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六十九章：跡象（中）
何遠笑眯眯的沖着陸寇說道：「陸隊長啊，你可叫我好等！不過，好飯不怕晚嘛，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這半斤酒，是下面的部隊繳獲過來，特意送上來給我的。我想着，我可不能吃獨食啊，你們護村隊，和我們八路軍也算是友軍，駐紮在同一個村子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夥兒有好東西一塊兒分享嘛！」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人讓進了旁邊的屋子，自己往炕上一坐，就招呼着陸寇也過來。廖勇在身後推了推陸寇，示意他不要愣在門口。而隨即，陸寇就走上前來，跟何遠相對而坐了。何遠開了酒封，給陸寇面前的海碗滿上，隨後也給自己倒上了酒。面前的小菜實在是顯得有些寒酸，但是沒有關係，喝酒嘛，重要的是喝酒，而不是干別的。再加上現在也是貧困的時候，能有這麼幾樣常見的野菜充作是下酒菜，已經是不錯了。
按說，能夠有這樣的待遇，在陸寇這裏，應該算是不錯的事情了。但實際上，陸寇此時此刻，坐在何遠的面前，可以說是如坐針氈一般。何遠雖然年輕，但畢竟閱歷豐富。兩世為人，加在一塊兒也是個老江湖了，只一眼就像是能夠把陸寇整個穿透了一樣。就他那目光在陸寇的身上稍稍一碰，陸寇頓時出了一腦袋的汗。這種表現，說沒有做賊心虛，何遠是不相信的。但是，若說他能夠做得出來什麼對不起八路軍的事情，何遠也覺得有些不太可能。因此，心裏頭未免犯嘀咕。
「陸隊長最近好像挺忙？」兩人喝了幾口酒之後，何遠便試探著開始對陸寇進行詢問，「我記得，之前很久，你總是喜歡圍着我，問這個、問那個的。這猛地一不問了，讓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的。怎麼？你是想通了，今後不打算加入八路軍了吧？咳，要我說，這樣也挺好的。我們八路軍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只要是抗日的力量，對我們而言，就是友軍，就是自己人。所以，加入與否，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事情。重要的是咱們的心思，全都要放在抗日上面去。小鬼子罪惡滔天，人人得而誅之，是不是八路軍，還不是一樣殺鬼子嗎？」
聽何遠這麼一說，陸寇就有些不願意聽了。他是一心想要加入八路軍的，所以，對於何遠歷次勸說的話，他是一句偶讀聽不進去。這會兒又聽到了類似的話，陸寇此時心緒混亂之下，自然是無所顧忌的立即出言反駁。
「那怎麼能夠一樣呢？」陸寇說道：「有一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名不正，則言不順。一天沒有加入八路軍，我就一天不會放棄努力的。首長，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勸我了。我意已決，就算是村長，也勸不住我。你還是不要去廢這個心思了！」
為了勸說陸寇聽勸，何遠的確是費心費力。但實際上，不僅僅是陸寇想要加入八路軍，如果沒有其他阻礙的話，陸寇這樣的一支隊伍，何遠難道不想將其納入麾下嗎？但看他這麼着急，像是被誰踩着了尾巴似的模樣，卻又覺得，似乎跟平時他要進八路軍的那個堅決的模樣有些不同。他想了想，再聯繫上陸寇的不對勁兒的地方，心裏頭似乎知道了什麼。
「陸隊長，有句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你不愛聽，我也得說。」酒過三巡，何遠這麼對陸寇說道：「有很多人都說，下棋就像是在打仗。這棋局，就像是戰場。但我覺得，那是有根本的區別的。下棋，手裏頭都是棋子，一局下不好，下次還有的是機會。一步走錯了，耍耍賴，還能有回寰的餘地。但是，如果要是打仗呢？你手裏頭的不是你的棋子了！而是跟你朝夕相處，前一秒鐘或許還跟你有說有笑的兄弟同袍。那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背後是一個個的家庭。如果因為你的一個疏忽，這些人有所損失。哪怕是只死了一個、傷了一個，這件事情也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過得去的。更何況，那些兄弟還都是你們村裏的人，父母妻兒都在這裏。對於這些人，如果要是發生了我說的以上的事情，會有更多的人無法原諒你，你也會更加難以走出你面前的那一道坎兒，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陸隊長，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陸寇聽着這番話，只覺得心裏頭一驚。他的第一感覺，竟然是這件事情已經暴露了。他的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汗水，心裏頭緊張極了。他仔細的琢磨著，這件事情到底是從哪裏泄露出去的？到底是誰，讓他連這麼重要的消息都沒有能夠保守住。但是，轉念一想，他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如果要是何遠已經明確的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話，那恐怕就不會請自己喝酒，並且這樣的跟自己講道理了。直接拿出來現實的例子給自己，讓自己被逼就犯。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嗎？或者，八路軍直接就禁止他的行動，他也沒有辦法怎麼樣。更何況，就算是何遠自己不願意親自出手，只要把這個消息往村裏面一捅，讓老村長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對他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阻礙。但凡這麼做了，他幾乎是一定會放棄他的行動。哪怕，他的行動到現在，已經計劃的差不多了，可是，何遠並沒有這麼做。
慌亂之中，陸寇的確是有很多的奇奇怪怪的反應。但是，最終，在想通了這些之後，陸寇的心思又悄悄的稍微鎮定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如果再這麼緊張兮兮的下去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被何遠真的看出一些東西來了。又或許，現在這個時候，何遠已經對他產生了濃濃的懷疑了。陸寇想辦法補救，強裝作一副不知道何遠在說什麼的模樣，他帶着些意外地表情，對何遠說道：「首長，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別說我們護村隊不會輕易跟鬼子打仗，就算是打仗，那也是為了鄉親們的安全而被迫的。有誰會把我們怎麼樣？還不是都覺得我們是保護村子而死的英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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