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簽字。」我拿着一隻圓珠筆還有幾張有着幾個黑團的,印着字母的紙展示給父親看。

父親的思緒暫時從手機里的花花世界中抽身,他眼神渾濁地看着紙張然後接過筆問我:「這是什麼?」

「下學期的入學申請,允許書還有郊遊的同意書。」

現在是五月,這個國家的部分學校都會在暑假前舉辦一次郊遊或者是夏令營。

父親也懶得看,因為他也看不懂。

我很奇怪他在這兒十七年都是在幹什麼,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連口語也說不好字面意思也看不懂,不過他將自己的這一切都總結於『年紀大了你怎麼也不體諒體諒我』這樣的借口。

「怎麼老是郊遊的,去了也沒什麼用不如不去來店裏幹活。」父親重新拿起手機,他烏色發紫的嘴唇上下一碰,嘴裏還在不停地說着:「早點回來幹活,我中午餓的快要回去吃飯再眯一會兒。」

「郊遊是去鄰國的,大概是下午六七點回來,你可以去超市買點零食甜點吃着。」

「那麼晚!去那裏幹什麼?!」

「練習口語。」

學校不止要學方言和普通話還有隔壁國家的語言,不過這是選修課,我入學的時候只有這門有多餘的名額瞭然後這一學就是一年多,每年三到五月都會舉辦去鄰國的一日游和當地人交流參觀風景等。

不過現在是五月中旬,當然是沒有什麼遠途郊遊的了。

我拿着那幾張紙回了家,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上面的黑團自動褪去,露出被我故意划黑的中文字跡:監護人簽字。

那是我的練字筆塗黑的,到了時間后,筆墨成分里的有機溶液與空氣大面積接觸,它的筆跡就會自動消失。而要塗掉意思當然是不想讓人看到,所以這才不是什麼入學申請之類的東西,而是『無成年人陪伴兒童乘機申請書』。

手續已齊全,就等一個月後的六月十六日早上10點30分的起飛時間了。

目的地是……祖國的s市。

那天我照常出門,我並沒有帶行李而是背了一個雙肩包裏面裝着一套衣服還有我的各種證件而已。

9:00分,到了附近的一所有着飛機場的大城市,但可惜的是這家機場沒有關於長途旅程的信息,所以我買的是從這轉機到芬蘭再到s市。

9:25分,到了機場排隊辦理登機手續。我已經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車來瞭然後就是打的加錢讓司機加速趕到機場。

9:55分,我已經在候機室等待。

周圍有深色匆忙的旅客也有嬉笑着被父母抱在懷裏的兒童,有穿着西裝革履提着公務包不停看手錶的白領也有恩愛互相攙扶的老夫妻。

而我,孤身一人。

你會在精神上永遠支持我的吧?

那個人是誰?都瞭然於心。

我不敢再複述他的名字了,我不想他被更多人記住,我只想他只屬於我。

10點:10分,我已經在登機口跟隨着前面的旅客前往那架我等待已久的飛機。

通過橢圓形的隔窗我看見整座城市城市都開始縮小,我看見移動的雲層,洶湧的大海,密密麻麻的現代建築。

終於離開這兒了啊。

接下來就是混沌的一天,我在到達s市前的兩小時前還在飛機上換了一套衣服,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旅途。

我相信我此時此刻我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一定是眼皮搭攏著一副沒精神的模樣。不用再多餘的維持着那副友好的樣子,這種狀態讓我感覺到了放鬆,就像是將自己身上的綿羊皮撕下來的感覺。

我停在通道口然後抬起頭,黑色的電子屏幕掛在天花板上,那裏循環著五個大字:祖國歡迎您。

真是開心。

我的旅程並沒有結束,還有一趟從s市飛到這個國家中央的c省的飛機等着我去乘坐。

當然,c省也不是我的最終目的地。

到了那之後我將乘坐高鐵到g省,再坐上大巴車到g省的不知名小縣城裏,然後就是找些不用個人信息的三輪車到達我哦最終的目的地,y省。

y省與s市隔着大半個z國,為了延遲警方找到我的蹤跡我只能不斷的換著交通工具故意到些180線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小縣城裏。

歐洲警方的辦事速度大家都略有耳聞,所以我防得是他們找到我買了機票的記錄后再聯繫z國警方。這樣哪怕監控再多,這樣我也能暫時掩藏在y市。

至於為什麼y省?

其實這裏不是我的家鄉也沒有什麼我的朋友在這裏,而是聽說這裏風景優美,水果好吃,美食眾多我才選了這個地方。

「你好,我要一間大床房,住一個星期。」我拿起我的身份證向著前台姐姐遞了過去。

「嗯──18歲,暑假出來旅遊啊?」她熱情地說:「這你可是來對了,晚上你還可以去古城逛逛,夜市更是好吃的不行。」

「是嗎?謝謝,我會去的。」

「來,你的身份證。」她拿出一張房卡,說:「四樓406,押金300。」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現在是凌晨三四點,我特意選了這個時間趕到,因為這個是時間正是普通人最困的時候,晚上燈光不好再加上眼神恍惚,15歲小屁孩裝成年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身份證上的18歲當然是假的,是我上次回國辦的假證以備不時之需的。為了這張卡我幾乎動用了我所有的積蓄,效果也很讓人滿意。

果然,貴的就是有保障。

還有不到五天就是我的生日了,16歲生日。

我很期待,從沒那麼期待過。

在養神養了一天後我就出門了,我還在街上買了一條真絲長裙,很好看,白絲在太陽底下被照的熠熠生輝,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人在發光一樣。

我已經很久沒有穿過裙子了,這算是給自己的慶祝吧?

對了,我還順便剪了一頭短髮,大概比下巴長一點點。短髮配草帽其實還挺好看,我的氣色也出奇的好,臉色紅潤有光澤。

真是應了那句相由心生。

y市的美食果然名不虛傳,大早上從街邊小鋪子裏傳出來的甜香味勾的我七葷八素,我走進一看發現是一家賣玫瑰鮮花餅的糕點鋪子。

鮮花餅好吃嗎?我從沒有吃過。

「小姑娘要幾個餅啊?」店主洪亮地聲音讓人感覺莫名的朝氣。

我舉起兩根手指,說:「我要兩個,麻煩叔叔了。」

「五塊,吶這是找你的錢。」

五元人民幣四捨五入就是不要錢啊。我咬下一口香氣撲鼻甜滋滋的的鮮花餅想:為什麼還有人想要出國呢?是美食不好吃還是鮮花餅不夠香?

深紅色的玫瑰醬被金黃色的外皮包裹起來,脆香的酥皮搭配上甜蜜的內陷讓人慾罷不能。

真好吃。

我坐在一節樓梯上看着在老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清晨煙霧繚繞,那是食物的氣息,街尾時不時傳來一聲吆喝聲,那是早起擺攤的水果販子,路過這裏的人都是一副神情滿足的吃着早餐,享受着美食的滋味在嘴裏噴發的味道。

生活的氣息啊。

我找了個垃圾桶扔掉空無一物的油紙袋準備起身干正事。

不過古城的路對我來說都是長一個樣子的,手機里的地圖也暫時派不上什麼用場,我只好問問路邊一個賣桃子的老婆婆。

「婆婆,花廠怎麼走呀?」

「喲小姑娘長得真水靈。」婆婆臉上的皺紋很多但是眼裏的精神氣十足,她抬起手指向左邊的街道,回答道:「往前走到頭兒再拐個彎走個十來分鐘就到嘍!」

「好的謝謝婆婆,那我先走啦。」

「等等小姑娘。」婆婆拿起自己攤上一個粉嫩嫩果實碩大的桃子說:「聽你的口語不像是y省的人哦,婆婆送你一個桃子,下次再來玩。」

我驚喜地雙手捧著這個桃子,歪頭笑道:「謝謝婆婆,y市很美。」

「那就好那就好。」

路上,我一邊啃著桃子一邊朝着婆婆指的方向走去。桃子很甜,汁水很足,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桃子了。

「真是美好的世界呀~」

y省的花廠也很著名,z國大半的鮮花來源地都是在這兒。

一走近廠子,大概兩三千平米的地方印入眼帘,無數小攤販們守着自己面前個色花朵向著路過的行人們介紹著。周圍有着散落在地的綠葉也有一不小心被扯下的粉白色花瓣,一眼望去這裏簡直就是由鮮花組成的世界。

美不勝收應是如此吧?

廉價的塑料布上堆積著已經打包好的花束,也有正在大減價想在花朵枯萎前賣出去的便宜花枝。

我不知道我想買什麼花,因為它們都很好看,美的想讓人狠狠碾碎。

白色滿天星,灰藍色漸變鬱金香,金吉娜,布拉格,綠色菟葵,闊葉武竹……還有些我完全認不出來也叫不上名字的嬌艷花朵。

雖然這些花朵綠植美到讓人不敢呼吸,但在自然界中高飽和度的橘黃色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我半蹲在地上盯着幾束用尼龍繩隨意紮起來的重瓣向日葵,這種品種的向日葵沒有景區種植的那麼大,但是花瓣的數量可以與菊花媲美。

「小姑娘,現在這個向日葵打折哦,十塊三束拿走。」

一枝花枝上大概長著九朵向日葵,每個有成人巴掌那麼大,而一束花總共有兩枝花枝。

我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鮮紅的百元大鈔,因為才剛到沒幾天,用歐元換的人民幣都是一百元整,而零錢加起來也沒有十塊。

「阿姨,要三束向日葵。」

我抱着幾乎遮擋住我視線的一大捧向日葵走出花廠,明艷的鮮花與燦爛的陽光是那麼匹配,我想:世界上應該沒有比向日葵和陽光更搭的組合了吧?

向日葵……好美。

但是……黃玫瑰與向日葵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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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隔壁小嘢叫向日葵的原因,當初本來實在白色滿天星和向日葵中猶豫選哪種的,最終還是選擇了與黃玫瑰同一色系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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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太宰治殉情是種什麼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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