無一失,就要把我們能想到的困難事先想到,儘可能解決它!」人們七嘴八舌說着。吳娜低着頭,很戒備的樣子,葉團長話音剛落,她抬頭看葉團長一眼,沒等葉團長看她,她立刻低下頭。葉團長環顧四周:「杜鵑怎麼還沒到?」吳娜抬起頭,囁嚅著:「杜鵑,杜鵑可能在吃中藥,一會兒就來。」葉團長吃驚地問:「吃什麼葯,她病了嗎?」吳娜不敢看葉團的眼睛:「老毛病吧,腿部受傷引起的勞損,她說一犯病她腿部就特僵硬,根本控制不住。」她話音剛落,全場一片嘩然。葉團長喝道:「這麼重要的情況,為什麼不早彙報?!」吳娜心虛的呼出一口氣:「我以為領導都知道,而且杜鵑一直在吃藥,情況可能好多了。」

這時杜鵑匆匆進來,所有人都看着她。杜鵑意識到眾人的目光,不解地環視四周:「出什麼事啦?」葉團長嚴厲的問道:「杜鵑,你腿傷複發了?!」杜鵑呆住:「是。」半晌,杜鵑意識到了什麼,她怨恨地盯着吳娜,吳娜先是迴避,爾後她也瞪着杜鵑。葉團長氣道:「你這是欺騙組織,這麼重大的賽事一點小傷小病都容不得,況且你是重傷。這次比賽,你不能參加!」

杜鵑聞言呆住,一動不動。吳娜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杜鵑沉默了一會,看着葉團,突然道:「團長!」吳娜緊張地瞪着杜鵑。杜鵑瞪着吳娜。吳娜緊張地半站起身子。

葉團長問道:「有什麼事兒,說吧!」杜鵑囁嚅著:「我,我這是老毛病,沒什麼關係啊。大不了打封閉嘛,幹嘛剝奪我參賽權啊!我可準備了大半年啊。」吳娜聽完杜鵑的話,緊張得情緒鬆了下來,她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椅子上,差點摔了一跤。葉團長皺了皺眉頭:「你的問題下來再說!別的同志還有問題嗎?」杜鵑和吳娜對視着,吳娜慚愧得低下了頭。

會議結束后,吳娜走向練功房,她老遠就看見杜鵑和葉團長在激烈地爭執着什麼。吳娜緊張地不敢往前走。杜鵑老遠看見吳娜,突然不說話了,她的眼睛跟着吳娜走,滿臉憤怒。吳娜硬著頭皮往前走。杜鵑猛然喊道:「吳娜!」

吳娜一個激靈:「幹嘛?」葉團長要走,吳娜轉身也想溜走。杜鵑上前攔住:「吳娜你別走。團長,吳娜可以證明,我這真是老毛病了,我腿疼都半個月了,我影響什麼了?吳娜,你說,你不是在醫院見我看骨科了嗎?是不是有半個月了?」吳娜看着杜鵑,杜鵑滿臉單純地看着她,吳娜緊張地幾乎要崩潰。杜鵑急道:「你說呀!」吳娜臉憋得通紅。吳娜的失態讓葉團長也奇怪,也看着吳娜:「吳娜,你也去醫院了?什麼病啊?」吳娜急得語無倫次:「我我……誰說我去醫院了!我根本沒病,我去醫院幹嘛!團長,別聽杜鵑瞎說!」說完,掉頭就跑。

葉團長奇怪地盯着吳娜遠去的背影。杜鵑呼出一口氣,表情平靜。葉團長轉回視線:「吳娜怎麼了?」杜鵑無所謂地:「她揭發我,心裏有愧唄!」葉團長笑了一下:「什麼揭發,這叫反應情況。」杜鵑賭氣道:「我就不會這樣做。」

葉團長語重心長道:「這就是你的問題啊。是非不分!噢,吳娜不彙報你的事兒,萬一上台比賽真出什麼問題,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杜鵑不服氣:「反正我不會像她,這麼卑鄙!」葉團長有點生氣:「你這個思想太成問題了,哪像個老同志說的話!你給我回去,好好檢查!」說完轉身走了。

杜鵑氣哼哼的一轉身,卻見吳娜站着練功房門口盯着她。杜鵑瞪着吳娜:「看我幹什麼?陰謀詭計!上眼藥穿小鞋!!」當經過吳娜身邊時,撞了她一下,頭也不回地往裏走。吳娜瞪着杜鵑背影發狠。

杜鵑心裏憋著氣,無處發泄,她不住砸著床。大梅看着她,安慰道:「嗨,就別在那針尖大小舞台爭來爭去了,還是跟我出來吧。社會舞台大得很,有的是你施展的天地。」杜鵑惱道:「你這哪是在勸我,分明在乘虛而入,落井下石!」大梅沒好氣道:「別不識好歹啊,要換別人,才懶得理你!」

正說着,聽見小吳在樓下叫:「杜鵑姐,有人找你!」杜鵑忙問:「誰呀?」小吳說道:「她說她是吳娜。」杜鵑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不見!」大梅走到樓梯口,轉身道:「真是吳娜。這人想幹嘛呀,怎麼一天到晚纏着你,陰魂不散嘛!」杜鵑沒好氣道:「誰知道她,神經病唄!」

大梅看着杜鵑:「是不是來跟你道歉啊?」杜鵑嗤之以鼻:「她有那好心?還不是心裏有鬼!」正說着就聽小吳嚷嚷:「杜鵑姐,我攔不住她,她跑上去啦。」門被推開,吳娜惡狠狠地瞪着杜鵑:「誰卑鄙,你說誰卑鄙?!」杜鵑直起身體:「說你呀,你難道不卑鄙嗎,你害完我不夠,還跑到我家裏鬧,你幹嘛,趕盡殺絕啊!」

吳娜張了張嘴:「我就是想知道……」見大梅在一旁瞪着她,吳娜咽回自己的話:「我想跟你一個人說。」大梅拉下臉。杜鵑不依不饒:「你心裏沒鬼,你怕什麼人啊。」大梅緊隨其後地道:「沒錯,我就在這兒,看你想幹什麼!」

吳娜氣得開始流淚:「你,你們,從我到團里那天起就欺負我。現在還這樣,我怎麼得罪你們了,啊!你們幹嘛要跟我過不去啊!」

杜鵑和大梅互相看了看,杜鵑怒道:「我欺負你?!是你在團里說我壞話,害得我不能比賽,你做了小人還趾高氣揚的,你也欺人太甚了吧!!」吳娜猛地抬頭,淚眼婆娑的:「你參加不參加比賽有什麼大不了,你丈夫反正是高幹子弟。到時還不是你想跳就跳,想不跳就不跳,你幹嘛要跟我爭啊!」

杜鵑氣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大梅厭惡的看着吳娜:「你還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你害了人,反倒有理了。杜鵑為舞台付出多少你知道嗎?」說着她猛地拉起杜鵑褲腳。杜鵑趕緊阻攔:「幹嘛!」但還是露出了那隻纏着厚厚的紗布,點點血跡滲出的小腿。

吳娜看了一眼,仍然直著脖子不以為然:「練功的誰沒點傷啊。」杜鵑反問道:「就是說,你也有傷了?」吳娜一愣,張口結舌。

大梅看看吳娜,再看看杜鵑,她一把拉過杜鵑。小聲道:「她是不是真有什麼事兒?噯,你手裏要有她什麼把柄,你不說可就太傻了啊,她那樣對你你憑什麼讓着她啊!」杜鵑惱道:「她神經病!」

吳娜見兩人嘀嘀咕咕,尖叫一聲:「你們幹什麼》啊!我恨死你們啦!杜鵑你知道我什麼?你說,你說!你說呀!」

大梅盯着她冷笑:「你瞎嚷嚷什麼呀,你的事兒,你以為能瞞住誰呀?現在不說是給你留一點面子,讓你主動坦白,讓你學會怎麼做人!」杜鵑趕緊拉一把大梅。吳娜身體晃了晃,她看上去要崩潰了。杜鵑趕緊:「噯,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啊,要不要去醫院啊。」說着扶住吳娜,吳娜猛地甩開杜鵑的手。惱羞成怒道:「你有病,你才要去醫院!」然後蹬蹬轉身下樓,差點一腳踩空。杜鵑趕緊跑到樓梯口:「噯,你當點心。」

吳娜頭也不回:「你少來這一套,假惺惺的!」

杜鵑一回身,大梅看着她:「看我幹嘛?」大梅沒好氣:「你替她保什麼密啊?」杜鵑不理會大梅,做到床上,纏腿上的紗布。

大梅坐到杜鵑身邊:「你這是何苦,一天到晚跟這種瘋女人叫什麼勁啊!」杜鵑聲音很硬:「我才不跟她較勁!」大梅責怪道:「那你跟誰較勁?」杜鵑敲打着自己那條傷腿,說道:「它!」說着站起身,開始練功,一邊練一邊咬牙切齒:「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啊!」

大梅看着杜鵑,滿臉同情:「瘋了瘋了,你比吳娜還瘋啊!誰來救救這丫頭啊!」

練功房裏,杜鵑小運動量的練著,非常認真。另一個角落,葉團長在輔導吳娜大強度練功。吳娜做得很賣力,看得出她在全力以赴地做這些練習。她一邊練,一邊回頭偷看杜鵑。杜鵑不理吳娜,專心練功。吳娜正在做一個高難度動作,只見她大汗淋淋。只聽葉團長叫道:「停。你怎麼了?怎麼出這麼多汗?」杜鵑停下來,看着吳娜。吳娜直起腰,眼神與杜鵑相撞。她咬牙道:「團長,我沒問題!」說着一發狠,練了一個高難度動作。只見她高高跳起,只在空中晃了晃,一頭栽下……嚇得葉團長和杜鵑都奔向吳娜……

醫院裏,吳娜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眼中卻透著不甘。

杜鵑推門進來,她手裏提着膠袋和保溫瓶,她把保溫瓶放到床頭柜上:「我跟我婆婆學的,熬的紅棗粥,放了點紅糖。好不好吃不知道,營養肯定是有的……」吳娜看也不看:「少來這一套!」

杜鵑也不理會,從膠袋裏拿出一些營養品,放在床頭柜上。吳娜有氣無力地:「你都拿走!假惺惺的。你早盼著這一天是不是?你來氣我的,是不是?!」

杜鵑看着吳娜,只見她面色蠟黃,卻恨恨地瞪着杜鵑。杜鵑淡然一笑:「知道嗎?你不在練功房,我總覺得少點什麼,吳娜,你要早一點好起來,我等着你跟我爭!」杜鵑說完就走。吳娜愣愣地,隨後幽幽的說道:「你早就知道,是嗎?」

杜鵑沒有回答。吳娜眼含淚水:「你為什麼不告訴團里?為什麼?」杜鵑搖搖頭:「你還是好好養身體吧。」吳娜獃著,大滴大滴眼淚湧出眼眶。吳娜一邊流淚一邊咒罵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討厭,怎麼做都是你對,什麼機會都是你的,誰都說你善良,你寬厚,你單純,我看你那雙眼睛就討厭你,看你笑的那樣,就恨死你……你同情我……憑什麼老是你同情我!憑什麼!啊!憑什麼……

吳娜喊著哭着,手舞足蹈,將杜鵑送來的東西掃到地上。杜鵑默默看着,不知所措。

這時門突然開了,葉團長和吳娜丈夫走了進來。吳娜丈夫見狀趕緊走過去,抱住吳娜,吳娜倒在丈夫懷裏痛哭失聲。

葉團長拉了呆若木雞的杜鵑一把,兩人一起走出病房。葉團長看着杜鵑,杜鵑低下頭。葉團長愛憐的說:「吳娜愛人說,她早就跟你說了吳娜懷孕和做人流的事兒,讓你跟團里反應,是嗎?」杜鵑沒有回答。葉團長繼續問道:「為什麼不告訴團里?」杜鵑抬起頭:「這種事我怎麼說嘛,這是他們家的私事兒,要反應他自己反應啊!」

葉團長看着杜鵑,杜鵑一臉單純。葉團長樂得不行:「也就是你這麼想!吳娜可不這麼看你。」杜鵑惱道:「她自己複雜,把別人想得跟她一樣。」葉團長看着杜鵑,只見她眼神清澈見底。杜鵑直發愣:「團長,您看什麼呢?」葉團長伸手摸摸杜鵑頭髮,無限愛憐的感嘆道:「真想看看小杜鵑十年後什麼樣子啊!」杜鵑得意道:「跟您一樣唄!」葉團長笑道:「我看看吳娜去。」杜鵑巴結道:「團長,這次比賽,我那個舞還上吧?」葉團長一笑,輕打杜鵑頭一下,徑直朝吳娜病房走去。

杜鵑樂得蹦高,腿疼得她趕緊扶住牆,但她卻忍痛就地來了個金雞獨立,引得周圍許多人回頭看她。

林彬下班往宿舍走來,迎面走過的人見他都曖昧地笑着。

林彬被笑毛了,直胡嚕衣服,渾身不自在。一個人笑着:「你女朋友真勤快啊,全走廊都是你們家的味兒」林彬大窘。

林彬快步走回宿舍,只見門大敞着,鄭媛媛扎著圍裙在打掃衛生。她在噴清香劑,弄得滿屋都是香味。林彬見狀不知道說什麼好,走廊上人來人往,都笑着往裏探頭探腦。

林彬趕緊把門關上,瞪着鄭媛媛。鄭媛媛若無其事干著自己的事兒:「下班啦?待會兒出去吃吧。」林彬心裏憋着火:「你哪來的鑰匙?」

鄭媛媛輕描淡寫道:「跟管理員要的啊。」林彬走到窗戶前將窗戶全部推開,他不知道怎麼對付這個難纏的女人。而鄭媛媛仍在熟門熟路地干著活。林彬越來越煩躁,他突然轉過身,奪下鄭媛媛手裏的東西:「我謝謝你啦,現在請你出去,好嗎?」

鄭媛媛斜眼看着他:「有這麼謝人的嗎?這口氣像謝人嗎?好像我做了什麼壞事兒。」林彬沒好氣道:「對不起,我是個老粗,噯,你走不走啊?」鄭媛媛賭氣道:「不走!」

林彬強忍着火:「我,我要洗澡啊!」鄭媛媛不屑道:「洗吧,我可是當過護士的,男人什麼我沒見過啊!」

林彬沒脾氣了:「我真是沒見過你這種女人!」鄭媛媛卻調侃道:「我也沒見過你這種男人啊,所以我們啊,是絕配!」

林彬盯着鄭媛媛,正色道:「請你立刻出去!」鄭媛媛倔強地說:「不!」

林彬氣得臉色鐵青:「你,你不走,我走!」說完,摔門而去。

鄭媛媛坐在床上發愣。

鄭媛媛滿腹委屈的從林彬宿舍來到白家樓下,她想找白阿姨給出出主意。想直接進去又覺太唐突,她只好在白家樓下徘徊。

這時白母匆匆走了出來,抬頭看見鄭媛媛,詫異道:「媛媛,你這是?」鄭媛媛滿臉慚愧:「阿姨,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麻煩您。」

白母四下張望:「跟我你客氣啥,什麼事兒這麼急?」

鄭媛媛羞澀的不知說什麼。白母看着她,恍然道:「是和林彬吧?怎麼,吵架了?」鄭媛媛挽住白母手,拖着她走:「咱們邊走邊聊吧。」兩人走出不遠,鄭媛媛無奈的對白母道:「他搬辦公室住了。」

白母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試探著:「你是想讓你白叔叔出面?可是,這種事兒,你白叔叔……」鄭媛媛搖頭:「不,要能組織出面,我也不費那個心了!」白母點頭:「是啊,現在年輕人,哪像我們那會兒啊,都是組織決定。」

鄭媛媛戚戚然道:「我告訴林彬,我已經跟我爸說了,我要和他結婚。」白母一愣:「你真說了?」鄭媛媛哀怨地說:「我真想說,可是,林彬是那種人嘛。」白母也不由感嘆道:「是啊,他要是那種懼上的人,你也看不上他呀!」鄭媛媛一臉愁容:「阿姨,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找您就是想跟您發發牢騷,這種事兒,我沒法跟別人說。即使我媽我姐都不敢說,我知道她們肯定得笑話我。她們不會欣賞林彬的。」白母看鄭媛媛一眼,小心翼翼地問:「媛媛啊,你真的那麼喜歡林彬?」

鄭媛媛目光無聚,聲音溫婉得不像她自己:「我第一次見他,就喜歡他了。阿姨,我跟您說吧,他這種男人,我從來沒見過,屬特別有吸引力那種。」白母看着她自我陶醉的樣子,有些不服氣的「他比白楊還強?」鄭媛媛從自我遐想中回過神來,看着白母誠懇的說道:「他們是兩種人。阿姨,您別生氣啊!我覺得白楊就像一個小男孩,而林彬特成熟。跟林彬在一起,特有安全感。所以,我認定非他莫屬!」

白母心裏有些不爽,酸酸的說道:「媛媛,我看着你長大,就算我倚老賣老了。這個男女感情上的事兒,是不能勉強的。你看我們家白楊就是一個例子,白楊那時死追杜鵑,現在怎麼樣?兩人就是合不來……」

鄭媛媛看着白母反問道:「杜鵑不喜歡白楊嗎?那她喜歡過誰?」白母不悅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噯,我沒說杜鵑有什麼外心啊!我就是打一個比方,杜鵑也沒什麼,挺好的,兩人就是不般配。我的意思你明白吧?」鄭媛媛也覺話不對勁兒,忙道:「對不起,我我沒別的意思。」白母不敢得罪鄭媛媛,趕緊陪着笑臉:「噯,什麼對不起啊,是我沒說清楚。要不,我讓你白叔叔批評林彬,讓他搬回宿舍住?」

鄭媛媛忙搖頭:「還是我自己來吧,那樣,他更恨我了。」白母無奈地看着鄭媛媛:「我能幫你什麼呢?」鄭媛媛沖白母笑笑:「沒什麼,我就是想跟您訴苦,麻煩您了,我走了,阿姨。」說完轉身離去,白母滿面愁容看着鄭媛媛遠去。

白家客廳亮着燈,牆上時鐘指向十點。白父一人在燈下認真地看報。白母心情沉重的進來,一進門就坐在沙發上,發獃。白父看了白母一眼,不理會,繼續看報。白母心煩意亂地說:「我都愁成這樣,你怎麼沒反應啊?」白父反駁道:「你這人一天不找點愁事兒,就會閑的難受。」白母沒好氣地說道:「你手下的那個林彬現在睡在辦公室呢!」

白父一愣,摘下眼鏡,看着白母:「怎麼回事兒?」

白母嘆了口氣:「媛媛剛才找我訴苦,林彬為了躲她,住進辦公室了。這小子,早知道幹嘛理他,真是爛泥糊不上牆!」白父瞪白母:「怎麼回事兒都不清楚,你亂下什麼結論!」白母也瞪着白父:「還能怎麼回事兒?我看媛媛那個痴情勁兒,他呀,不定怎麼着人家了,真是!」白父怒道:「你,你能不能讀點書看點報?做點有意義的事兒?別一天到晚操這種閑心,啊!」白母不甘示弱:「我願意嗎?我不是為你和白楊鋪點路嗎?我怎麼會知道林彬是這種人,真是瞎了眼!」白父啪地合上書,起身就走。白母忙問:「這麼晚了,哪兒去?」白父不理。

杜鵑推門進來,端著咖啡,見狀愣住。白父滿臉嚴峻,一言不發地徑自走了出去。杜鵑不由的進退兩難。當她轉身正要走時,白母突然叫住了她:「杜鵑。」杜鵑楞道:「啊?」白母看着她:「你和林彬是老鄉?」杜鵑莫名的點點頭:「是啊。」白母接着道:「那你們關係好嗎?」杜鵑頓覺彆扭,囁嚅的:「一般吧,您問這個幹嘛?」

白母一肚子氣無處發泄:「問問就是問問,還得找個理由嗎?」杜鵑平白無故挨頓訓,不說話,轉身就走。

白母沖她嘮叨著:「哪天你見他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啊!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弄得人家挺開朗一女孩子神神經經的,真是鄉巴佬!」杜鵑一聲不吭往外走,把白母余怒未息的嘮叨聲拋在了腦後。

林彬仍然在軍區辦公室里看書寫字。桌上那碗速食麵已經吃完了,碗旁邊放着幾塊餅乾,林彬看一會書就拿一塊放在嘴裏。

門被輕輕推開,林彬沒有在意。他正要伸手拿餅乾,無意看到身邊有陰影,抬眼一看,立刻站起,立正。白部長看着他道:「怎麼不回宿舍?」

林彬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囁嚅著:「我,我……趕一篇稿子。」白部長坐下,看着林彬,直看得林彬低下頭去。他關切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處?」林彬忙道:「沒有。」

白部長帶着命令的口吻:「那就回宿捨去!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讓人知道你住辦公室,像什麼話!」

林彬一聽,急道:「部長,我,我宿舍真的不方便!」

白部長盯着林彬:「林彬,你是我看好的人才,我不希望你一天到晚攪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裏面,你的私事我當然不便過問,但你要因此影響工作,我是不能容忍的,你給我記住了!」說完站起來,走出辦公室。臨出門,白部長又扔下一句:「把屋子給我收拾乾淨!」

林彬呆坐着,只得慢慢收拾桌上東西。

杜鵑這一整天都覺得憋氣,下班后沒有回家,她直接去找大梅。而後拽著大梅奔向軍區大院後面的山坡。兩人氣喘吁吁的爬上山坡,站在山坡上看周圍,腳下就是軍區大院,隱隱有戰士在訓練隊列。

大梅喘著氣,試探道:「噯,我昨天看見鄭媛媛了。」杜鵑看着坡下,沒理會。大梅沒有注意杜鵑的神情,仍然道:「我看她好憔悴的樣子。你婆婆告訴我婆婆,林彬不同意。為了躲她,還搬到辦公室住。哈。那驕傲的公主也有今天啊!」杜鵑沒回頭,沒好氣地對大梅說:「你沒別的可說了嗎?」

大梅斜眼看着杜鵑:「噯,你說這種家長里短的,我不跟你說跟誰說呀,悶在肚子裏都要餿掉了。」杜鵑回頭瞪着大梅:「你這人,趕緊回去看孩子吧,累死你,叫你這麼無聊!」

大梅卻是憋不住要說:「噯,你說鄭媛媛為什麼非纏着林彬啊,我是打死想不通。以前吧你和林彬好,好歹也算郎才女貌。鄭媛媛和林彬算怎麼一回事兒啊?林彬有那麼大魅力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啊,真是莫名其妙!」杜鵑不聽,走到草地上,彎下腰去,摘下一朵野花,她表情茫然。

大梅追着杜鵑嘮叨:「林彬也夠蠻可憐的。不喜歡吧,可人家是副司令員的女兒,哪敢得罪啊,弄得現在臊眉搭眼的,見了面都不敢抬頭。唉!」杜鵑直起腰,手裏的花兒掉落,她慢慢轉過臉,瞪着大梅。

大梅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過了,呆住。杜鵑眼睛漸紅:「你煩不煩啊!」說着,自己往前走,不理大梅。大梅愣了一下,趕緊追,絆了一下,哎呀一聲,差一點就摔倒。杜鵑只得回身,攙住大梅。

大梅看着杜鵑,滿臉歉意:「對不起啊,我以為你過去了。」杜鵑無言。杜鵑和大梅從山坡上下來,兩人又一同去市場買菜。她倆拎着買來的東西邊走邊聊著。大梅突然用手捅杜鵑,杜鵑不解的抬頭順着大梅所指的方向一看,見鄭媛媛遠遠走來。杜鵑轉過頭,心情竟莫名的不平靜起來。鄭媛媛遠遠見了杜鵑和大梅,猶豫了一下,徑直走來。

三個女人越走越近。

杜鵑開始低頭,離鄭媛媛近了,她抬起頭來。鄭媛媛傲慢地打量著兩個人。大梅打着哈哈:「噯,禮拜天沒上街啊?」鄭媛媛淡然道:「沒有,你們買菜啊。」杜鵑客氣地笑笑,不說話。大梅冷嘲道:「那是,你倒不用買菜。家裏有公務員嘛!」鄭媛媛心裏不爽:「我在野戰軍呆過,我吃的苦,你們吃過嗎?你們都會什麼呀!杜鵑,你會做菜嗎?」

杜鵑一愣:「啊,問我嗎?會啊。」鄭媛媛不依不饒,連珠炮般:「會包餃子嗎?會熨衣服嗎?會擦皮鞋嗎?會縫被子釘扣子嗎?」杜鵑莫名地看着鄭媛媛。大梅瞪着鄭媛媛:「你什麼意思啊?這些誰不會啊!是個女人都會!」鄭媛媛不屑道:「你們除了跳舞還會什麼呀!」大梅火了,提高嗓門:「你跳個我們看看!」

鄭媛媛毫不示弱,輕蔑地說:「別人看你們文工團好像挺神秘的,其實有什麼呀?我要想跳,早進中芭了!跳舞算什麼本事!」杜鵑忍着,不說話。大梅指著鄭媛媛,責問道:「噯,我們招你惹你啦?這不無理取鬧嘛!」

鄭媛媛沖着大梅來勁:「神氣什麼?別以為白楊那種花花公子追你們,就覺得你們了不起!白楊算什麼呀?77年高考你們知道他考多少分?數學九分,語文三十分,還自以為了不起。」

杜鵑終於忍無可忍,怒道:「鄭媛媛,你和白楊有什麼過節,你們自己理論去!跟我們說不著!我一直以為你有文化有教養,怎麼說話連個家庭婦女都不如!大梅,我們走!」說完抬腳就走。

鄭媛媛站在原地,看着大梅和杜鵑的背影,氣得一時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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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花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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