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人之為言
「放心，今天我死守着他。」仇暢很義氣地丟下了這句話。
江依依獨自對着筆記本的屏幕點頭，仇暢的音符頭像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是哪裏找的圖，竟然是動態的。
她被嚇怕了，小心翼翼補充了一個問題。
「仇暢，請問你喜歡我嗎？」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A大的。」
江依依幽幽回神：「哦對，你是有女朋友的。」
「焦客太慘了，那麼多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女孩子，他怎麼就看上了你這樣的。」
「你是不是挺想在後面加『貨色』這兩個字的，我順着網線都能感覺到你剛剛才把這兩個字刪掉。」
「我就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和他告白的人不少，為什麼偏偏要在你這根狗尾巴草上絆死，明明其他人，他只要說聲『我願意』就行了，費事兒，江依依你太他媽的費事了。」
江依依：「……」
她啞口無言，狗尾巴草那個比喻她並不討厭，奶奶家的田埂上，都是高高長長的狗尾巴草，綠茸茸地恣意招搖，看慣了仇暢的通訊稿，第一次在他的話語里感覺到了幾分哲學氣息，還挺有道理，還挺辯證。
「他待你如璞玉，我看你如頑石。」
他的哲學邏輯達到了頂峰。
要不是江依依就是他所說的那塊「頑石」，她都想為這句精妙的至理名言拍案叫絕了。
她也在思索為什麼一年多的時間，她和焦客有過無數次走近的機會。
他們在凌晨時分從馨齋樓往宿舍走，一個西橡一個譚香，背道而馳的路徑，他卻硬是要先把江依依送回去，然後自己一個人夜行半小時的路程；
例會上觀點交鋒時，焦客總是毫不猶豫站在江依依這邊；
剛剛入部門時，江依依在信息上犯錯，焦客直接攬過責任說是自己的過失；
還有漫畫板塊推出時，他們客服各方壓力，並肩而戰……
他們有很多機會，可江依依只覺得兩個人越來越默契，而對方，越來越值得信任。
這一年多的時間，焦客捧著一顆心來，被一無所知的江依依，一扇子一扇子的扇滅了。
「如果有機會，希望你能幫我告訴他，他沒有任何的不好，是我太無可救藥。」
好一會兒后仇暢才回復過來：「糟了，焦客叫我陪他去喝酒。」
「他一個酒量那麼差的人，怎麼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江依依，我會努力，但要是失控了，請你不要報復我。」
「好的，請你務必全力以赴。」
狠狠敲在「Enter」鍵上，江依依蹙眉。
她沒記錯的話，去年新聞部散夥飯後，焦客去隔壁的小超市買了五大包面紙，堅持說他宿舍的紙用完了，要再買一點，眾女生紛紛慘不忍睹地退讓。
焦客一個勁讓仇暢幫他拿三包，青著一張臉，劉澍忍無可忍地對神志不清的焦客咆哮：「老子才不要拿衛生巾！」
後來誰也沒和焦客提這件事，只是再也沒誰拉焦客一起喝過酒。
在江依依的印象里，那已經是穩重自持的焦客所做過的最失態的事情了。
鑰匙轉動的聲音，邵思琪幸福滿滿地回來了，從懷裏的購物袋裏，拿出三包軟糖，兩包丟在江依依和李婧雯的腿上，一包丟在蔣酥的桌子上。
「邵思琪，我申請換個味道。」江依依邊說邊把草莓味的粉色包裝帶扔了回去。
「我和你換吧，我正好是芒果味的。」李婧雯拿出自己的軟糖，黃色的包裝。
「那正好。」邵思琪把江依依的草莓味和李婧雯換了，把芒果味的又遞給了江依依。
「喲，哪裏來的橙子？」她看着放在她椅子上的兩斤橙子問，白色的保護紙籠在上面，上面一點，露出明亮的橙黃，泛著新鮮的光澤，是質量不錯的橙子。
學校的水果店已經逛得很熟，這樣是放在裏面一點，標價更貴一點的好橙子。
「愛你的人給的。」江依依嚼著芒果味的軟糖說，剛剛一撕開包裝袋，就聞到了濃郁的的芒果香氣，心曠神怡，她愛死了芒果。
「你不是說買了平板之後得省吃儉用半年才能回血嗎？」
江依依就是這樣，自己省一點不要緊，一塊兩塊的和自己計較，但要是為他人出手，就絕對不會小氣巴拉地落人話柄，她處事大氣，卻又不會陷於奢侈。
「好好珍惜，我昨天凌晨三點出去撿瓶子換的。」
「注意身體，勤工儉學不容易。」
邵思琪自然介面，和江依依之間的調侃已經默契十足。
「我們下一門考試是什麼？」
「湯小柏。」李婧雯迅速回答。
「他有說考試範圍和題型嗎？」
「沒有，但我覺得不會太難，看看書應該就差不多了。」
「真的嗎？我怎麼感覺你在騙我。」江依依翻開西方文明史的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字，被抽幹了力氣。
「沒關係的，湯小柏第一節課的時候說過了，這門課平時百分之六十，期末成績只佔總評分的百分之四十。」
「什麼？！」江依依被軟糖嗆了一下，「平時成績佔百分之六十？」
「呵，」邵思琪瞟了她一眼，「讓你三天兩頭的睡覺，我說你找個老師不認識你的課睡覺不好嗎，偏偏要在湯小柏的課上睡！」
「萬萬沒想到，怪不得他老是要把我弄起來。」
「那你只能靠期末了，好好背書吧，要是看到里筆試還行，至少會給你及格的。」
一頭栽在了書本上，江依依為之前對湯小柏的種種衝撞懊悔不已。
早知道，就該稍為讓着他一點，不能步步緊逼……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湯小柏能慈悲為懷，不要和她一般計較，以後還能不能做朋友，就看湯小柏給的分數了。
去年那個莫名其妙的剛好六十，真的不要再來第二次了。
作為一門普遍八九十分的通識選修課，六十實際上就是一個很低很低的分數，這個分數就是在告訴江依依：再多的任何一分，你都不大配。
就好像仁至義盡勉為其難地施捨你了一個及格。
所以去年查到湯小柏給的分數的時候，她把湯小柏來來回回「祝福」了不下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