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濃霧（4）
新月吸血鬼。
記憶中他們還是愛麗絲的高中做慈善音樂節時來客串的死亡重金屬樂隊，也是最早的墓碑新月事件我們一直追查到底的組織——的小雜魚頭目而已。
我還記得那次慈善捐款我刷爆了弗蘭肯斯坦的信用卡，之後為了還錢不得已和瑞貝走了一趟雪山。
……唔，不過曾經那些我信任過的人都死的死、逃的逃了啊。
我恍惚了一陣，看見蘭迪正站在我面前。他們不知在濃霧中經歷過了什麼，厚重的風衣或外套上被抓出了深刻的抓痕，能夠看見破洞中的傷口血肉模糊。以儀錶妝容自視甚高的吸血鬼們灰頭土臉狼狽不堪，還有一個跟在後面的左手撿著自己的右手手腕，而右手手腕的斷面處仍舊血流不止。
「你們……」
我回頭看了一眼，教堂內暫時還沒有其他人察覺到這群吸血鬼的到訪。
「太好了，教堂這裏還有倖存者們的據點……」蘭迪看到了我和我身後的弗拉德，幾乎是瞬間就綻開了舒心的微笑，邁起腳步往前走來。
我伸出手臂攔下了他：「你等一下，你們在外面都經歷了什麼？」
我看見這群吸血鬼中不少人眼中閃爍著危險的紅光。如果是受了過重傷勢的惡魔，他們還能夠遏制住自己的取血衝動嗎……？這座教堂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如果就這樣放他們進去，與引狼入室有什麼區別？
蘭迪顯然是有些驚訝，他微微挑了挑眉，收回了準備向前的腳步，抬起頭看向我：「外面到處都是惡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根本不分是不是人類，進行無差別的襲擊。」
難道因為這些惡魔是來自深淵的，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是屬於地表的生物，都需要被消滅？只是除了海辛家的人……
見我猶豫，蘭迪明顯加快了語速，但是囿於弗拉德仍然在我身旁，他的語氣還算客氣：「我的同胞們受了傷，需要一個地方儘快修整治療。看着你肩膀上的聖帶，現在是你來負責這間教堂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弗拉德輕飄飄地說着，視線掃過了那幾個明顯傷重快要失去理智的吸血鬼。
我順勢聳了聳肩。既然你們的上級都發表意見了，那還需要我說什麼嗎。
「您……？」蘭迪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弗拉德。弗拉德還是只是把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中，既沒有避開他的視線，也沒有刻意施壓。
蘭迪深吸了一口氣，應該是為了壓下胸口的鬱氣：「您與我們明明是同族。我不會與您爭辯人類與血族的高低貴賤之分，但也沒必要見死不救吧？」
「您大可使用您的血統壓制，相信他們並不敢做什麼。」蘭迪沉吟了片刻，提出了各退了一步的解決方法。
弗拉德只是垂眸，用靜默表示著婉拒。
「他如果使用血統的能力的話，肯定會顯示出自己不是人類的那一面……這樣一來就沒辦法繼續跟在那小神父身後了。」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低聲議論了一句，我甚至覺得身後的氣溫都低了不少。
「……知道了還不快走？」我忍不住輕笑出聲，抱起了雙臂。到底是誰在寄人籬下啊，還敢這麼說給我們聽。
「我們也沒必要害怕什麼，那小神父就算是厲害的惡魔獵人，也沒辦法阻止我們全部。到時候也不相信弗拉德不會使用血統的能力——見證過惡魔的恐怖之後，教堂里的人們還是否會接納他可就未必了。」
蘭迪略帶慍怒地回頭斥責道：「不要再說了，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我跟你們一起離開。」弗拉德緩緩地說。他上前了一步，與我比肩，視線轉向了我：「你留在……」
然而此時，他目光微挪，似乎發現了什麼麻煩的東西，很快地皺了皺眉，旋即恢復正常。但他居然立刻改變了口風：「一起來。」
我疑惑地順着他剛剛視野掃去的地方打量著。一閃而過的似乎有一個身影，但燈火明滅，看不真切。但我好像也沒有感覺到特別危險的氣息，那會是什麼呢？
「……也不是不行吧。我感覺那群傢伙有一個條子帶隊也挺靠譜的。但我還是要回去和他們、至少和諾蘭修女交代一下？不然我們這樣和不負責任地臨陣逃跑有什麼區別？」弗拉德唐突改變了主意，這種事很少發生，我總覺得有什麼尚且不方便在這裏詳說的隱情。
蘭迪聽到了這個結論，更加不可思議：「我們是來避難的，您這樣做與把我們從這裏趕走有什麼區別？」
弗拉德抽出了黑槍和自己的長劍，神色戒備地越過了新月吸血鬼，看向濃霧外側：「區別在於，你們是否要跟着我。」
「走。在這裏迎戰，他們不好射擊。」他低聲補充了一聲，看了我一眼。
……有這麼緊要嗎？
我再次懷疑地回望着那個身影出現過的地方，此時已經沒有人經過的蹤跡了。
那到底是誰？他的出現為什麼能這麼快地改變弗拉德的想法？
難道說那是……
好吧。雖然仍舊有點不安，但至少我應該相信自己、相信弗拉德。
我笑了笑，抽出了白槍與長刀：「好。還好我習慣隨身攜帶裝備，不然我還真是不得不回去拿東西。」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就向著濃霧中走去。
「你們還不跟上？我可是要跟上了——如果沒有這位二代血族的話，我也覺得我很難在這惡魔橫行的濃霧中活上很久啊！」我轉過身背着身小跑着後退，對那群仍然怔在原地的新月吸血鬼招了招手，「能摸魚被帶飛的時候就老老實實地躺過不好嗎？」
蘭迪咬着牙，臉上青筋跳着，本就沒有血色的面色似乎被我們一個兩個氣的更加泛白。他嘆了口氣，也沖着自己的族群一揮手，一行人罵罵咧咧地跟上了弗拉德和我。
「就這麼跑了出來，你有想好去哪嗎？」這黑霧深重得離奇，穿行其中時感覺到擦身的霧氣就像是黏液一樣掛在了身上，潮濕粘稠，讓人恍惚間想到了深海海底的爛泥。
弗拉德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在我的感知視野中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色尾跡，可以很輕鬆地追上。
他還是像往常那樣不疾不徐地說着：「塔防不是長久之計。——深淵之門，開啟的地方有規律？」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有是有……等等，你是說我們要直接去摧毀深淵之門？」
「嗯。」他回頭瞥了一眼，確認那群新月吸血鬼還跟着我們，稍微放緩了腳步：「他們……不算是那麼，不辨是非的惡魔。但能夠和人類和平共處，還需要時間。」
「我明白。既然自深淵而來的惡魔們會連人間原本就棲息的惡魔一同襲擊，那也許從反面證明了這些人與深淵的陰謀沒有關係，也許到最後擊退深淵也需要仰仗他們的力量吧……只是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性。」
離開教堂一段距離，弗拉德也不再抑制自己的能力。他將割破的手腕當空一甩，血跡紛飛四濺。化作的血色蝙蝠剪碎了濃霧的桎梏，尖嘯著噬咬吸食著所有自濃霧中襲來的惡魔。
「你有這浮遊炮一樣的本事，還提着劍、還偷我槍？……不重嗎？」我說出了許久以來的疑惑。
弗拉德一如既往地對於我的奇怪問題不作回答。
「行，那我想想這附近能有什麼地方是有可能打開深淵之門的地方……」
以往執行過不少關閉深淵之門的任務，所以其實不論是OldHunter還是海辛家，都對於能夠打開深淵之門的地方有些許經驗總結。
深淵之門總是會在深淵氣息尤其深重的地方洞開。而那些地方似乎都是從很久之前就已經瀰漫着濃重的深淵氣息——海辛家曾經對這些莫名散發着深淵氣息的地方進行過調查，但並沒有發現任何惡魔出沒的痕迹。
不過那些地方倒是經常有都市傳說和鬼故事發生，也是年輕人們經常去探險試膽的去處。不過由於在打開深淵之門之前並不危險，甚至那些地方連其他惡魔都鮮少光顧，所以獵人們也不會多加干涉。
嗯？結合深淵惡魔似乎也會獵殺人間惡魔的事……難道是生活在人間的惡魔也對於深淵之門有些許忌憚嗎？
我們居住的小鎮上要說鬼故事那往往真的是鬼故事，這裏居住的惡魔數量和種類都比其他人類居民區要多不少。但是，如果說到這些平時大搖大擺和人類打成一片的惡魔都不會去的地方嗎……我印象里應該是有這種地方的。
難道說，是女巫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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