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理諮詢

林子陌在深城臨時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房間不大，小而溫馨。她買了新的床單被套，灰藍色，窗帘也換成了白色，她喜歡那些素到極致的東西，就像她蒼白的人生，偶爾染上一些其他的色澤便有觸目驚心之感。

她在夜間被驚雷聲驚醒，窗外春雷滾滾，大雨傾盆而下。她爬起來，反應了數分鐘才記起來，她回到深城了，這個雨水異常充沛，全年驚雷滾滾的城市，而不是霧都倫敦。

她有低血糖，每天起床大腦都會空白一段時間。

剛剛起來的急，胸口有些疼痛，她急急地從床頭的包里拿出葯來，喝着水吞下去，這才慢慢地緩了下來。

她拉開窗帘，坐在窗戶下，感受着深城的雷雨夜，給遠在倫敦的老師發了一封郵件，告訴老師，蕭老先生的畫作回到了宋家。

老師很快就回了郵件，說知道了，並說已經聯繫好國內的同行好友，給她寫了推薦信，對方是國內知名的心理諮詢師，她可以隨時去實習上班。

林子陌看着老師在郵件里提到的那位心理諮詢師的名字，沉默了許久，閉眼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

人生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圓，她以為自己拋棄了前塵往事，可是母親過世后，她重返深城才發現，一切都還在原地。

大雨下了一夜，好在四月份深城已經不冷了，她坐在窗戶下呆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時分雨停。

林子陌起床刷牙洗臉，用水拍了拍臉，稍微化了一個淡妝。自己簡單地做了早餐。在倫敦生活五年，英式的生活習慣便這樣子慢慢地融入了骨髓里，如今包括她自己都無法看出過去的影子。那個在小鎮長大，純白的、羞澀的、膽怯的林子陌死去了。這便是殘酷的現實。

林子陌到譚林工作室時，上午十點。前台小姐熱情地接待。

她微笑地說道：「你好，我叫林子陌，跟譚老師有約。」

「林小姐有約時間嗎？」前台小姐一邊笑着問，一邊查預約的記錄。

林子陌打量著工作室，一貫簡潔的裝修，大氣簡單，譚林工作室是國內心理諮詢這塊的金字招牌，工作室里的心理諮詢師無一不是國內最頂尖的專家學者，尤其是譚林譚老師。

「麻煩你告訴譚老師，我叫林子陌，剛從英國回來，研究生導師是安妮.路易斯。」林子陌低低地說道。

前台小姐點頭，撥了內線電話過去，說了林子陌的情況，然後有些吃驚地看了看林子陌，掛了電話，笑道：「林小姐，您的運氣真好，譚老師上午有個病人取消了預約，您一直往裏走，右拐最裏面的辦公室就是譚老師的辦公室，譚老師說您可以直接過去。」

林子陌道謝，往最裏面的辦公室走去，她站在譚林的辦公室前，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很是悅耳的聲音，帶着歲月的沉澱感。

林子陌深呼吸，開門進去，看着裏面坐着的譚林，五十齣頭的儒雅男人，歲月對他真是優待，看起來竟只有三十多歲的模樣。

林子陌微笑，走進去，說道：「您好，譚老師，我是林子陌，安妮老師應該給您寫過推薦信。」

譚林站起身來，微微打量了林子陌，點頭，沉默了一下，微微一笑，眼角露出深深的魚尾紋，說道：「我看見了，一開始還以為是重名，只是沒有想到卻是故人重逢，季太太。」

那個稱呼似乎在她回到深城的第一天便一直圍繞在她耳邊，林子陌勉強一笑，說道：「譚老師，叫我子陌就好。」

譚林微笑，說道：「好，我看了你的導師的推薦信，安妮是個嚴謹的老師，在信里對你讚賞有加，想必你是個極有天賦的心理諮詢師，子陌，國外的心理諮詢和國內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我會先帶你一段時間，等你熟悉了就可以自由接案子了。」

譚林的話里透露出太多的信息，林子陌點頭，微笑。譚林對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否則不可能會親自帶她。譚林是誰？國內頂尖的心理諮詢師，博士生導師，專家學者，出版的心理學著作有十多本，就算是看在安妮老師的面子上也不可能會親自帶她一個小小研究生。

林子陌淺笑，說三天後來上班，要先處理一些私人事情。

譚林欣然點頭。

「子陌，你後來為什麼會學心理學？」離開前，譚林欲言又止，終是問了一句。

林子陌眯眼，淺淺一笑，沒有回頭，低低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心理學很有趣。」或者說，這世間的人很有趣。

林子陌從譚林工作室出來見時間尚早便臨時改變主意，開車去深城的富豪區，前往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