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打了一晚上的網上麻將,北北血紅著兩隻眼睛。

天剛亮的時候,去對門入室搶劫,左小蠻也紅著兩隻眼睛,因為趕完稿子,笑的有點恍惚,看着北北把自己泡好的面搶走了,也沒反抗,一直到北北擦了嘴才反應過來的施展九陰白骨爪,抓的北北脖子上三條印子。

正決鬥着,突然聽見對門狂敲門聲,北北和小蠻衝出去觀望,先還問:「喂,你找誰啊?」

方頭尖皮鞋一轉角,北北的臉頓時綠了,他後退兩步去抓左小蠻的手。

左小蠻細一打量,沒什麼啊,只是一中上美女,打扮的很時髦,不過也過三十了吧?怎麼把北北嚇這樣,難不成北北真在外面勾搭這大姐?

哇啊,姓北的,難道我比她差么?

其實是差很多,司覓這個樣子絕對是引男人回頭的清秀美女,而小蠻也引回頭率,而且會更多,只不過是看鬼片心理,加上還可自我安慰,看,這人比我邋遢。

司覓一看左小蠻先是一楞,她是心理醫生,有點潔癖,馬上就退兩步,后又看見北北脖子上的印子,就轉了身按電梯。

「她是找你吧,北北,你還說你米背叛月月?啊?」小蠻怒吼。

「你少叫,」走廊里的燈是節能燈,照的每個人臉色發青,北北臉色卻是發灰的,只盼著能隨身帶點辟邪的東西。

「那是月月的大嫂,不過……已經出車禍死了。」好久以前見過的了,雖然那天的情況有點亂,但是印象還是挺深的,感覺是很兇悍的美女,那現在應該是很兇悍的女鬼。

出車禍死了?司覓不敢相信。

我死了我不知道?

姓越的小XX,你就拿老娘當擋箭牌吧,我早晚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死了啊,哇,第一次看幽靈啊,請多多關照,你等等啊,我拿簽名板,你千萬不要走。」小蠻甩開北北,衝進屋子裏,機會難得,失不再來,她聽說靈異產品都可以賣高價的。

司覓氣的氣血翻湧,只點着北北尖叫:「你……你,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看見幽靈有腳的么?反正你現在找到新歡了,真是,耽誤我時間,我還好不容易打聽到這裏,既然你已經不關心那個傻瓜了,我就告辭了。」

電梯一開,她就跳着腳上去了。

怕鬼,但還是……北北也湊了進去,嚇的縮在電梯一角,閉着眼睛說:「我沒有害過你。」

「誰看見我們的樣子,也會覺得你象鬼吧?」

司覓翻著白眼,張著塗蔻丹的指甲,張牙舞爪的嚇北北。

看到北北可憐兮兮縮成一團團的樣子,心裏面不由想,那人真是羅剎命,他愛的他不愛的都可以折掉半條命。

「月月的話你就這樣信,我只告訴你,他想達到什麼目的時,那真是口吐蓮花啊。他要說他是來拯救人類的,估計也能創造一和政府感情良好的宗教。何況把一好好的大活人說死了。」

「那……你有事情告訴我?」北北終於緩過來,他現在已經睜不開眼睛,精神卻亢奮著。嘴巴死硬的:「我並不想知道。」

「啊?那你為什麼還進來?」司覓一針刺的北北灰頭土臉,鮮血直流。「你有車么?」

「有。」

「那我們到地下,你開車帶我去香格里拉,我們談筆生意。」

香格里拉的客人流通量不是很多,北北和司覓找了個座位坐下來。

司覓帶着天真的微笑道:「你的林寶尼堅真漂亮,我和我丈夫都是醫生,雖然也算高收人士,但是恐怕一輩子也買不起這麼貴的車。」

一窩的狐狸笑的都像,北北跟狐狸相處久了,已經明白什麼是隱性敲詐,這女拆白黨,北北冷著臉把鑰匙給司覓。

收了鑰匙要了幾份甜點,司覓先抒情的長嘆一聲:「哎————!」

北北立刻牙疼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有什麼事情不會去問月月,為什麼在這裏受這女人敲詐?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正常,北北僵著臉問:「你還有什麼要求。」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其實絕對不友善,因為對面一老先生不斷看他。

「請簽一份文件吧。」司覓從包里掏了一打紙出來。「我有孩子啊,當然希望他至少少奮鬥五十年,簽了這你就放棄月月的遺產繼承權。」

少奮鬥五十年?他北北這一生追求的是什麼?還不就是一個錢字?他為什麼要放棄這些?

北北腦袋裡冷靜的譏笑,就為你一不值二兩半的消息,我放棄當全國人民羨慕的暴富對象?我會放棄這種飛來的彩票特等獎?你還不如教耗子打字容易點。

你做夢,你做夢!

手卻利索的把文件簽了,傷感加自我厭惡中……可見只要真的努力,老鼠學會計算機操縱滑鼠也不是不可能的。

「咦,這麼痛快?」司覓將一勺雪糕放到嘴裏。真好吃啊,愛情甜美的滋味,原來你……原來你真有這個本事,找到為你捨棄一切的人。

月月我佩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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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她發病的時候,月月還小,那時候只知道是血液病,受了看一些電視劇的影響,都以為那是白血病,月月知道自己有潛伏基因,這件事情,是我老公告訴我的,所以月月曾經發誓不再愛任何人,他母親死後,他父親幾乎死了大半,有這樣的悲劇在眼前,他怎麼敢?現在已經查出來了,脊髓穿刺的結果,遺傳性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Aplasticanemia,一樣是會死人的重病,多在一年內死亡,顱內出血和嚴重感染是常見死亡方式,好在無癌細胞,不需要他做化療遭那份罪。」

「他昨天,企圖自殺……」

北北的身體向前一衝,杯子被他碰的翻出一點咖啡,他退了回去,用餐巾搽著桌面,看咖啡把白餐巾染的一點點滲透了,象乾涸的血印子。

眼睛低着不敢看司覓,全身都有點不受控制了,不會的,不會的,禍害遺千年,不會的。

不會的,我從來沒詛咒過你,不會的,你一定還好好活着。

「他……」

「好好的,今天又有說有笑,到處調戲人了。」

「——!!」鬆了一口氣,只要他活着,怎麼樣都好。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狠心,他的救活希望比別人高,原本他就存了造血幹細胞和骨髓,同種異體的骨髓移植可使再障的治療有效率達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八十,療效高於ALG/ATG聯合CCA,因為是他自己的,移植後排斥反應會很小,加上有我老公和兒子提供血源,機會相當大。」

「……只是,他也許會複發。當然,也可能一輩子也不再複發,不過往壞了打算,三年過去,他還是要死。」

「他應該想,他這是為你好,他死了不要你牽掛。」

為了我好?他會這麼想?

站起身來,北北迷惘:「這些我隱約也猜到,但是他到最後也沒和我說真話。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不該再任性了,哪怕你只活一分鐘,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為我好。誰給你的權利為我好,你不要為我決定,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怎樣對我才幸福。

看着北北大踏步,雄赳赳氣昂昂的趕去英勇就義,司覓狡獪的笑了。

「爸爸。」司覓揚著那一打文件和鑰匙。「你現在還會反對他們在一起?」

對面的老將軍沉默著,然後開口道:「去把那孩子的車鑰匙還給他。」

什麼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了,死也不能,他反對的聲音將是不人道的,引起遊行抗議示威,讓他晚節不保,真是沒有必要。

人啊,真是三十年一輪。

只希望這次蒼天開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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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迷魂的季節,北北在大街上盲目的走着。

他想起月月看着他微笑的眼睛,你這大混蛋,你以為你是誰啊?我不要你拯救,為什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裏,只能你一個人說了算?

目光落在路邊被車尾氣熏的黑黑的植物上停下來,怎麼還不發芽,都什麼時候了,還裝死,手不自覺的痒痒,過去就折了一段下來。被折斷的植物裏面是鮮嫩的青綠色,厚積而薄發,它馬上要來的春天就這麼被葬送了。

原來裏面已經是綠色的了,北北頓悟,他沒想到雖然外面是鉛灰色的,裏面卻已經是綠色的了,心中的芥蒂慢慢消融了。

太感動!太激動!太……!

「你——,說你呢,看那邊呢?多大的人還亂折花草樹木,沒看見那邊的小牌子么?罰款五十啊,給你開個票……。」一帶紅袖章的大媽亂有魄力一把的吼著。

太……倒霉!

……北北的人生樣板戲里,總是存在這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好好的貝多芬音樂也能瞬間切換到小老鼠上燈台。

灰溜溜的交了錢,北北只有一點明白了,這世界誰狠誰做老大,我不做流氓很久了,現在要你知道,老虎不發威,你們總當我是病貓。

好啊,好啊。看看我們誰狠的過誰?要死是不是,那我們一起死!!!

「你…………你…………」躺在床上吃從小孩子那裏騙來的果凍的月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好象搶銀行走錯門的北北。「咕嚕——」一口果凍整個咽下去,差點沒嗆死。

「你怎麼了啊。」北北上去拎着月月來回搖晃,因為見到他太激動,一下子就顱內出血死了?

「不要就這樣死了,最後睜一下眼睛,讓我把話說完。靠!給老子活過來!」上演SM醫院血腥之無間地獄。

「咳咳咳……英雄,手下留情。」再被你連晃加拍下去肯定提前和上帝喝茶了。

「好,你暫時不要死。聽我把話說完。」北北霸道的好象來自白堊紀。

一隻腳踩在雪白的床單上,抓着月月的衣領子道:「你要敢在我說話的時候突然翹了,我就給你好看。」

你會怎麼做?奸屍?好期待,月月眯着眼睛調戲北北。

北北一巴掌把他的色咪咪打掉。「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將軍。」我好可憐啊,連突然死掉都不行。月月無比委屈的抿著嘴。

大眼睛瞪大眼睛,北北放開月月的領子,抓住他兩隻手腕仔細看:「你還自殺,你能啊你,怎麼看不見疤,還是你吃藥?為什麼趕在我來的時候尋死給別人看,好象我欠了你一樣。」

手又重新抓回北北的領子,勁卻小的多,這人,瘦的鎖骨都嶙峋了。

眼眶一紅,北北乾脆放開他,背過身子。「你好好聽我說,你不欠我什麼,我不要你東西,你要是真想和你哥哥在一起,先把你那復活的嫂子殺了,然後把病治好了,我,我……。」他猛的轉過頭去看月月。

心頭如五嶽碾過,似滄海化桑田。

月月只覺得自己站在奈何川這邊,北北涉了水要過來。

他要是為他好,就該把他推回去。他不該心軟,他何曾心軟過?

瞳仁里滿滿的盛着自己的影子。

心一下子就化了,月月僵著身體看着北北一大滴一大滴的眼淚蜿蜒著流下來。

你是罰我下油鍋還是過刀山啊,北北。

強睜着眼睛木然不動,心裏面絞出來的都是苦水,月月只感覺自己的血猛烈往上翻,北北撲在他身上哇哇的放聲大哭,發出忍耐的「嗚嗚嗚」的聲音。

每一滴滾燙的淚水,都透過月月的皮膚,都滲過他的組織,穿過細胞,留在月月的心上,只是到了那裏,那些淚才發現,這裏儲藏了這個從不流眼淚的人的——滿滿的淚水。

「我知道我就是不好,那我也沒辦法,你不是想死?我先死了叫你難過,我要你知道我是你害死的,你不喜歡我也要記住我。」北北抽了抽眼淚鼻涕,把同樣快崩潰的月月一摔,動作利落的好象體操運動員的攀上窗枱。

哲學家是多麼無奈於人類啊,他們研究的對象是那麼愚蠢,行為是那麼不可思議,但是他們一輩子也不明白人要是……

人要是發傻,就是十頭毛驢都比不上。

包括他們自己在內,人的一生不可能沒有傻的離奇,傻的可愛的時候。

窗戶是小格子鐵柵欄擋着的,想要把自己一八零以上的身材塞過去,不能不說得有點技巧。

北北仗着自己腦獃人膽大,楞要挑戰這極限,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想衝出去,他的想法是非要死在月月前面,做件他後悔的事情,身體夾在鐵欄桿里扭來扭去,北北難過啊,他還有好多錢沒來得及花啊。

實在不忍心看窗台上的花再被踐踏下去了,月月將北北拉了回來:「好了,好了…………乖啊,乖……下來。」

「不,我不下去,我要你難過!!」北北呲著一排齊刷刷的小白牙,耍著小脾氣,眼淚就象自來水一樣不停的流着,完全忘記國家的節水號召了。

「你就是擠過去也沒有用啊,這是二樓啊,北北。」

楞了足足可以插廣告的時間。

「砰——!」的飛摔下來,北北懊悔啊,腦震蕩達到八級。

長長嘆了一口氣,月月把北北拎起來,上上下下把灰拍乾淨了抱到懷裏,哄着他說:「北北啊——你要乖乖的。」

一聽見這拉長了叫自己名字的聲音,北北只覺得自己連骨頭都軟了,都輕了,都開始發賤了。

「北北,你沒有不好的地方,你既不會亂吠,也不會隨便咬人,自己會上廁所,最難得上過廁所還會沖水,還有一叫你,你會飛快跑過來,雖然愛亂吃東西,但……」

北北照着月月的脖子一口咬下去,你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狗狗。一想到月月是把他當狗看,頓時又淚如雨下。

月月暗自嘆了一聲,清明世界亂紛紛,脖子平白遭雨襲。

手指撫摩著北北脖子上的短頭茬,月月將他的臉扳過來,然後用力的吻上他哭的紅彤彤的眼睛,北北身體一麻軟了下來,更加放聲大哭起來,不管月月把他當什麼,他愛着他,他不要失去他,他不要離開他。

「來吻我,不然我殺了你。」北北用力拽著月月的衣服。

保經風霜的病號服在原本就是偷工減料產品的基礎上,不幸的撕啦一聲裂成兩半。

月月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幾百個紅色的點子,象一夜就綻開的無數野花,把北北的眼睛都燒疼了,眼淚繼續流下來,卻不再發出聲音,他被憋的上不來氣,摸索著抱住月月,手指都掐到肉里:「你……你……」

「不離開你了,北北——」我受不了了,我不離開你了,死也帶着你。

手指粗暴的去揉搓肌膚,月月拉過北北的臉,先用帕子把他前前後後耳朵都搽的乾乾淨淨了,一邊流着口水一邊飛快解着他的扣子。

「你口水滴在我身上了。」北北微直起身抗議。

「你剛才哭了我一脖子呢。」月月繼續流口水,上上下下摸著北北光滑的皮膚。「你帶軟膏了么?」

「喂!」北北漲的臉紅,我不是跑來和你干這個的。「沒有!要不我來做,我技巧比較好。」

「哦……。」月月敷衍的答著,俯下身去吻北北,想和我比你還早呢。

舌頭勾拉彈舔吸,直攻擊到北北的喉嚨里,嗆的他咳老半天。

輕輕揉去掛在北北嘴邊的銀絲,月月摸着他的頭髮,北北在他胸口嗚咽著,伸著舌頭去舔他的胸口,手不斷向下移動,乾柴烈火,一觸即發。

曾經有一個偉大的人說過,做愛要天時地利人和。

什麼?

你說那是專門形容打仗的。

你這說法是錯誤的,咳咳,這隻能說你沒有把理論上升到實踐階段,不能融會貫通世界是普遍聯繫的真理,只要一門通百門皆通,任何人類行為都是有着共性的。

天時我們就不說了,颳風下雨地震海嘯火山噴發,都不太能影響這種行為藝術,就「地利」我們先研究一番,醫院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方,聲音干擾首先是個大問題,神經不堅強點的,很可能被突然傳出來的號叫刺激成性無能,然後是私隱性,這裏裸露程度幾乎可和公用澡堂子聘美,有時候安全和可靠性,還比澡堂子還差得更勝一籌。

所以當月月按住北北淫笑的時候,有人推門而進真是太正常了。

在推門后,來人不忘記敲敲門:「該打針了啊,上午的葯吃了沒?你——!!」

當時場面是相當沉重的,嚴肅的,具有歷史和時代意義的,北北和月月都定定的看醫生。

醫生堵在門口進退兩難,他後邊的護士嗓著:「哎呦,您怎麼突然停下來了,撞的我鼻子好疼。」

好在天時地利不如人和也。

醫生一個大轉身關門,解釋道:「越先生正為他弟弟做特殊治療,我們不要打擾了,小王,在門上掛上禁止打擾的牌子。」

北北綳著的身體一松,躺回床上,想了一會,終於覺得不對勁,然後又猛的躍起來掐住月月的脖子,不敢大聲吵,只能低聲吼:「你說你是不是常和你哥哥做這種治療?」好借口啊,紅杏出牆的代價是我來做攻。

冷哼了一聲,月月探著身子咬北北的耳朵,「原來還叫人家小甜甜,這麼快就翻臉不認識了,你不覺得這醫生眼熟?」

不眼熟,但是醫生這兩個字耳熟。

「是…………」

「是你一夜春風的對象啊。」月月邪邪的冷笑,手指在北北的乳頭上用力一擰:「怎麼樣啊?做的爽不爽啊,我特地把他這個內科醫生調過來,專門做我的輔助治療醫生,就是為了有一天我們可以玩3P,要不要你提了褲子叫他回來啊?」

吃痛的往床里一縮,北北畏懼的低着頭向床角蹭,他就知道這人是死也會拉自己陪藏的,怎麼就不等他揚骨灰后再風流。

「本來呢,我是不在乎你到外面亂吃的,反正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了,現在吃了這些葯,我在那些方面遲早不能滿足你了,可是就當我打針輸血的時候,你在外面夜夜風流,這實在讓我窩火。」

月月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擦着眼睛。「你走吧,找個適合你的人,你不是喜歡做攻么?那你走吧。」

坐在床上,月月的表情有點凄迷,睫毛濕漉漉的,鼻子委屈的皺着,嘴抿成一線,好象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他身上的紅紅青青的痕迹隨着他大口的吞咽空氣而痛苦的鼓動着。

任何一個感情正常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不能無動於衷。

自以為對月月這個人其實可以硬起心來的北北,也完全不能夠。

但是,同志們啊,他和這頭狐狸生活了五年了,要是再不明白這是他的伎倆,就可以把腦袋割下來當豬頭賣了。

明白是明白,但是做起來又是一回事情,他現在總是有點理虧的,北北這個人雖然大部分的時候不講理,畢竟是五千年的文化沾染過的,不能枉視中國的貞操觀念,雖然對月月這種偽受害者的形象深惡痛絕,腹誹成堆,但是他知道正確的解決方法絕對不是撒嬌耍賴裝可愛就可以矇混過去的。

極度委屈,苦在心口難說的北北用蚊吶的低度道:「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能彌補你那邪惡受傷的心靈?

惡魔高興的差點沒把尾巴露出來,依舊扇著不存在的天使翅膀,哀凄凄做戲:「不必了,北北,我為你好的話也要給你自由。」

眼睛眯成一根線,北北差點說你為什麼不去演肥皂劇?保證能迅速成為師奶殺手,再裝的可憐一點,說不定還能被評為全國富婆最想包養的小白臉。

月月的嘴裏沒一句真話,就是政治新聞到他嘴裏也是九死一生,出來之後改成桃色小花邊,他還一點社會道德也沒有,精神食糧八成都是過了期的黃色雜誌和日本AV影片,滿腦袋的十八禁想法。

還有,月月根本沒和他說過一句喜歡,連騙都懶的騙他,骨子裡冷血的就連南北極冰山都化光了,他還依舊能當金剛鑽!

不是第一天領教,也可以反抗。

為什麼不?

因為他給他溫暖懷抱。

只這一點他一輩子不能反抗他,這是誓約,太陽給了地球光與熱,地球無法擺脫的成為它的俘虜,永遠圍繞它轉。

北北不會責怪月月,就算他的一切都是謊言,對於北北來說也是金科玉律,連玉皇大帝都無法打動的信念。

早在來的路上,北北就想過,他只想愛月月,無條件的愛,卑微不求回報的愛。這麼一點小手段,他怎麼能不讓月月得逞。

想歸想,做歸做。

「想的美。」北北將還在哀憐命運不幸美人薄命世道不公的月月拉過來。「你現在願意也得讓我跟着,不願意也好,就算我和人家鬼混得了愛滋病,傳染你也得受着,要不要做?」

「可是…………」要是當然要,但是你可能不答應啊。

苦情戲失算了,不過我還有別的計謀,月月想着自己沒有任何性活動的兩個月,決定就是把腦細胞都用光,今天也要玩點特別的。

一看見月月的眼珠亂轉,笑的大慈大悲,北北就發寒。

「你說怎麼做吧,我配合就是了,別把您想出腦溢血來。」北北無奈。

「啊呀,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北北你啊。來,來,轉過去,趴下…………。」哈哈哈哈哈哈哈……~美的心裏頭都開花了。

「你要我象狗一樣撅著?!!」北北怒吼。

廊里突然靜下來,連打針的小孩都不哭了。

「你就這樣糟蹋我?你對的起我的林寶尼堅么?你對的起我的五十塊錢么?」北北傷心了。

「………」好可憐。

孩子啊,雖然我對不起你,但是我要先對得起我自己,現在我不是用大腦思考,是用下半身思考啊。

月月過去舔舔北北的臉,附在北北的耳朵邊說了幾字真言,就看北北立刻眉開眼笑點頭道:「早說啊,好吧,你要說話算數啊,而且一定也要這個樣子啊。」

這個不外乎是讓北北他也做一次,可是北北啊,月月確實會遵守也讓你上一次的諾言,但是到時候你真的有力氣么?

不管怎樣,北北其實還是放不下他的自尊,哪怕理論上讓他滿足,他也會憨憨的笑,他早想過,他不服月月,有一部分是不想一直跟他混下去,他曾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想着要擺脫自己的性向,現在這些都灰飛湮滅了,他把月月排在了第一位,其它都是次要了,反正在圈外人眼裏,攻與受又有什麼太大區別呢?

臉燒的通紅的北北臉抵著枕頭,腰抬的高高的,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辦公室男人,他是幸運的,他的身體曲線流暢,腰部堅韌結實纖細而有線條,臀部由於多種特殊訓練,結實而形狀優美。

在上面用食指和拇指用力一擰,北北就吠著過來要咬月月。只不過前面懸空的要害被掌握在月月手裏,猛的一拉間,北北就軟了下去。

輕聲得意的笑了出來,月月將自己被拉壞的衣服裹在北北下身,將他的臀部再度拉高,輕輕拍打觀察著時機。

手指隔着襯衫快速摩擦著北北的要害,北北喘的厲害,眼睛裏漸漸迷糊了,水氣慢慢蘊上來,開始只是手指緊緊抓着枕頭,後來乾脆死死咬住枕頭。

「舒服么?」月月的聲音溫柔的好象泉水,長長綿軟的,靠在北北的耳邊說着咬着。

身為一個高大的男子,北北驚覺自己其實很嬌小,他覺得月月整個包在自己的後背上,不會覺得很沉,但是那種壓迫感,舒適的驚人。

我這一生也許只為了和這個男人做愛而活。

有些粗糙的衣服加速著移動,腦袋空白的快感,身體不住的扭動,想躲開——致命的快感。

手指有點冰,點在火熱的性器上妙不可言。

揉動是時而溫柔如開水,時而猛烈如燒刀子,在幾次激烈的撮動后,月月開始不緊不慢的揉後面沉顛顛的兩個球,好象健身的老人一樣讓他們在手中來回動着,因為這兩個球實在是固定的,所以北北實際上感到的是,一陣要噴發的快感,一陣針刺樣的扭痛。

他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卻能支持着流失的體力迎向那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吻那麼多,好象蒲公英的種子,揚揚洒洒,到處都是,將來它也許會開出金色的花朵,這個想法讓北北很開心,這麼多天來,他頭一次敢到安心,好象他足足漂泊兩個月,現在着陸了,只是仍然象喝醉了一樣的站不穩,他只有緊緊的依靠他的陸地,緊緊依靠後面的男人,安心。

閉上眼睛,北北把自己的身體盡量放鬆。

把自己交在那個人手裏。

安心了。

舌頭慢慢的向下舔過去,溫軟的靈動的,北北一直覺得月月的舌頭很特別,這是他堅決不和其它人接吻的原因,吃過山珍海味,北北沒自信能保持平和心態的繼續吃快餐。

其實他心裏明白,就算那是美人的舌頭,也就象為取悅荊軻砍下的那隻歌女的手一樣沒什麼特別,特別的是意義,這個舌頭,是溫柔到兇猛的。

而月月是一隻溫柔困獸,對自己溫柔卻兇猛的野獸。

這條北北中意的舌頭上長著小小的肉鈎,對葡萄酒和日常飲食非常挑剔,小的時候喜歡吃進口魚肝油,現在正打着圈的刮北北的皮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直到把北北刷的瘋狂了,想轉過身去抗議身子卻根本不能動,直到這個舌頭用力刺到他的身體里,才悶聲哼了一聲。

雙手制服著北北的兩條腿,強迫它們做出屈服挺直的動作,月月將臉埋在北北的股縫裏,挑逗著每一個褶皺,他很得意北北在他們共同生活中養成的良好的清潔後面的習慣,這個味道是北北的體味和一點蘋果清潔用品的味道。

紅色的肉慢慢被吻成紫紅色的葡萄狀,拖着長長的口涎出來,月月用手撫摩著這隻屬於他的花朵,被滋潤的小花隨着北北的呼吸急促的煽動着,有着一種羞祛的誘惑力。

「北北——。」月月突然覆在北北背上,吻着他的耳垂,他很喜歡這麼做,老人家說,耳垂大的人有福氣,北北是有福氣的人,他的耳垂不是很大,但是飽滿如珠,可以被月月含着糖粒一樣在嘴唇和牙齒舌頭上戲弄。

氣呼在耳朵邊痒痒的,北北悶哼著:「做什麼?」

「來說兩句甜言蜜語增加一下氣氛吧。」

「喔哦……要不要把燈光音效美工都請來。」北北一側臉,紅色的耳垂拉着長長的銀絲劃過去了。這樣還不夠,你想怎麼折磨我。北北恨恨的。

中國地方民歌里唱:「恨你恨到骨頭裏,把你畫在氈板上,刀刀剁的都是你。」就是如此的大愛大恨。

在那個人懷裏喘息,翻湧著情慾,健康的上了桐油的皮膚,金黃色乍變成絢爛的玫瑰灰,只是皮膚的摩擦,就心跳個不停,我願意為你盛放,我願意為你頹敗。

纏繞在馬眼上的中指頭,快速運動的手掌,滋潤的光滑的龜頭,不停流淌的液體。

輕聲耳語的:「你真不可愛……但……我…………」

電光火石閃過的微笑。

淫亂的布料抖動的聲音。

萬米高空上向下衝過來,男人身體的極限。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北北涕淚交加的射在了月月手上。

「我知道,我知道……」

月月把北北的脖子拉過來,沾著精液的手按着他的臉頰,在他嘴唇上印了一個深吻。「但你把姿勢擺好啊,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

「你這王八蛋的殼!」北北將鼻涕眼淚硬要蹭到月月臉上,已經被月月機警的閃開,腦袋按回枕頭裏。

沾了精液的手指靈活的探到花腔內,發出「吱」的肉體擠壓聲,北北無聲的抵抗著,卻一再的被拉回來,最後乾脆變成一場體力較量,第三隻手指伸進去的時候北北的身體才綳不住了,他疼的厲害還伴有尿意,偏偏月月還笑着往裏面吹着風。

大難不死,當有後福,北北現在只能期盼月月速戰速決,然後他要報仇!

「本來想多玩一會的,不過實在忍不住了。」月月猥褻的在北北身後說:「你真該看看,你美的絕對能征服全世界。」

想挺起身抗議,喉嚨卻「啊——!」的一聲后失音了,貫穿的速度太過快,正趕在他提氣的時候,胸腔一陣悶痛。

內部的肌肉無法收縮,只能承受着壓迫,好深,深到可怕的程度。我一定是被他撕開了,但是好興奮,興奮著這種疼痛和充滿的感覺,興奮著這種真實,北北無法活動了,感覺自己一張口,心臟就會跳出來。

不斷在體內膨脹的器官象一種懲罰一樣,讓北北有種懺悔的感覺。

白晰的手指溫柔的摸着他的額頭,北北聽見大提琴在緩緩鳴奏,他知道是月月在嘆息,滿足的嘆息,對他身體肯定的嘆息,這讓他很開心很驕傲,連疼痛都可以忘記。

只剩下燃燒的血一樣的快感。

寂寞的牛奶,冷靜的咖啡。

混合在一起了,分不清楚那裏是我那裏是你。

活動起來了,快鏡頭的轉移,插的最徹底的姿勢,屈辱的姿勢,無情的男人,溫柔的男人,瘋狂的男人,放縱的男人。

閉上眼睛,等待那手指更加的有力,等待他……

最早誕生的人類因為愚昧而只穿自己的皮膚,這個時候他們的心也只隔着一層皮膚,手指相扣著,蓋着凌亂不堪污跡斑斑的被子,窩在對方的身體旁,感受彼此的氣味,月月和北北熟睡了。

不管春天來的多晚,你要相信她會來。

陽光照在綣在一起的兩隻雄獸身上溫暖而寧靜。

我始終知道我為什麼睡不好,因為我聽不見你的呼吸聲。

就算所有聲音離我而去,我也不曾這麼絕望。

謝謝你還在,繞了這麼多路你還在。

我想把心掏給你,也許你以為這是蠢話,但是不這麼做你怎麼能明白,我不能離開你。

無意識的在夢中互相更加的偎近了。]

我們不再分開,誰想分開我們就把他家十八代都挖出來奸一百次,這點實力我們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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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夢到的事情可以讓明明知道是夢的人恐懼萬分。可以讓夢醒了的人恐怖萬分。無盡的血,幾乎是一片血海。

北北在黎明中喘息著驚醒,身體極度的不舒服,這和昨天一整天的瘋狂做愛有關,也和這個恐怖的惡夢有關。

床上看不到月月,他摸著有些溫暖的床渾身發冷。

「月月……月月……」他試探著呼喚,皮膚遇到冷空氣有點刺疼。

有人打開燈,燈光有些刺眼,北北本能的用胳膊擋住。

「你還好么?」這兩個人一天沒吃東西窩在病房裏,就是鐵打的應該也受不了。

模糊的知道這個人不是月月,北北蓋好被子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喝,才發現,這是月月的哥哥。對越立不耿耿於懷是不可能的,雖然這實在不關越立本人的事情。

「月月去做檢查,今天早上他大面積出血,你不要激動,他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你知道他就快做手術了,如果狀態不穩定就比較麻煩,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越立笑。

「我們那點相象?」北北突然問。

「啊?我們象?」越立驚訝,他自認外貌上和北北沒什麼共同點。

「恩,月月這麼說。」

越立頓時覺得臉抽筋,天啊,他在他弟弟眼裏是這樣的幼稚、鹵莽、衝動……的一個人?

他的形象啊,他的人生啊!!

看着越立痛不欲生的樣子,北北怒火朝天,他有沒有這麼糟糕啊,象他有什麼不好?

「你……你……先去洗下臉吧,這裏可以淋浴,二十四小時熱水,我去給你打飯,你想吃什麼?」越立仍舊感覺很悲痛。

「我吃什麼都好啊,謝謝你。」北北感激的笑。

有那麼一刻,覺得針掉下來都會發出聲音來,北北的笑容給越立很大震撼,是那種非常滿足幸福的笑容,今天早上去做檢查的月月也是這麼笑,這種時候,他們怎麼還能笑的這麼開心?只要這兩個人在一起,竟然可以笑的那麼好看。

衛生間不是很大,卻很乾凈,有個很大的噴頭,北北站在那下面沖洗,先把肚子裏粘粘的一堆東西挖出來,再開始刷那些紅色的吻痕,他恍然間覺得自己在幸福的笑,心裏面反而越來越恐懼。

這種感覺好象在大街上和親人失散的小孩──彷徨。

他現在很擔心,大面積出血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象夢裏一樣?不!他不會有事情,月月那麼耐命那麼奸詐缺德,一定會活的好好的。

摸著自己的嘴唇,抬頭照着鏡子,眼睛是有很深的眼窩,目光幽幽的哀戚。北北強迫自己笑。笑了半天,兩行眼淚留下來。

低着頭,吃了兩大碗米粥四根油條兩個麻團六個包子,北北擦乾淨嘴燦然一笑:「我吃不下去了,我擔心月月,你能帶我去看看他么?這麼長時間了。」

你吃的下去的話,是不是要連桌椅板凳一起吃了?連我生命都有危險了。

越立一腦袋的黑線,他買這麼多是連月月的份一起買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沒了。真沒想到月月是這麼辛苦的,養這麼一個是多麼耗費糧食啊。

「好啊,我們去看看。」越立抬手看看錶。「現在應該是在做B超。」

幾分鐘后,越立就沾了北北的霉運了。

我們訓孩子的時候常逮那個無辜的訓,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沒事你帶他來添什麼亂。

現在醫生就這麼訓越立。

越立委屈啊,他不知道北北身體巨好,從來沒來過醫院,沒有常識不說,由於長期在國外,他對國內的醫療認識不深刻,也常聽到些不正確的輿論,加上電視電影里變態醫生太多了,灌輸的錯誤認識也太多了……。

這些集合的原因造成了,北北,上演了孫悟空大鬧醫院。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在門口一看幾個醫生把月月按著往一個黑黑的儀器里送,而月月在死命掙扎,二話不說,英雄出世,一拳打飛一個醫生,飛腿踹走另一個,就手拿一個醫療儀器砸昏勇敢的一個,把其它兩個嚇的抱成一團,北北大展中國工夫,英雄救美的戲演的十成十。

月月目瞪口呆,好久才含着棒棒糖鼓掌。

「你們,為什麼送他火化!」北北審問兩個戰俘。

「…………」那是火化,我們把大活人火化,你從那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我怎麼這麼倒霉,第一次實習就碰到這種事情,憤怒的實習醫生含着淚道:「稟大爺,這是醫療用的,查看他內臟有無破裂出血,肝脾是否腫大。」

噫──噫噫——事情大條了。

北北仍然強詞奪理:「那你們也不能不顧人權,怎麼可以強按着他?」

「他從做心電那邊拿了不知道是誰的糖,非要一直含着,這樣怎麼做啊?」醫生委屈的想哭。

「呵呵呵呵……。」北北乾笑着撓頭,把坐在旁邊的月月拉過來,一個經典KOF動作,打到西天不用回來了。

這邊廂主任醫生把越立訓的灰頭土腦,那邊北北拿了從越立兜里掏的錢買了兩塊錢的腳套,坐在一邊看着。一個滿頭是包的醫生試了一下落下來的月月的鼻息,還好,沒死,糖也吐出來了。

經過漫長的類似於A錢和索命的檢查,月月終於被北北拖回去折磨了,至於折磨的內容,唯一肯定的是,月月還頑強的活着。

半個月後,血液病房的人都知道,不,幾乎醫院裏有點新聞意識的人就知道,醫院裏那個美的妖艷的病美人,有個「公老虎」的賢……賢……內助。

當然這完全不折損月月的美貌,也不會有任何人不尊重他們。

一個嚴酷的死亡現實下,人人都是平等的。

有多少夫妻都挨不過這一關?

你的容顏減退,你的生命流逝的時候,你落難的時候,你最無助的時候,你最窘迫的時候,你的愛人還能無悔的站在你身邊。一個男人最深的愛就是體現在他伴侶落難的時候。這是多麼讓人羨慕。是同性反而更難得。

死亡叫人類學會寬容,提起這一對,有良心的人口裏不敢輕褻,沒良心的都被月月整的無法說三道四了。

人間四月天,春風拂面刮臉皮。

北北坐在一片含苞的紫丁香中等月月最後檢查出來,小留在他旁邊吃着甘草杏,有一眼沒一眼的瞪他,正拍著幾個月月給他的,代替氣球玩的避孕套。

「你愛我叔叔是不是啊。」

「不知道。」北北凶小留,死小孩,你才幾歲,牙還沒長全呢。

「那我叔叔愛不愛你啊。」小留陰陽怪氣的。

「你找挨打啊?」北北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小留臉上。

小留翻了個大白眼給他,這傻瓜,唉──他叔叔什麼都好,就是眼光太有問題了。

有幾個孩子頂着大光頭在玩風箏,總也放不起來。

不論生活命運多麼不公平,人類總有一些小樂觀支持着自己向前,向前,和死亡打着拉鋸戰,經過的一個冬天的封閉,住院的人們不顧各種肆虐的病毒都打開了窗子,呼吸消毒水以外的味道。

月月的出場有巨星味道,剛做完各種檢查,他顯然有點疲憊,從住院部大門口走出來,還在陰影里磨蹭了一下,有點燦爛的日光照的他眯着眼睛。陽光不小心就從他光滑的皮膚上滑倒了,帶着人們的目光,一直順着開敞了兩個扣子,往衣服裏面滑。

風箏無聲的掉在丁香叢中,情景是暖洋洋的懶散,有着曖昧的花草香。

儘管知道無數的眼睛盯着自己,月月還是娉婷的走向北北,風吹起他柔軟的頭髮,風吹起他藍白條的病號服,隱約著可看見他白皙的小肚皮。

青藍色的眼珠四處這麼輕輕一掃,不知道多少心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美人如玉也如劍,美麗的耀眼。

走路走成他這麼嫵媚的,要不然就是在演誇張的喜劇片,要不就是晚上做太多,幾乎是有點誇張的,月月象一隻血紅的嗎啡一樣,暫時使人們忘記了病疼和生活的種種不如意,觀賞著舞台藝術一樣被他吸牢了眼球。

有點無奈的攬住慢慢蹭過來的月月,北北無聲的詢問著。

皺着黛色劍眉,月月故意的先長長嘆一口氣,眼角瞥到北北吊起一雙虎目,才高興的熱吻在他唇上:「一切順利,明天手術。」

開始只是一聲驚嘆,然後是轟動的歡呼,每一個窗子裏探出的頭都在尖叫,整個住院部好象鬧一場大暴動,有人打口哨,有人尖叫,有月月命的在哀號。

歡呼聲震天動地,為了這種光明正大毫不掩飾的感情,也為了他們喜歡的人也許有希望獲救。北北臉漲紅的發紫,推開還不斷攀上來勾他舌頭的月月,一路拖着月月回去,月月邊笑邊一路揮手飛吻,最後攀在北北的背上,一路裝死狗的賴在上面。

他很快樂,死了也值得。

舌頭挨個檢閱那些牙齒,口腔里充滿了粘稠的液體。咬破的嘴唇和口腔,帶着一點鹹鹹的味道。

前一個晚上,北北用一個小時去吻他的嘴唇和口腔,然後和他說:「我不去看你手術了。」

月月點頭,然後住進隔離的無菌病房。

次日,他被急速的拉動着向手術室走去,猛然就有一點心慌了。不只月月心慌,越立和司覓也心慌,怎麼那人失蹤了一樣,千萬不要上演個梁祝或者羅米歐與朱麗葉之類的。

上了電梯到四樓,正一拐角,月月突然竭嘶底里的大聲喊停。北北就在拐角站着,目光冷森森,抽著一根煙,看見月月看過來的時候牽了一下嘴角,生硬的沒有笑出來,揮了一下手,消失在拐彎處。

鬆了一口氣,月月癱軟回床上。

手術病房燈打開了,月月的心跳的厲害,給他打麻醉藥的醫生干扎扎不進去,拉下口罩說:「你別緊張啊,你欠剛才那人多少錢,做完手術還上就好了。」

肌肉一軟,月月想起北北看自己的惡狠狠眼光,不由笑出來。

我欠他,一輩子都還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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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與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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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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