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劍

今劍

「恭喜我校千陵陌塵同學獲得本次加州杯作文比賽一等獎。」每周的早會上,校長慷慨激昂的念著為校爭光的學生名單,聽到熟悉的名字,底下同學習以為常,甚至想調侃這屆選手水平不太行,不然怎麼每次比賽的一等獎都被千陵拿到。

「吶吶,這個月千陵是第三次拿獎了吧。」台上滔滔不絕,台下小話連篇。

「你怎麼不說這個月一共才辦了三項比賽。」他旁邊的女生崇拜道「英語演講、鋼琴、作文,運動也好,還是網球隊正選,不愧是千陵君。」

「千陵君還參加了奧數比賽,聽說已經過了初賽,複賽在本月,所以沒被學校宣傳。」另一名女生說道「這件事我也是聽我參加比賽的同學說的,他說千陵君開考半小時就交卷,當時參加考試的所有人都要瘋了,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我還聽說他考完試就去看網球部的比賽,結果就看了個結尾。」

「畢竟咱們學校網球部蟬聯三屆全國冠軍,只是打個地區賽,用不了多長時間。」

「哈哈,說的是呢。」

早會結束,陌塵跟着隊伍回班,早上第一節就是語文課,語文老師特意點名讓他朗誦自己寫的文章,這跟公開處刑有什麼區別?

陌塵站起身,在流月幸災樂禍的笑聲中緩緩開口。

此次作文主題是光怪陸離。光怪陸離的意思是奇形怪狀,五顏六色,一般用來形容離奇多變的社會現象或自然景象,也形容某一種東西造型奇怪,或顏色繁雜,變化多端的樣子。這對於他這個從小見遍萬千景象的人來說不要太容易,挑幾個離奇的風景穿成一串,一篇作文就成了。

「…攬一縷天邊流風回雪的風,躺在石竹與蒲公英交織的金色草坪,晚霞似火鎏金,白色的光割斷如風間燭的殘陽,閉上眼,清風拂柔,漫天飛舞的螢火透過眼瞼閃著微弱的光。

日後聊起一生絕色,只道此時,春末,好景依舊。」

待少年溫潤的聲音落下,聽者掌聲雷動,讚美聲一串接着一串,反響意外的不錯,陌塵有些臉紅,說實話,他寫的不算太離奇,頂多算是日常的風景誇張化,也沒什麼主旨,沒想到會得獎。

「嘿嘿,讓你趕時間交卷,活該。」流月笑道,作文比賽的時間有兩個小時,這傢伙坐在那,一分鐘審題,五分鐘構思,一小時交卷,氣得其他考試的白眼都快翻背過去了。

陌塵日常懷疑,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他的守護甜心,說話這麼毒,和他本人完全不符。

語文老師伸手示意同學們安靜,讓陌塵坐下,然後根據這篇作文的遣詞造句講了一節課,邊講邊誇,誇的陌塵都不好意思在她的課上做其他事。

不出意外,他的這篇文章就會被語文老師拿來當範文,在學校里大範圍傳播,等中午午休結束,又是一次大型公開處刑。

默默嘆氣。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種局面,他前天就應該好好揣摩,認真構思,寫滿兩個小時。但說到底,弄成今天這樣,也是他當初答應三條家給今劍送行的鍋,也不知道今劍修行的怎麼樣,算算時間,今天應該就能回來了。

也不知道修行的順序是怎麼被打亂成這樣的。

一旁和他同樣監督部員訓練的赤也聽到導致他遲到的罪魁禍首嘆氣,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嘆氣,我抄了三遍你的作文我都沒嘆氣!」

陌塵啞然失笑,切原前輩因為上課睡覺被老師罰抄三遍作文,導致訓練遲到的事他在來時聽三年級的說過,等切原前輩抄完過來,才知道抄的是他寫的作文,還被抱怨字數太多。

「一會兒訓練結束,我請你吃拉麵作為補償,如何?」陌塵強壓笑意,對於怎樣哄好生氣的切原前輩頗有心得,小事一碗拉麵,大事一碗拉麵外加新出的jump或遊戲機,特別好哄。

「先不說拉麵,我問你,地區賽已經打完,這個月的關東大賽你參不參加?」赤也收回視線,認真道。陌塵想了想「大概可以,這個月我還剩一個複賽還有一個知識競賽,知識競賽的時間已經定了,十三號,星期四,只是複賽時間和比賽時間衝突,可能參加不了。」

「能參加就行。」赤也滿意點頭,陌塵是正選,正選一直不上場像什麼話。

兩人指出部員的幾個錯誤后就回正選訓練場做自己的練習。因為全國三連勝的緣故,學校同意擴大網球部場地的申請,兩人商量一下,在批下來的空地上找人建了座室內網球場,陌塵還贊助了一批新型發球機和訓練儀器,網球場建成后,赤也看了眼,設備完善到按個U17的牌子都沒人不信的程度。

有了這些設備,就算是菜鳥也能練成戰鬥機。

訓練結束,陌塵按照約定請赤也吃拉麵,吃面的地方依舊是學校附近的那一家,來的多了,老闆都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還附贈了小飲料。

「歡迎下次光臨。」紙門發出咔噠聲,老闆熱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吃飽喝足,陌塵把赤也送回家,「路上小心。」赤也看着陌塵的車離去,轉身進門,高呼「我回來了。」

「阿拉,歡迎回家,今天學校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嗎?」

切原前輩和媽媽的談話聲逐漸遠去,路上燈火通明,轎車慢慢駛出市區,繁鬧的市區被拋在身後,黑色的車身和黑夜融為一體,又在暖黃的路燈下顯出自己的身形。

到家了。

車子順着人工開闢出的馬路行駛,昨天下了雨,家裏來了幾個躲雨的小妖怪,可能是覺得這裏還不錯,一直到現在也沒走,見到車來,不躲不避,揮爪和陌塵問好,車子從他們中間穿過。

一直行到別墅下,大門無聲開啟,「歡迎回家,小少爺。」明墨棋和左天翼分站兩側,招著爪,嘴角咧開大大的笑容,「今天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嗎?」

「錯把低筋麵粉當成高筋麵粉算不算?」陌塵笑道,今天的家政課,他不小心把麵粉的種類搞混,最後做成的點心一點彈性都沒有。

「哈哈,沒事沒事,我也經常分不清糖和粗鹽的區別。」左天翼打趣道,「不,別拿你和小少爺比,小少爺是不小心而你是壓根分不清。」明墨棋毫不留情的話引起左天翼的抗議「那也比你這個廚房殺手好,也不知道是誰烤個蛋糕都能把烤箱烤炸。」

「你!」明墨棋氣到握拳,「哼,我不和你計較。」

「你每次說不過我就會來這句。」左天翼對明墨棋做鬼臉,「我說的對不對,小少爺?」

「嗯,天翼說的沒錯,墨棋是個傲嬌。」陌塵打趣道,「怎麼連小少爺也這樣!」明墨棋君子如玉的臉上浮現幾抹紅暈,純粹被倆人氣得。

三人笑鬧一會兒,因為還有事要做,便在樓下分開。

陌塵回到自己房間,他記得今劍修行時寄的信被他放在桌子上了,因為這幾天比較忙就沒來得及看,擔心再出現一個類似小夜這樣越修越黑化的,他準備看完再回本丸。

不過也幸好他看了,不然還真不知道回去會面對怎樣一個失落的小天狗。陌塵看着手裏的信,眉頭緊蹙,一個人的存在被否定,這對於一直以自己曾經是義經公的護身刀而自豪的今劍來說無異於世界觀崩塌,要想想辦法才行。

歸根到底,今劍的存在與否關鍵還在源義經身上,只要源義經親口承認自己曾經的護身刀是今劍就行。陌塵在家裏群發消息,問有沒有人知道源義經的地址,他就不信這麼多小世界,沒有一個知道今劍的。

相處這麼久,本丸的大家對於他來說雖是下屬,但更像朋友,他不想看見他們傷心。

小少爺難得在群里求助,千陵家的人拿出過年考試的架勢,一個個翻經閱典,不知道也要強行知道。

陌塵翻了翻回復,按照他們發來的時間地址一個個過去尋找,還真讓他找到知道今劍的真主,不過地點就有點……算了,有總比沒有好。

來到本丸,徑直走到三條派的部屋,看見圍着今劍手足無措的刀劍們。

今劍回來時雖然是笑着,但眉宇見總有一絲化不掉的憂愁,活潑開朗跟個開心果一樣的小天狗變得比以前穩重,在他們再三逼問下,今劍再也忍不住撲到岩融懷裏放聲大哭,一把劍的傳說就跟一個人的一生一樣,你的榮耀、喜怒,一生的羈絆被否定,換做是誰都接受無能。

「主公…」三條家的刀劍們注意到陌塵到來,小聲道,陌塵擺擺手,走到今劍身旁,蹲下「信我看過了,我想說…」眾人的心猛的提起來,生怕主公一不小心說錯話。

「…你修行的地點不對。」陌塵摸摸今劍的頭「真正的義經公不在京都,而在另一個地方,要我帶你去看看嗎?」

「主公,我…」今劍兩眼含淚,強制沉寂的希望悄然浮出水面,「修行是為了豐富自身見識,也是為了讓自己開心,既然在京都不開心,那不如換個地方。」

對上那雙蘊含溫柔體貼的琉璃珠,今劍點點頭,心裏暗自警告自己,就算不是真的也沒關係,主公都為他做到這個份上了,不要讓主公失望。

畢竟…如果不是真的,自己就只有主公了。

陌塵拉住今劍的手「我帶他去一個地方,歡迎會照常舉行。」三條家的刀愣了一下,三日月第一個反應過來「哈哈哈,我去叫其他人。」

「小狐也去。」小狐丸笑道,沒人認為陌塵在說謊,因為他是他們的主公。

「暈車嗎?」陌塵輕聲問,「不暈。」今劍回道。

不暈就行。陌塵劃開時空門,定位地獄,帶着今劍穿了過去,剛出門就見今劍表情不對,遞給他提前備好的水,還是暈的啊。

今劍只覺得肚子裏翻江倒海,胸腔悶悶的,跟強行被重物擠壓一樣,一股股酸水直衝嗓子眼,喝一口水,淡淡的薄荷味壓住了翻湧的胃,這才有空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眼前大片暗紅石塊衝擊着眼球,旁邊還種著不知名,但莫名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花,這裏怎麼看怎麼不像人間。

陌塵帶着他往前走,「這裏是地獄。」

「地獄?」今劍震驚,想到什麼臉色一白「義經公他……」想起以前和前田他們看的畫本,裏面十八層地獄的畫面歷歷在目。

「放心吧,他沒事。」不僅沒事,而且還活得很瀟灑。

「沒事就好…」聽到義經公沒事,今劍的注意力漸漸被一旁別緻的花吸引,時不時能聽見他的驚呼聲,陌塵也沒阻止,在他對路邊的景色感興趣時站在一旁一邊等一邊看。

眼前的景色肯定符合光怪陸離四個字,絕對夠離奇。

今劍看了會兒,滿足了好奇心,走路一蹦一跳的,看得陌塵忍不住欣慰,以前的小天狗回來了,快到時,對心情激動的今劍道「義經公和你見到的形象可能有些不同,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今劍點點頭,當看見身材纖細,連頭髮都不是黑色的少年時還是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他…」這玩意是他的義經公?

陌塵點頭,肯定他的猜想,「那你們好好聊,我就先離開了。」

主公走後,今劍有點躊躇,源義經見狀,給他們倆各倒一杯茶,看着今劍腰側揣的短刀目露懷念,三言兩語就拉近和今劍的關係。

今劍也在談話中,漸漸確定眼前人的身份,眼睛裏的光閃閃發亮,說到興起時還會站起來模仿,逗得源義經哈哈大笑。

陌塵離開源義經的房間,找到地獄的管理者,冒然來訪,還是得給主人打聲招呼。閻魔坐在高位「只是下屬而已,值得嗎?」

「不是下屬,他是我的朋友,」陌塵坐在一旁,微垂著頭,摩挲著粗糙的茶杯「值得。」

因為是朋友,所以不想讓他們受傷,因為是朋友,所以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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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千陵二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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